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破局
莫兰的手微微颤抖，他咽了口唾沫，口水顺着食道滚落而下，如同咽下一颗滚烫的铁钉。
莫兰感受着掌心温热的潮湿，心中并没有面上那么轻松。
恋童的神父，犹豫不决的莱恩，贪婪的高勒，愚昧无知的群众......
幻境的主人编排着荒诞的戏剧，显然是乐在其中。
这是多么大的偏见啊。
莫兰完全可以想象到，这个幻境的主人，一定是永久的怀揣着对人类深切而难以释怀的怨恨吧。
人群仍旧低声吟诵着，不知何处递来一把生锈的铁剑，击鼓传花般的在人群中流动着，最后鬼使神差地传到了莱恩的手中。
“喂，你们在做什么啊！”
卓娅挣扎着，嘶吼着，身后却被漠然的村民们死死地拖拽住，他们涌上来，如同藤蔓般死死的缠住了卓娅的手脚，任凭卓娅如何挣扎，似乎始终都摆脱不开束缚。
对上莱恩的那一瞬，空洞无光的眼神让她为之一怔。
她四下张望，四周的人仿佛都在此刻被抽去了灵魂，成为了只会麻木移动的空窍。
“不要啊...不要...”
卓娅喃喃着，莱恩却仍旧麻木地向前走着，在卓娅难以置信的眼神中，莱恩高举起手中的铁剑，那暗红色的锈迹在火光下显得破败而妖冶，仿佛夜幕被撕扯开的伤口留下的血。
呲啦。
铁剑轻而易举地穿过莫兰的身体，莫兰后退一步，鲜血将整个剑身染红，血珠凝结在剑尖，落在草丛之上。
莫兰苦笑的嘴角落下一抹暗红。
“疼痛就不用做的那么逼真了吧...”
啪嚓。
嘹亮的破碎声响彻云霄，仿佛整个世界就是一个巨大的玻璃球，却在刹那间撞了个粉碎。
卓娅奋力一挣，宛若破茧而出的蝴蝶振翅而飞，朝着莫兰飞奔而来。
周围的人仿佛霎时间失去了控制卓娅的力量，皮肤连同周围的幻境如瓷片般剥落，露出背后的一片虚无。
那些碎片，如同镜子般流转着画面，从襁褓中还是婴儿的稚嫩面庞，到如今正值风华的少女，从奔跑在旷野中的孩提到与莫兰的第一次见面。
奔跑中，她的身影迅速地成长起来，从孩童时期恢复到了原来的样子。
莫兰只觉得身体沉重，大量失血后的眩晕感如同强盗般占领了理智的高地。
眼前的眼皮沉重，愈发下坠。
他的身体一倾，却没有如想象中那样落在坚硬的地板上，而是被一双手拖住，缓缓地落在了地上。
“莫兰大人。”
卓娅的声音微微发颤，莫兰勉强地睁开眼，虚弱的语气颇有感慨。
“你长大了？好快啊。”
莫兰这样说着，只感觉脸庞下滴落下几滴温热的液体。
“下雨了？”
莫兰喃喃道。
卓娅紧闭着双眼，眼泪再也止不住，从眼眶中奔涌而出。
“莫兰大人，都怪我不好，我要是早点醒来就好了...都怪我...”
莫兰摇了摇头。
“卓娅，你听好了，我不会死，待会儿见，我只是有些累了，让我先休息一会儿...”
下一秒，一抹强光刺眼，模糊了世界的界限。
卓娅茫然地睁开眼。
眼前已经重新变成了南港的街头。
舞台之上，身着一袭黑裙的女人坐在台子的边缘，晃荡着白皙纤细的小腿，笑容颇有玩味地看着卓娅。
“想不到，他会想到用这种方法把你叫醒，真是聪明。”
“只是...说不定这样有些疼哦，死在幻境中的可能性很小，但不是零。”
卓娅回头，莫兰的身体如同睡着了一般静静地躺在地面上，还有埃尔文也同样紧皱着眉头，似乎陷入在了噩梦之中。
“他可是最先破除了幻境，结果为了你们迟迟不肯出来，要是没有出来...”
“你会内疚一辈子吧。”
女人看着自己漂亮的手背，语气漫不经心。
“你找死。”
卓娅银牙一咬，腰间的骑士剑激射而出，直直戳向女人的脸。
“哼，自不量力。”
女人纤纤玉指凭空一点，在空中竟然泛起一阵涟漪，卓娅的剑砍在她身前几寸，火光迸发，却无法再进半分。
卓娅冷哼一声，抽剑再次挥砍，攻势急而有力，如浪潮般，接连不断的拍击在女人身前。
女人盈盈一笑，似乎眼前的猛烈攻势，只是微风拂面。
“保护不了自己的主人，已经急得只会汪汪狂吠了吗？”
“放心好了，好不容易遇到这样有趣的家伙，我还舍不得杀呢。”
卓娅充耳不闻，眼神愈发凌厉，手上的动作愈发激烈，随着一声脆响，刀剑的刃口崩开，眼前平空碎裂而出的波纹如同水面上的褶皱。
女人的脸色微变。
“好，既然你想玩，我就陪你玩玩。”
她抬起手，身后的舞女们一阵窸窣之声，链锤，短匕，长刀，从裙下被一件件掏出，一位青衣姑娘身先士卒，凌空跃起，一击重斧狠狠地向卓娅劈扣而去。
卓娅举剑挡，剑刃在刹那间被巨大的惯性冲击，卓娅的后脚深陷石板之中。
青衣舞女一个后翻平稳落地，势大力沉的一击平砍，再次朝着卓娅挥来。
斧剑相撞，剑刃发出不堪重负的巨大声响，在一声短而急促的哀鸣中彻底折断。
卓娅咋舌，将断剑投掷而出，直直戳向青衣舞女的眼睛。
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尚未结束。
卓娅随手取下一根架起纸船的横梁，一个助跑跃起，直直从青衣舞女的口中穿透至后脑。
后者声音顿熄，缓缓消散为一缕黑烟。
她捡起舞女掉落的斧子，四下张望，那些舞女们端着刀剑，眼神中满是怨恨地凝视着她，将她团团围住。
“哼，已经死了的人，又如何能再死一次呢？”
“你说对吧。”
女人下巴微抬，眼神的方向，赫然是刚刚死状凄惨的青衣。
“你们不是她的对手，对地上躺的那两个动手吧。”
女人提议道。
卓娅的神色微凝。
“我看谁敢！”
“呵呵呵，妹妹你吓唬谁呢，我不是说了吗？已经死了的人，怎么又会怕死呢？”
女人一副胜券在握的神情，颇有猫戏老鼠的从容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