第22章 解方
除了开创诊籍,继承发展了自扁鹊传承下来的医术,太仓公对医学最大的贡献,是改变了医术的传授方式。
太仓公之前传播医术是非常神秘的单传方式,不能公开收徒的,这样很不利于医术的传播。
淳于意不计较个人得失,打破传统旧俗,公开带徒教授,避免了医术的失传,有利于医学队伍的扩大。曾先后向宋邑、高期、王禹、冯信、杜信、唐安传授医术,可谓是桃李满天下,带出了一大批优秀的医生,在当时临淄、淄川、济北一带形成了一个初具规模的齐派医学群体。
缇萦夫人是淳于意最小的女儿,自然也得到了淳于意的真传。因为天资聪颖,一身医术得了太仓公七成火候。
安国少季这份血府逐瘀汤诞生于中医最后辉煌的时代,虽然不是什么神仙药方,却是包含了自《黄帝内经》以来大部分中医智慧的影子。
缇萦夫人的脸色时而惊讶,时而思索,时而拍栏杆赞叹。
“去,按照安国公子的吩咐,煎上五十份。”
君臣佐使,七情和合的中医用药理念在秦汉时期便开始实践使用。缇萦夫人对安国少季的药方虽然不甚明了,却也能看出,这份方剂对治疗棒伤当有奇效。
嘱咐完弟子,缇萦夫人快步走到安国少季面前。
玉臂前展,躬身行了一礼,诚恳道:“妾身刚刚恣意武断,不知实情便出言不逊,万望公子见谅。”
刚刚在后院中,缇萦夫人打断了安国少季的诊察,便忙于救治军士。
安国少季也没来得及细看这个被刘向写入《列女传》的女子。
靠着身高优势,安国少季仔细观察了一番缇萦夫人。
安国少季历经九世,虽然经历了不少绝世美女。但淳于缇萦给安国少季的感觉却是与众不同的。
二十九岁的年纪,正是女人脱去青涩,走向成熟,最为风情万种的一刻。淳于缇萦精通医术,自身保养的极好,根本看不年近三十,最多二十出头。
而因为长期治病救人,这个时期女人该有的成熟和风情,在医者仁心下,蜕变为果断与高洁,有着别样的魅力。
“无妨,因为年纪而受到轻视,我也不是第一次了,大怒伤肝,若每次都纠结不放,我岂不是用自身的寿数教训别人。”
安国少季用一个玩笑,表示了自身的大度。
淳于缇萦松了口气。
她虽然不喜欢这些公卿权贵,但这些人真的胡搅蛮缠,自己却是没有力量应对。尤其是自己理亏在先的情况。
念及于此,淳于缇萦不由对眼前的少年人更增几分好感。
能令边军以死相报,在军武一途必然有着过人之处。医术还如此高明,当真称得上一句青年才俊。
“这个方子,用药虽合常理,却又许多玄奥,妾身参不透。公子能否为我解方?妾室也不白得公子的秘方,这些受伤军士的诊金和药钱,都由妾身承付。”
淳于缇萦觉得,安国少季既然能将这么珍贵的药方拿出来,起码并没有准备对她们仁心堂保密,因此想要了解更加深入一些。
救治五十名军卒需要的汤药钱数目虽巨,但淳于缇萦愿意用来换取安国少季解方。
一份行之有效的药方,可以救多人。
为汉民传播先进的技术已经成安国少季刻在骨子里的习惯,没有丝毫犹豫便开始解方:“
“胸中为气之宗,血之聚,肝经循行之分野。胸中瘀血阻滞,气机不畅,清阳不升,故胸痛、头痛,痛如针刺而有定处;瘀血日久,肝失条达,故急躁易怒;肝气犯胃,胃失和降则上逆,或呃逆日久不止;血瘀日久化热,则内热烦闷,人暮潮热;热扰心神,则心悸失眠;瘀血阻滞,新血不生,肌肤失养,故唇暗或两目黯黑;舌质暗红,有瘀斑或瘀点,脉涩或弦紧,均为血瘀之征。治宜活血化瘀为主,兼以行气、凉血、清热。方中桃仁破血行滞而润燥,红花活血化瘀以止痛,共为君药。赤芍、川芎助君药活血化瘀;牛膝长于祛瘀通脉,引瘀血下行,共为臣药。当归养血活血,祛瘀生新;生地黄凉血清热除瘀热,与当归养血润燥,使祛瘀不伤正;枳壳疏畅胸中气滞;桔梗宣肺利气,与枳壳配伍,一升一降,开胸行气,使气行血行;柴胡疏肝理气,为佐药。甘草调和诸药,为使药。本方为活血祛瘀药、行气药、养血药合用,活血而又行气,祛瘀而又生新,可作为通治一切血瘀气滞的基础方。”
见淳于缇萦思索的艰难,安国少季又开口念出方歌:“血府桃红四物汤,柴枳梗牛甘草襄,活血化瘀兼行气,血瘀胸中第一方。”
药方剂方歌,是中医传承和中医教学的主要内容之一。通过歌诀和趣记方歌,提供多种记忆方法,记住方剂的的组成,功用,主治的内容,方歌是学习中医药材、方剂的人士必须掌握的。
安国少季的解方许多理论目前中医还没归纳出来,淳于缇萦思考的有些吃力。靠着自身聪慧和方歌,淳于缇萦决定先记下再说。
记好了解方,淳于缇萦再次对着安国少季深深一礼。
这一次,淳于缇萦是心悦诚服了。
医学一道,原以为自己的父亲已经走到了大汉最高峰。
现在看来,眼前这个未满十八岁的小郎君,医术很可能走的比自己父亲更远。
趴地上接受治疗的杀才们,见公子没有兴趣在自己身上锻炼医术,纷纷有些失望,但看到连大夏城最好的大夫都折服于公子的医术之下,顿时又自豪起来。
作为自己未来的主君,这些杀才们自然希望安国少季越有本事越好。
班長则对安国少季更为叹服。
自己拜服安国少季,是因为安国少季的义举。现在看来,安国少季的家学传承深厚可怕。
虽说自己现在是比安国少季高了数个级别,但拜安国少季为主君,自己真不一定吃亏。
而在院子中,到处和师兄们蹭机会实践的李乔幽此刻脑海里却满是问号。
“母亲,怎么对那个俊俏的小郎君,这么恭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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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当户没有和安国少季去医馆探望伤者。
他正窝在绣衣使者的一处据点中奋笔疾书。
“臣李当户,千里之外,叩请太皇太后,长乐未央。
臣奉东宫之命,勘察太中大夫戎人一事。
然,所谓招抚,非儒生蒙蔽陛下所言之'远人不服,修文德以来之',实则是‘量大汉之物力,结友邦之欢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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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于监察之任中,遇平国君四子安国少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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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季两次与戎人作战,斩首二百八十七级,立下先登与陷阵两大重功,对朝堂局势更是洞若观火.....
臣以为,儒家谋算,必会颠覆社稷,遗祸万世,万望东宫戒备。
而安国少季其人,有项王之勇,留侯之谋,荆轲之义,万不可使其折于戎人之手。
今安国少季欲为枉死边军雪恨,孤身一人深入敌酋。
臣请领一支兵马,救安国少季于险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