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真难
洪鹄没在这场模拟艺考中。
他想报名来着，但名额很快就满了，没抢到。
作为旁观者，自然期待肖讷能赢，其实也肯定能赢吧，毕竟洪鹄很清楚肖讷在艺术上的天赋和实力。
但这时他听到旁人在议论：“申成炫、车英旭、苏智元、朴相佑、李弘光，还有金在澈……这都是卡玛派的吧？他们竟然都只是高中生？真是高中生？瞧着怎么这么老？”
卡玛派？
什么卡玛派？
洪鹄凑过去，就见几个家长在议论，而谈论话题就是最近韩国涌现的一个新兴艺术团体，创立这派的雕塑家名字叫杜何苏，“卡玛”是其制作的一个雕塑，特点是极丑、极贵。
几个家长在看照片，洪鹄也凑过去看了一眼“卡玛”，精神受到了冲击：
那是数十个金属雕塑人形，由大到小，一个叠一个摞在一起，造型都是后一个蹲在前一个肩膀上，捂着前一个的眼睛，整体像是鞭子一样抽向天际。
这雕塑是杜何苏所制，韩国政府以300万美元收购，这也就是国际市场上杜何苏的身价。
杜何苏有一些弟子，借着杜何苏的名气，也小有名声，身价从十几万美元到几万美元不等，只看新闻，会以为那些都是些成年艺术家，没想到都是高中生。
这就越发离奇了。
于是洪鹄凑近罗宁，说：“罗哥，你觉不觉得，那几个高丽棒子就是为了肖讷来的？”
“肯定是啊。”罗宁点头，他们花了一大笔钱呢。
“那他们为什么要盯着肖讷？”洪鹄眼睛里有警觉神色，“肖讷身上肯定有什么宝贝，让卡玛派的高丽棒子非常想要，所以派他们几个伪装成高中生来抢。”
罗宁笑着摇头，“没那么复杂，就是特招名额的事，而且涉及两国文化交流，高中生身份也伪装不了。”
“罗哥，你太天真了。”洪鹄非常肯定的说，“一个清美特招名额值得这些人高丽棒子大动干戈么？肯定有猫腻。”
罗宁笑笑，小孩子幻想，不予置评。
……
“申成炫擅长素描、水彩和雕塑，作品售价10万美元左右，大几十万人民币了……这样的人，来参加清美高考？”
那些家长越查资料，越是觉得奇怪。
作品卖10万美元听着不多，但在国内已经算是新锐艺术家了。
韩国并非艺术大国，都没自己的文化，谈什么文化与艺术，所以10万美元身价的艺术家，还是年轻艺术家，在韩国就更显稀奇吧。
这样已受国际市场认可的艺术家，来清美参加高考？
听着像是中国已经在艺术领域万国来朝那样，但事实远非如此啊。
查到申成炫资料后，家长注视其目光就变了，好几个家长私底下说，等申成炫出来，一定找机会跟他结识一下，其他几个韩国人也非厉害，也值得学习。
“看人家韩国年轻艺术家，跟你们一样的年龄，现在都这么厉害了！那个什么肖讷也不能比，中国艺术教育看来就是不行，有机会还是要出国留学！去韩国也行啊！”
这议论声，让洪鹄尤其不爽。
他跟罗宁说：“罗哥，我明白了，这些高丽棒子组队来就是为了打击中国文化自信！先从清美开始，然后一点点打败中国所有艺术家，他们有阴谋！”
罗宁笑了，“你还挺爱国的。”
考试非常漫长，罗宁就陪着洪鹄幻想。
……
考场内。
首先是2个小时素描。
就像高考押题一样，素描也能押题，清美历年考题有石膏像、佛头这种图片转素描的实例题，也有《双肩包》《逆光下的景物》这种因名生义的自定景物题。
所以肖讷瞧着题目上两个字《寺庙》，再瞧要求：任意描绘一间寺庙，要求不能低于三个人物。
肖讷皱眉。
这题……怎么这样？
依稀好像听罗宁讲过，说艺考题目有时千奇百怪，有时要求因物成画，有时则要求望文成画。
当时肖讷没在意。
他想当然的认为自己没问题。
只要想考，就完全没问题。
现在，遇到问题了。
寺庙……画什么呢？
肖讷两手夹着笔，双目目视虚空，开始思考，从自己不多的文化水平中捡取那些关于寺庙的画面。
几乎大多数考生都是先想再画，有的想的时间长些，有的想的时间短些，不一会儿，整个教室内都是沙沙的动笔声。
两个小时。
很快过去。
秦朗收卷后马上下发第二道考题。
色彩题。
题目《水果摊的一角》。
要求：以水果摊为场景，不少于四种水果和水果摊位为表现内容。
色彩啊……肖讷几乎是第一次拿起水彩笔。
还考这个玩意？
我不是雕塑系么？
他的表情甚至有点自我怀疑人生了。
肖讷的表情和生疏动作，被罗宁望在眼中，他知道必是如此的，劝了肖讷多少次，也没见肖讷真听进去，不实际考上一次，他是不会知道那有多难的。
肖讷是场中焦点，大家都在看他，也看到了他对待色彩时的陌生，不禁开始有所怀疑，这真是清美特招生？虽然都传这个学生很厉害，甚至已经能够参加国家二级展览，惊艳一众大师。
就这个水平？
看起来一点都不懂啊。
别说和几个韩国小有名气的考生相比了，和在场国内考生也比不了啊。
申成炫就更是笑了起来。
虽然考试过程不允许说话，但这也不是真正的艺考。
申成炫低声说：“你们看那个中国猴子拿水粉笔的姿势哈哈哈~”
剩下几个纯粹是来围观的韩国考生一起笑了起来。
肖讷似是听不见一样，笨拙的使用着手上的笔。
第三项。
速写。
《自画像》。
要求：符合题意，构成完整，写实画法，比例结构准确。
秦朗给每个考生都发了个镜子。
要大家对着镜子画自画像。
这并不简单。
自画像这个题目对大多数艺术家来说，都是检验自己艺术水准的一个里程碑式创作题目，而对于这些学生来说，人像本就最难，画自己就难上加难。
大速写要简单一些，大速写指的是大场景下人物的表现，或者单纯是场景表现，就更容易。
只要一涉及到人或者动物，就要求素描者对该目标的外在形态、内在骨骼、动作特征，全部了如指掌，才能下笔如有神。
当年徐悲鸿一代绘画宗师，画马超神，画人超鬼，有人就认为是其在法国留学时，没钱雇佣模特，只能画马，而打下的基础或者说留下的弊病。
所以秦朗的这一题是超纲的。
虽然超纲，但也只有水准之上的考生，才能觉出其超纲。
而五十名考生中的绝大部分，已经开始动笔了，他们照着镜子开始描绘自己的脸，认为这有什么难的。
肖讷却久久不能下笔。
直到剩下十分钟，他叹了口气，摸出那把雕刻刀在另一只手上，才能开始动笔。
这题真难……他想。
30分钟后，速写考试结束。
秦朗收卷。
50份卷子被统一封装后放到四位评审面前。
这四位评审在这等了大半天了，考场内外溜达喝茶，虽然无聊，但一次就能收到大几万的劳务，也是值的。
秦朗模拟艺考收入的绝大部分都用来付做评审劳务了，这也值，没有这些艺术大咖，所谓艺考就只能浮于形式，哪能引来这么多考生和家长争相报名。
“来吧，大伙动一动。”任新平招呼其他三位评审。
虽是清美艺考模拟，但四位评审中，没有清美的，不是央美就是鲁美，毕竟清美老师出现在这，就有私相授受之嫌疑，另外也由于秦朗对各校艺考钻研极深的缘故。
最了解你的，是你的敌人，央美鲁美清美三家互相别苗头不是一两年了，而是半生死敌，对什么风格什么水平能过得去艺考，对手和你一样了解。
“劳各位大驾先出个命题创作。”秦朗笑呵呵的说，“您几位在这边批卷，那边也先让学生们动起来。”
四人刚才已经商量妥了，任新平说：“那就刻个神佛吧，神或佛皆可，其他宗教信仰，比如基督，也没问题。”
这题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
倒还挺有趣的。
秦朗则偷偷记下，说不准今年央美的艺考考题中，便有这一项，如能押中题，则能保送一批学生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