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危机
赵高不慌不忙,用兰花指掰开扶苏根根粗壮的手指,慢悠悠冷笑一声,道:“扶苏公子误会呀,不过是见你二位你侬我侬,情真意切,老奴看着欢喜,推波助澜罢了。”说罢,亦同皇帝那般扬长而去。
扶苏公子望着二人的背影无可奈何,转身想叮嘱范玉姑两句,但微张的嘴终是开不了口。
他觉得是他自己扰乱了原本的计划,他对不住孟姜女二人。
扶苏低着头正欲往外走,乔茜茜叫住了他:“扶苏公子!”她从孟姜女身后转至前面,“放心,船到桥头自然直,柳暗花明又一村!”她拼接了两句古诗词,以示事情还有转机,千万不要灰心。
扶苏没有回头亦没有答复,只怔了怔,便掀开帘子大跨步离去。
孟姜女见危机解除,才收拾起匕首,踱上前来:“玉姑,皇帝赐婚,应是欣喜才是。”
乔茜茜郁闷,连赵高都知道她和扶苏的密谋,这孟姜女却还以为我与扶苏每天打情骂俏呢!
她一屁股落座蒲团,噘着嘴哭丧着脸。如今混到这般田地,真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啊!
孟姜女收了桌上的红色嫁衣,与营帐角落的华服并排放着;然后捡起散落在地的竹简,重新在桌上码放整齐。
表面上,一切回归原位;实际上,幕后暗流涌动,新的挑战才刚刚开始。
乔茜茜没想到,她一个没开金手指的穿越人,居然能牵扯到权谋之中,真真是意料之外。
孟姜女不知个中缘由,只是握了乔茜茜的手,让她稍稍平定心绪。
奈何乔茜茜现在起伏躁动,像是密谋泄露后待斩的羔羊,还是密的谋权篡位此等大事!
她掀开帘子,对着吴小六嚷道:“带我去如厕!”
吴小六无端被喷了满脸唾沫,委屈道:“不是刚刚被赐婚,火气这么大?”他抹了一脸口水,径自在前面带路,却时不时回头瞅乔茜茜的脸色。
乔茜茜不理他,胡乱捋了一把身旁的灌木叶子,充当待会儿如厕的厕纸。
一想到茅厕里他们公用的厕筹,乔茜茜更是恶心上头,得赶紧离开这鬼地方,不想见赵高,更不想见秦始皇。
关了门,世界瞬间清净不少,乔茜茜蹲着腚,冷风飕飕地从木条缝隙钻溜进来,惹得她菊花一阵紧缩。
不消片刻,她便熟悉了这股感觉,脑袋里思绪沉淀,开始考虑赵高的提议到底藏着什么鬼把戏。
吴小六和乔茜茜早已熟络,这时在屋外催促:“好了没啊,外面巨冷!”
乔茜茜自是嫌弃地回道:“大的!”
偏巧这么一喊,乔茜茜思绪尽断,回忆不起上一秒的思路。
“靠!”她懊恼地骂了一声,用两片枯树叶子决绝了当下的大事。
推开门,屋外早已一片漆黑,天幕中没有星光,只孤零零吊着一个若隐若现的毛月亮。
吴小六在不远处双手拥臂,疾疾跺脚,做功摩擦,抵御风寒。
见乔茜茜推门而出,连忙挥挥手,小跑步往回走,乔茜茜不自觉裹紧了衣服跟上前去。
营帐的烛火已燃了三分之二,乔茜茜盯着满身流延蜡油的矮小烛心,躺在塌上睁着眼睛难以入眠。
孟姜女依旧是半睡半睁地眯着,保有十分的警惕,尤其是今日之事,她虽不知内情,却亦感受到剑拔弩张的两方势力较量。
乔茜茜翻来覆去睡不着,在床上烙烧饼。孟姜女被吵醒,却不言语,只在昏暗的烛火下,盯着乔茜茜发呆。
乔茜茜转过身去,正巧双目聚焦,“吓死我了,你不是睡着了吗?”
“醒了。”孟姜女轻声回复。
“哎。”乔茜茜仰面躺着,大叹一口憋闷之气。
料想是赵高勘破了那幅地图,推测出乔茜茜欲带孟姜女出逃之事,正好军营传出乔茜茜与扶苏的八卦,赵高那老狐狸,顺水推舟,把扶苏和乔茜茜绑在一起。
能怪谁呢?要怪就怪扶苏那张清冷却温和的脸吧。
乔茜茜不得不承认,这一个月间,除了为“出逃策划书”找过机会见扶苏,一瞅着机会,她还附带私货,和他谈些风月之事。
扶苏大抵是没谈过恋爱的古代人,脑袋里知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却不曾开口明说,被乔茜茜这么一撩拨,往往是闭月羞花,耳红脖子粗,反倒像个黄花大闺女。
Crush又奶又狼,乔茜茜欣喜不已,只是幸福的日子总是短暂,四十天一晃即过,如今大婚在即,反倒是两人自乱阵脚。
毕竟谈情说爱谁都会,但总不至于在这封建社会,乔茜茜带着始皇帝的长子扶苏私奔吧。
想来信奉三纲五常的扶苏公子更不会同意。
乔茜茜再次叹了口气,如今她和扶苏虽说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但是皇子身份,自是贵重,孟姜女不死也是个皇妃,只有她乔茜茜,到头来,唯独这个现代的脑子堪堪能用。
果真是谁都不是谁的靠山,想要活下去,还得靠自己!
胡思乱想着,乔茜茜居然在夜半时分睡着了。
她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见一个无脸男带她走了很远,但是身后的士兵穷追猛赶始终不停歇。她实在筋疲力尽,就甩开无脸男的手,双手扶膝大口喘气。
可是官兵就在几米开外的地方,乔茜茜一个慌不择路跳入旁侧的深湖里。周遭一阵透心凉、心飞扬的感觉。
无脸男被官兵抓住,架着身子动弹不得,直愣愣地望着乔茜茜沉湖的地方。
乔茜茜一口气憋得久,可到底是凡人,又没学过潜水,等到伸长了手臂往上游时,才发觉自己浮游无所依,慢慢沉入湖底。
湖面的人影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不清,肺里的空气越来越稀薄,越来越压抑。
她终于下意识地张开大嘴,下意识地企图呼吸几缕新鲜空气,但是大口大口裹挟着浮萍的湖水,奔涌入脆弱的胃和肺。
终是和这世界说再见了吗?乔茜茜感觉眼角流了泪,但是周身的湖水早早稀释了那滴液体,正如她一样,稀释在茫茫人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