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师徒孽缘
炼器铺子中，坐在一个孤零零的老人，没甚生气，好似心气被抽干了大半，灰白的头发乱糟糟的，没一点光泽。
再次见到李玉，陈天很吃惊，这和十几日前的温和明亮模样相比，完全是变了一个人。
“我将他逐出师门了。”
李玉炼器师低沉道。
那个“他”，陈天知道是齐修，道：“你还是心软了。”
那种心性的徒弟，如狼狡诈，仅仅赶出去，一个不好，就会被怀恨在心，反噬回来。
“终究是我费尽心血培养出的徒弟啊。”
李玉苦笑，他将齐修收录门墙，是为传承衣钵的，可谓是耗尽了心血。
那是真正的师徒关系，比之父子关系还亲，实在下不了狠手。
也是这样的打击，才能将他的心气，一下打灭，整个人蔫了下去。
“朝前看吧。”
陈天宽慰一句，取出一只储物袋，道：“还收精火矿吗？”
李玉是一个炼器师，自然是收灵铁矿石的，他像是一个慢腾腾的老人一样，给陈天折算灵石。
钱货两清后，他让陈天陪同，但没说话，两人静静的待了一小段时间，看天色云霞。
而后，他给了陈天一张玉牌，上面有一副微小的地图，标注着“序观山离火洞府”，还有一道解开阵法的法诀。
“这是？”
陈天明知故问。
“前些日子，我从一件残缺的器物中，解析出了一座前人洞府遗泽，而今对我是没用了，你拯救了我的炼器生涯，还让我洞察了徒弟的狼子心性，算是谢礼了。”
这是李玉对陈天的答谢。
若是没有陈天点出齐修以假乱真了法器，他将之售出，到时覆水难收，砸了一辈子的招牌，污了人品，那真是从根本上将他否认，与死了无异。
可以说，陈天挽救了他的生命。
“如此……我却之不恭了。”
拿着玉牌，本该是得偿所愿，开心了，但不知怎的，陈天心中竟是生出一抹唏嘘之意。
仙道多艰，不仅是要有资源，有时对人心心性的认知，也得深刻，不然会遭遇反噬。
走出白云仙坊，陈天找依照着玉牌的地图，朝序观山而去。
才走出两里地，他就觉察到被跟踪了，作为一个修仙界老鸟，洞察力还是有的。
遇见坏人不要慌。
陈天故作不知，等路过一片山林，运转敛息术，往草丛一蹲，跟个石头似的，内敛到极致。
攻守易势，由明转暗。
他就静静的，观察着追踪之人，这是一个青年，骨子里有种骄傲和冷漠，即便丢失了目标，依旧能冷静应对，眼神像是游隼般，四处巡察。
“是你。”
弄清楚了局势，陈天从暗处走出，跟踪他的人是齐修，他有把握住危险的能力。
“师父将什么东西交给你了？”
齐修隐隐洞悉到，在对他失望后，李玉将一些东西馈赠给了陈天。
“你还有脸提李玉炼器师。”
陈天对齐修报以鄙夷，修道路上，有一位好的引路人和师父，是一种极大的福气。
他前世半生蹉跎，缺的正是一位引路长者，行将踏错，用了许多年，方才挣扎着回到正轨。
齐修明明起始很好，却不珍惜，真是害人又害己。
“师父自然是师父，但我有自己的考量。”
李玉的恩情齐修是认的，可一个炼器铺子的帮衬，太有限了，不如一个小修仙家族，更不如一个修仙宗门。
为此，他决定杀鸡取卵，毁掉炼器铺子，以师父的心血为踏板，缩减时间，谋夺最多的资源，去追逐广阔的天地。
“这不就是一个魔道种子吗。”
陈天侧目，齐修是一个什么都明白的人，他坑师父，不是一时兴起，也不是愚蠢，更像是一个魔头，抛却亲情，只求利益。
“嗡”
一道剑吟响彻山林，齐修召出了飞剑，环绕在身侧，剑器如水清冷，和他的人一样，冷漠中带着一抹无情。
“一阶中品的飞剑，李玉炼器师是真的疼你。”
齐修是什么修为？
一个炼气三层的小修士，将自己卖了，都不值一口一阶中品飞剑。
“我的东西，你不能拿。”
齐修没有反驳，这确实是师父给他准备的护道之器，持握此剑，同阶之中他大杀特杀。
这是属于炼器师的霸道。
“嗖”
飞剑疾去，如一抹天青色的烟雨，融入虚空，和谐中突起惊世锋芒，骇人至极。
“逆徒啊……”
陈天暗叹一声，齐修什么都懂，知道李玉炼器师对他好，但骨子里是一个自私冷漠的人，接受师父的照拂、好处，却不愿承担责任。
“木缠枝”
飞剑是犀利，但未必无比，至少陈天有法子应对，他用高超的术法，一指点地，法力和术法道韵齐齐绽放。
山林中，一道道木色枝蔓疯长，迎风乱舞，挤压每一寸虚空，将飞剑缠住。
一段段的枝蔓被剑器割裂，但又长上，缠上，对抗得极为激烈。
“这是什么术法？竟然能短暂缠住我的飞剑。”
见此，齐修满目惊疑，以往他飞剑飞出，无往而不利，从未被防住。
“犀首剑诀”
失了飞剑之利的炼气三层小修士，陈天有一百个法子拿捏，他丹田中金曦翻动，法力自手臂流淌而过，经行几圈，凝聚成剑诀锋芒，从指尖飞出，直杀齐修。
“去”
齐修心头大寒，第一次感受到外界的凶险，手指做笔，在虚空上勾画出一道道的符箓，凝聚成金光，抵御剑芒。
剑光凶悍，刺破了金光符箓，不带停歇，一下没入齐修体内。
“噗”
齐修身形一颤，口中喷血，身上华袍浸染一片血色，但强撑着，召回脱困的飞剑，再是人剑合一，飞遁而去。
陈天脚下一动，又停了下来，说道：“算了，不杀他了。”
剑气入体，绞碎了齐修大半的经脉，不谈上进，炼气三层的境界能不能保住还两说。
看在李玉的面上，不赶尽杀绝了。
没了齐修的阻碍，此后风平浪静，陈天一路来到了序观山。
这里曾有炼气修士结庐而居，揣摩道法，但在时间的洗礼下，早已物是人非，杂草树丛遮掩了一切。
“嗡”
陈天依据着李玉所给手牌上的提示，掐了一道手诀，潮着序观山打去。
见得草木葳蕤中，一团红光闪耀而起，肃清杂物，露出一座修士洞府。
“也不知洞府中藏着何物？”
陈天心中泛起一丝期待，踏步而进，洞府中极是简陋，削石为房室，有一石案，旁坐一具白骨尸骸，料想是洞府主人。
石案上，摆放着一口金灿灿的飞剑，和一朵熠熠生辉的灵火。
一阶上品金辰剑。
一阶中品离火。
陈天上前探查，得知了飞剑和灵火的讯息，前者是杀伐利器，后者可做炼器之火，两种宝物都是洞府主人留下的，给后辈的馈赠。
“前辈慈悲。”
取走两物后，陈天对着白骨尸骸躬身一礼，修仙界愿意提携后辈的修士，是很少的，大多死后都要做局害人。
这般坦荡磊落的行迹，他大为佩服，走出后特意封住了洞口，让死者安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