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五毒真经
蟒行夜山,虫布遍野,孤山之上人烟稀少,此为“情蛊峰”。
情蛊峰上一个拖着伤躯的男人正一瘸一拐、一深一浅地走进这个五毒盘踞之地。
夜风藏霜,霜下裹挟着丝丝杀气。一个青袍男人盘坐在一块巨石之上,对着拖着伤躯的男人说道:“二哥,四妹呢?”
受伤的男人有力无气地说道:“都怨那个南宫步邪,仗着自己是南宫老域主的义子在少林寺胡作非为,后来惹出了‘剑活佛’这尊菩萨,之后唉~”
青袍男人眯了眯眼说道:“所以你弃四妹于险地,自己跑了。”
受伤的男人反驳道:“三弟,你胡说些什么?”
青袍男人说道:“胡说?你六指蜈公是什么狠角色,我们这些八拜之交的兄弟能不知道吗?”
“闭嘴!老三。”
循声望去,你个蓝褂男人走出来,额头间纹了一个“红莲花”。二人止住了争吵,对着来人毕恭毕敬地说道:“大哥!”
这三人分别是从“剑活佛”手上逃走的“六指蜈公”,“五毒蛊帝”中排行老三的“剑蟾蜍”以及排行老大“壁虎阎罗”
壁虎阎罗对着六指蜈公说道:“老二,你应该知道无论怎么样也不能丢下饮过血酒的兄弟姐妹,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刀剑相加也不丢弃兄弟;但你违背了就要受惩罚。”
六指蜈公问道;“什么惩罚?”
剑蟾蜍说道:“生死两难得,是鬼不是人。”
六指蜈公说道:“你们要对我动用‘狱罗涅’?”
剑蟾蜍说道:“没错。”
“噗通!”一声,六指蜈公脸上已是梨花带雨,双膝跪碎了青石板。六指蜈公说道:“大哥,看在我与诸位是八十年的兄弟放过我吧。”
壁虎阎罗说道:“我无能为力,你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六指蜈公对着剑蟾蜍说道:“老三,我对不起兄弟,对不起啊,老三你给我求求情吧。”
剑蟾蜍说道:“起开,你这个老蜈蚣什么品行自己心里没点数,我凭什么给你求情?”
六指蜈公语气颤抖地说道:“大哥,我想起一件事。当年,师父开宗立派时曾说,跟别人赌‘蛊绝毒酒’胜利的人是可以跟败者提一个要求的。”
壁虎阎罗说道:“不错,师父说过,这个赌局在我们五个人里是有效的。看样子,你要和我玩‘蛊绝毒酒’?”
六指蜈公说道:“我不想做这么绝,是你们逼的。”
壁虎阎罗说道:“好,此赌之后,你我再也不是兄弟了。”
“蛊绝毒酒”就是赌酒双方各摆十八杯毒酒,双方猜单双定先手。先手者率先将自己准备的毒酒交予对方,并看着对方喝下;而对方在毒发之前要解毒,不然毒发身亡对方不负责。
一炷香的功夫,三十六杯各种各样的毒酒摆在桌子上。猜单双,老大壁虎阎罗胜出,率先出手。
一杯颇显贵气的紫色酒液推至六指蜈公面前,他毫不犹豫地一饮而尽,之后说道:“痴物,天下间幻毒第一。不解毒的话,一时三刻便会陷入自己内心最渴望的欲求中去,在温柔乡中无声无息、无感无觉的死去。”
说罢,六指蜈公从自己的胸怀里掏出一瓶药丸。顷刻间,一颗黑色药丸从瓶中被倒出,之后被六指蜈公碾碎。“咔嚓”一声,他仅剩的第六根手指也被掰断,血液滴在药末上,在片刻间血液沸腾起来,从红色变成墨绿色。六指蜈公伸出舌头舔舐着桌上的液体,吸食着空气中散发的味道。
见到此景,剑蟾蜍说道:“该你了,六指蜈公。”
说罢,六指蜈公将一杯黑白分明的毒酒推至壁虎阎罗的面前,说道:“大哥,请!”
壁虎阎罗看着毒酒,淡淡的说道:“这是非黑即白,至烈至毒之物,常人误食一滴便可当场毙命,纵使是内家高手如无雪鱻玉溪丸也活不过三日。”
壁虎阎罗心无畏惧,一饮而尽。他转身从屋内拿出一个药丸,此物便是“雪鱻玉溪丸”,咽下片刻间,壁虎阎罗笑道:“蜈公,又该你赌了。”
就在壁虎阎罗刚要再拿出一杯毒酒时,壁虎阎罗突感丹田内乾坤颠倒,阴阳淆合,体内真气似驰骋的快马,与百穴内四处奔走。
顷刻间,壁虎阎罗瞳孔紧缩,血丝遍布。脸颊上爬满了暴起的青筋。突然,壁虎阎罗朝地上吐了一口黑血,惊问道:“怎么会这样?”
六指蜈公洋洋得意道:“这要好好问一下你的好三弟啊!”
壁虎阎罗发觉剑蟾蜍右手无名指处残留着些许水渍,水渍白如银铁,散发着一股茉莉花香。他明白了,自己刚才转身之际就已经被暗下毒手。
壁虎阎罗死死地盯住剑蟾蜍,用尽全身最后一丝力气问道:“为什么?”
原来剑蟾蜍与六指蜈公已经敲定注意,一个求宝,一个求生,二话不说便一拍即合。
剑蟾蜍说道:“没办法,你手里可是有《五毒真经》,这谁不眼馋。如果不是我与二哥联手都不是你的对手,又为何要出此下策。”
说罢,壁虎阎罗倒地!
剑蟾蜍对着六指蜈公说道:“二哥,我最后再叫你一声二哥,快滚吧,我不计较你之前的所作所为了。”
六指蜈公听到这里,只是冷哼一声,回答道:“现在你我半斤八两,你凭什么这样说我?”
剑蟾蜍说道;“我不是大哥的对手,还不是你一个残废的对手吗?”
六指蜈公紧咬嘴唇,半句不发,挥袖就走。
看到六指蜈公走了,剑蟾蜍欣欣然走进五兄弟曾经修炼的茅草屋,他不遗余力地翻找着大哥壁虎阎罗曾经居住的地方。
“夺!”
门外突然响起一阵动静,剑蟾蜍心中一惊,心想莫不是六指蜈公杀回来了吧?剑蟾蜍揣着谨慎的心思一点点地走出去。他发现,门外一丈外立着一柄利齿钢刀,不远处的壁虎阎罗立于黄沙间,在死死盯着他。
剑蟾蜍神情色变,二人往日的情分在此时化作无声的缄默,只剩下可悲可叹的讽刺。
壁虎阎罗身影瞬移,提刀挥先,嘶吼般的杀声似乎是在宣泄内心不可言说的悲凉。刀锋所掠之地,四散杀念,兴起战火。剑蟾蜍青袍宽大,翻袖之间,一柄利剑出鞘在手。
剑蟾蜍慌不择路,招招连退。壁虎阎罗刀刃过掌,划开的刀口留下墨色血液,刀锋燃起滔天烈焰。
“唰!”
刀锋横刀一斩,剑蟾蜍手中之剑来不及躲闪,活生生被劈成了两半,地上黄沙似冥被,掩盖着一半身躯;一半被烈焰一点点吞噬着。火焰旁的壁虎阎罗望着跳跃的火星,似在诉说着满腔的不公。
壁虎阎罗拿出一本《五毒真经》,说道:就让这拓本随风而去吧!”语罢,拓本在风中燃起火焰,霎时烟消云散,化为乌有。
顷刻,壁虎阎罗真的倒地而去,一命毙乎!
逃窜下山的六指蜈公急速经过层层山林,突然,一位金发碧眼的外国少年出现在他的面前,手里提着一位满脸沾血的少年,说道:
“你是六指蜈公?”
六指蜈公说道:“我不是。”
金发少年说道:“你的断指出卖了你。”
六指蜈公说道:“你是谁?”
金发少年邪魅一笑,拗步劈拳、进步崩拳。拳势缓而柔,宽而博,纵横捭阖间宛如长江大河,一泻千里。尚未反应过来的六指蜈公一下被击飞在地,口吐鲜血不止。
六指蜈公起身反攻,一记“瀣尾掌”顺势打去。掌分左右拨任意,气沉山河落无踪。掌影铺天盖地地席卷而来,金发少年依旧气定神闲,只听他说道:“粘阴阳,晓霹雳,天地交合云遮月。”
霎时,金发少年动有纵山之力,束身而起,藏身而落,左右两掌化阴阳。毒邪之力与菩提之力的掌风对决中,声比轰雷击木,二人被产生的气流逼开,相距数十丈。
体力不支的六指蜈公已经开始晕厥,目影重叠,万物混淆。六指蜈公死死摁着断指伤口,保持着自己的清醒。六指蜈公纵使已有虚弱之状,但仍起势蓄力,意欲与金发少年一较高下。
“呲!”
一把沾着墨色血液的刀刃从六指蜈蚣的腹部中出现,下一秒,随着六指蜈公的倒下,一张在血流中狰狞着、嬉笑着的面庞出现在金发少年的眼帘里。
望着倒下的六指蜈公,金发少年步缓而行,一掌之下将六指蜈公轰成了碎尸,墨色血液在呼啸而过的西风中飞扬,之后洒落在山林黄土间,蓦然间,血液被土地无情的吸食着。短短半炷香的功夫,之前还是一个完整的、独立的个体,如今却也是随着狂风席卷,回归天地一线间,仿如没来过一样。
金发少年望着那张被血液掩盖的少年脸,说道:“我会按照承诺,你现在可以走了。”
少年似箭冲一般,疾掠而下。他所到之处,所见之景皆是横七竖八的倒尸,有碎尸、有半尸也有断肢的,血溅横飞,十里见红。
站立在情蛊峰山腰上的金发少年说道:“岸晦师叔生前身虽在婆娑,但已超六道外,死后魂入轮回,往生极乐之地。师侄潜渊摩替您报了血海深仇,您好好地在佛祖座下修炼。”
就在少年转身之际,一位空中旋舞的女子,伴随着空中凌飞的花瓣降临在这片黄沙黑土上。女子一举一动间颇显仙姿,她对着即将要离开的潜渊摩说:“满山血海真的好吗?”
潜渊摩说:“当五毒门踏入我禅宗祖庭时就要明白一件事,死亡是对他们的宽恕,屠宗灭派是因果时报。”
女子淡淡说了句:“那我呢?”
潜渊摩说道:“花季蒂,你别吓我,什么沉重的承诺,我可都担不起啊!”
花季蒂说道:“你能为了教化你三年的师叔屠宗灭派,却不能为一个等了你三年的女子做出一个承诺。你不是担不起什么承诺,只是你视若无睹眼前该担的担子。”
潜渊摩不敢看向她,转身便遁入天际之间,云雾的遮蔽再次让这个痴情的女子无了目标。而遮天蔽日的迷雾就像是隔在二人中间的一道鸿沟,想要跨越并不是一个人就能做到的,毕竟雾深且厚,钻进去的人会迷失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