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循环
乔茜茜真想闭上双眼，张开双臂，仰天长啸：“老天爷为何不放过我？”
可惜，没人能改变得了结局。这抹脖抹的，都习以为常了。
管家正欲开口回答主君，却被乔茜茜抢了先，仿佛自己的脸面能护得了两个奴仆的小命：“放他们走，我跟你回。”
吴起没有理睬她，盯着管家手里的钥匙：“吴管家，请你回答我。”
管家没有畏缩，反而正了正身子，向主君恭敬地行了一礼：“主君，夫人的丫鬟突染风寒，从大门而出，恐过了病气。众人思来想去，遂选择从后门出走，离郎中家也近些。”
吴起转而盯着早已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丫鬟，问道：“是这样吗？”
丫鬟胆小，不敢抬头看他，只嗫嚅着回复：“是……”
“一个丫鬟生病，为何还要叨扰夫人？”吴起转而盯着乔茜茜问道，心中疑云未消。
乔茜茜面色微变，但很快佯装镇静：“丫鬟与我情同姐妹，恐有异恙，遂陪伴而行。”
管家随即附和道：“请主君放心，有我带路，亦可防宵小之徒靠近，以保夫人安危。”
吴起目光如炬，扫视三人片刻后，眼神落定在乔茜茜裙摆下的双脚处。
该死！行事匆忙，又忘了穿鞋！
乔茜茜连忙以裙摆遮足，但是刚才赤足走过凹凸不平的石子路，身后早已遗留一条深深浅浅的血印。
吴起再次缓缓举起右手，抽出宝剑，结局似乎再次被注定。
“放过他们。”乔茜茜重又张开双臂，挡在管家和丫鬟身前。
就算要死，也不能拖累无辜之人，乔茜茜一人做事一人当。
吴起手持长剑，寒光闪烁，剑尖直指乔茜茜的喉咙：“夫人，”剑拔弩张的气氛衬得人声低沉而冰冷，“你，过来。”
乔茜茜别无他法，只得听命行事，缓缓向前艰难挪动，脚下仿佛灌铅，如有千斤之重。
她终于被威逼着走到吴起近前，再次鼓起勇气振声道：“放过他们，我跟你走。”
丫鬟仍旧双膝跪地，此时却已抬头，看着她和吴起，脸色苍白如纸，眼中满是乞求。
“噗嗤——”宝剑划破长空，从上而下接连割破二人的喉咙，鲜血瞬间染红衣襟，溅射四周花丛，亦溅射到乔茜茜清冷的双靥，吓得她冷不丁眨了一眼。
吴起站在那里，身影被月光拉长，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刚才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只有剑尖鲜血“滴答滴答”落至地面的声音，每滴都如重锤，敲打在乔茜茜的心脏上。
看着两个生命光速熄灭，她双目圆睁，手捂嘴巴，后退数步，身体止不住地颤抖，旋即瘫软下来，眸中噙满泪水，只觉人生如草芥般薄命。
片刻后，秋夜的寒意风干了泪痕，乔茜茜站立起身，面对冷酷无情的吴起，嘶声问诘道：“为何要杀他们？为何？？”
乔茜茜还没等到答案，滴血的剑尖再次刺入她的腹部，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她的衣裙。
道旁的花丛连同攒簇纤细的枝根，都浸淫在三人的血泊之中。
我去，这次不抹脖子，改剖腹了……乔茜茜顿觉胃部烧灼，甜腥味上涌。
吴起冷冷俯视当下的一切，眼中没有丝毫怜悯和愧疚，旋即收回宝剑，徒留乔茜茜半跪在地，手捂腹部，逐渐侧倒下去。
闻声赶来的一众下人瞧见这三人血淋淋的模样，顿时慌作一团，不敢靠前。
“传下去，吴管家和这个丫鬟，与夫人感情深厚，与她一道别去。好生厚葬他们，优待家人。”他目光深邃而难以捉摸，平静地吩咐下人。
待他们全部散去，他重又回望夜幕中的婵娟，“为何杀他们？”夫人的声音在耳畔回响——不过是主人对奴仆的生死享有绝对的掌控权罢了。
当然，对爱妻的生死亦享有同样的掌控权。
这便是权力当道的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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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邸内，桌旁的乔茜茜身形微微一颤，眼神中闪过一丝迷茫与惊愕。
她感到一阵晕眩，单手支颐艰难地摇头，企图双目清明，醒睡过来。
重新睁开眼时，她终于发现自己正坐在一张铺着锦绣桌布的饭桌旁。
刚才被剑杀的丫鬟完好无损地重现眼前，正端着一只精致的玉碗走来，恭敬地置于乔茜茜面前：“夫人，请用膳。”
乔茜茜泪眼婆娑，一把抱住丫鬟，这种失而复得的心情仿佛比自己活过来更难能可贵。
丫鬟被这突如其来的拥抱吓了一跳，讶异地感受着周身的热切，嘴里小声询问道：“夫人、夫人是有哪里不舒服吗？奴婢去传郎中……”
“不用、不用。”乔茜茜抹了一把眼泪，欣喜地抚摸着丫鬟洁白的脸颊——还是那样得青春活力，胶原蛋白满满。
“哦对了，主君何时回府？”乔茜茜没忘了正事，用餐帕擤了擤鼻涕，收起刚才同病相怜的凄惨神情，立马问询道。
“按往常的时间推算，约莫还有一个时辰。”丫鬟耐心地回复，低头回望肩角被热泪打湿的一片深色，心中正生疑惑。
还好还好，乔茜茜拍拍胸脯：菩萨保佑，这次穿越的时间居然提前了不少，那意味着留有更多时间做充足的准备。什么衣鞋裤袜，银两盘缠，还有干粮净水，都得带上。
她紧绷的心弦稍稍放松，随即又回转头来瞧着丫鬟，迟疑片刻后开口问道：“你……你叫什么名字？”
丫鬟闻言，脸上露出比先前更为讶然的表情，微微张了张嘴，道：“夫人，您、您不记得我了？”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眼神中充满了疑惑和不解。
乔茜茜尴尬地笑笑，摇摇头，讪讪道：“瞧你，逗着玩还当真了……”
丫鬟略显失望的表情转而轻松，吐出一口气回复道：“夫人就别打趣翠翠了。”
“翠翠……”乔茜茜低声重复这个名字。
要紧事询问完毕，乔茜茜才有闲心思回看一桌美味佳肴。
眼前的菜肴端的是不知名的山珍海味，还都是色香味俱全的样式。要是放在平常，她不得仔细欣赏，了解渊源，然后捻起筷子认真品尝，百般回味。
但现在，乔茜茜没那闲工夫，只得狼吞虎咽扒拉了饭菜，填饱饥肠辘辘的瘪肚算数。
众丫鬟们见状，都惊叹不已，何故如此饕餮般暴饮暴食？她们可没见过这么能横扫菜肴的粗鲁夫人。难道是性情突变？亦或是有了身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