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你在心慈手软么？

贺兰羿不动声色拉开了距离，眼神深邃，“四弟，此言何意？”

“今日人众，恐生异变。”

贺兰羿若有所思，不知是信还是未信。

宴会进行到一半，台上舞裙歌扇，一派热闹。

梁安的目光扫过，一个女子的身形很是眼熟，是上次在贺兰昌的身边见到过的。那个女子从台下隐蔽的地方穿过，动作轻巧。若是不细看，很难注意到那一处角落的情形。

但梁安还是很快看不见那个女子了，她移动灵敏，躲开了所有人的视线。

梁安觉得事情不对，就在他那思考的几秒，突然一支破空的利箭，挟着凄厉的呼呼风声，朝着贺兰羿的方向袭来。

梁安一直站在贺兰羿附近，他未料到有人放暗箭，速度太快，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这和前世全然不同的形势，梁安心惊。

在那千钧一发之际，梁安自私的想法一闪而过，几乎要顺着自己身体生硬的本能，呆滞在原地。

大脑有一瞬间的放空，梁安有一种几近晕厥的钝痛，身体和意识似乎脱离开来，那一瞬间，意识像游荡的亡灵，身体似乎脱离了他的掌控，成了另一个人的主宰。

“大哥！”

梁安知道那不是自己喊出的一声。

梁安眼睁睁看着身体义无反顾往贺兰羿的方向挡过去。小将军的反应确实比他快多了，他想。

利箭刺破皮肉，梁安感到钻心的疼痛。昏过去前一刻，梁安看着尹均的手紧紧攥着贺兰羿。他第一次看见贺兰羿的眼里出现惊慌失措的情绪。

“四弟，四…弟。”贺兰羿的声音在微微颤抖。

宴会就这样草率结束，在年轻帝王的怒气下，所有人都被留下盘查。

梁安的意识混混沌沌，他看见前一世走马观花般一一穿过脑海，他感到很热，像一团乱七八糟的噩梦缠着，毫无出路。

再次睁眼时。

他看见了贺兰羿，他没死。

在同一时刻，贺兰昌的府邸里，阴暗潮湿的地下室，跪着一个人。

贺兰昌死死掐住女子的下巴。往日喜欢干净，束的一丝不苟的头发，此刻凌乱散下几缕。他月牙白的衣摆上沾了一处又一处的血迹。

在昏暗的光线下，温润的面容显得妖冶。

“你怎么敢的？谁让你擅自行动的？！”贺兰昌加大了手上的力度，那女子面色发白，显得脆弱至极。

“这不是你一直想干的么，”那女子虚弱地笑着，却未有服软的意思，语气讽刺，“怎么，看你样子，心慈手软了？”

“看着他们流血，你后悔了不成？”那女子看着面前狠戾的人，觉得可笑。

“你找死，”贺兰昌加大了手上的力度，“乱我大计，出言不逊，你说要不要让你永远闭上嘴？”

“没有人没有怀疑到你身上，刺客早已伏诛，”女子声音沙哑，满满的嘲弄，“他们任何一个死了你都该高兴，贺兰昌，你在恼火些什么？”

贺兰昌死死盯着女子，双方僵持不下，看着她的面容，贺兰昌最终还是甩开手，扇了她一巴掌，那女子被掀在地上，脸色苍白，低声喘着粗气。

她一身红衣染满脏污。

贺兰昌站着那里很久，背对着她，目光看向一片黑暗之处，此刻四周静寂。

过了一会儿，贺兰昌平复了情绪，又恢复了往日那般温和样子，“自己下去把手筋挑断，日后这弓，便不必拿了。”

轻云看着贺兰昌的背影，面上终是没有显出什么波澜。

她的箭练了很多年了。射箭方面，她一直傲视众人的。相比杀了她，废了她的骄傲，似乎更残忍。贺兰昌的心慈手软，向来不会是对着她的。

“不要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贺兰昌背对着轻云，缓缓说道“你背后有别的主子，此番动手，怕是那个人给你的任务。”

贺兰昌转过身来，俯身看着地上的轻云，“你们是真想要贺兰羿的命，还是在试探我呢？”

“我知你是受人所迫，错不在你，”贺兰昌伸出手，干净修长的手指拂上轻云被他扇的红肿的脸上。他的手沁凉，和她对视的眼睛如一池潭水，声音令人如沐春风“疼么？”

他拉起轻云的手，轻柔抚着她手腕，摩挲着，“我怎么舍得你受伤呢，回去让人替你取一把好弓。”

轻云心跳有一瞬间的失控，他的眼神很有蛊惑性。他距她的距离越来越近，轻云听见他在她耳边低语，带起让人心乱的气流，“你想要的，我帮你达成，跟着我，好不好？”

她反应过来自己一直都在跟着他的节奏走，他知道她吃软不吃硬。

轻云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演的这一出，但她清楚他在说什么，他在诱她背叛她的主子，为他所用。

轻云听着他一字一句，原来他早就知道她接近他别有用心。她主子对贺兰昌这次的反应很是失望。她也是。

但是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