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外公?
当埃尔文看穿了陷阱的那一刻开始,胜利的天平开始不可抑制地向莫兰一方倾斜。
骰子重新被艾依曼投出。
这次三个公共骰子的点数是4,4,5。
“我固定四点和五点。”
麦卢克说道,声音略微有些嘶哑。
艾依曼点了点头。
场下众人紧紧盯着桌面上的骰子,等着艾依曼将两个黑色的铁盒打开。
“固定两枚骰子...将决策权交到对方手上吗?。”
卡洛琳思考着,如果这次麦卢克再输下去,这场比赛的胜负其实已经相当显然了。
目前的情况来看,麦卢克只有一枚骰子,而埃尔文则有两枚。
埃尔文应当避免四点和五点,防止被凑出葫芦的牌型。
艾依曼打开埃尔文的铁盒,他的决策仍然出乎在场众人的意料。
“四点,五点。”
埃尔文非但没有避开四,五两个已有的点数,甚至大大咧咧地凑了上去。
艾依曼又打开麦卢克的铁盒。
里面孤零零的一个骰子,三点朝上。
现在的局面两个四点,两个五点,以及一个三点。
凑不成任何特殊牌型。
“完全被看穿了啊。”
莫兰感叹道。
的确,按照概率上来说,麦卢克用手上一个骰子出三点或者六点,很有机会凑成一个小顺子。
比起葫芦这样明显的陷阱,这两个顺子更为隐蔽。
但埃尔文恰恰看透了这一点,反其道而行之,将手上的骰子设为五点和四点,反直觉的决策恰好规避开了麦卢克所预想的。
麦卢克深深吸了口气,久久没有说话。
他老迈的身子一下子垮下来,像一片无辜的落叶。
“我认输。”
沉闷的声音回响。
索菲特焦急出声道:
“麦卢克阁下,我们还有翻盘的机会!只要你继续比下去,我们还能赢!”
“按照我们原来的计划,我们不仅可以剩下这笔钱,甚至还能...”
“按照你们的计划,打算把兽人放进我们的领土之中吗?”
莫兰冷冷地出口,语气不善。
“索菲特,我必须要提醒你,你身为人类,却打着如此大逆不道的算盘,我本该直接清算了你,现在能够坐在这里跟你谈判,已经是给足了你面子。”
“不要得寸进尺。”
“你!”索菲特目眦尽裂,手指莫兰的瞬间,铁剑撕破空气的烈烈风声已经在他的耳边作响。
“把你的脏手拿开。”卓娅语气充满了威胁的意味,仿佛下一秒她的剑刃就会毫不犹豫地挥下,让他身体的一部分彻底独立于身体。
索菲特悻悻地收回手,心中却仍旧愤懑。
“索菲特,我现在扔一枚银币,你猜猜看是花纹还是人头。”
突如其来的话语让索菲特微微一愣。
“麦卢克,你老糊涂了吗?事到如今还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
“猜猜看吧,有抱怨的功夫已经给出答案了。”
麦卢克将眼银币抛在空中,一手按在手背之上。
“...硬要猜的话,我猜是花纹。”
麦卢克摊开手,克里特王国开国皇帝的头像挂着淡淡的笑,似乎在嘲笑着索菲特。
“你明白了吗?”
麦卢克看向索菲特目光深邃。
索菲特喃喃道:
“从刚刚开始就在说什么啊,我完全不明白你的意思。”
麦卢克微微叹气,缓缓道来。
“商人的投资,实质上是投资可能性。”
“可能性只是计算,运才是根本。”
“被幸运眷顾,可能性再渺茫也一定会成功,被幸运唾弃,可能性再大也一定会失败。”
“经商多年,你难道不明白这个道理吗?”
“站在风口上,猪都能飞上天。”
索菲特沉默了一阵,似乎还想要开口反驳什么。
麦卢克却率先开口道:
“你觉得我设计的这个游戏如何。”
“...规则绝对算得上复杂,但决定胜负的因素却不在人的身上。”索菲特沉吟道,
“硬要说的话,大概像是复杂般的石头剪刀布吧,有很大一部分胜负寄托在运气的身上...”
索菲特越是分析,声音越小,眉头越是紧缩。
麦卢克号称逢赌必胜,投资也鲜少败绩,认识他这么久,像今天这样的连败,他从来没见到过。
这不仅仅手法和策略,他似乎天生运气就比别人好。
比骰子大小他能随手扔出六,每一笔投资都不会亏损,出门弯个腰都能捡到金币。
但现在,他连一个小人物的心思都拿捏不准,他出剪刀,对方就出石头。
他出石头,对方就出布。
他出布的时候,对方又变成了剪刀。
“察觉到了吧,索菲特。”
如同盖棺定论般,麦卢克的声音中带着难言的颓丧感。
“运气不再站在我们这边了。”
索菲特彻底陷入沉寂,不再开口。
艾依曼将绿色发尾在指尖饶了几绕,漫不经心地开口道:
“所以...你确定要认输吗?”
“我确定。”
麦卢克拿起靠着椅子的拐杖,缓缓站起。
“领主大人,我会尽快凑够一万五千金币的。”
他转过身,背影略显萧条。
“等一下。”
埃尔文忽然出声,喊住了即将走出房门的麦卢克。
麦卢克脚步一顿,停在了门前,却并没有转身。
“怎么,小伙子,你现在就想找老夫复仇吗?”
“不是我说,哪怕领主大人站在你那边,现在就报复我似乎不是什么理智的行为。”
埃尔文犹豫了半晌,开口道:
“谢谢。”
“呵呵。”麦卢克嗤笑一声,“谢什么?”
“谢我杀了你的父亲吗?”
“家暴,偏执,几乎变态的掌控欲。”埃尔文苦笑道,“那样的男人真的配被称为父亲吗?”
“你知道他临终时我是什么心情吗?”
埃尔文微微抬头,顶上的聚光灯闪着明亮的烛光,一圈光晕晃荡在烛光的周围,让周围的场景变得有些不切实际。
宛如一脚踩入了某人编织的梦。
“那种解脱和释然的感觉,简直就像脖颈上的枷锁被彻底的敲碎开来,再没有桎梏地呼吸到新鲜的口气,从窒息中解放出来。”
“那时候虽然没有镜子,但我想自己的表情肯定和临死前的母亲一模一样。”
“只不过那时候母亲的表情还多了几分难以置信,恐怕她到死也不会想到,她竟然会死在自己爱人的手上。”
埃尔文顿了顿,似乎在缓解自己心头涌现的情绪。
“只是我很想知道,您为什么会找上我父亲呢,我感觉您并不是一个爱冒险的人。”
“我记得我母亲曾经在您的府邸里工作...”
麦卢克转回身,一字一句道:
“一个千金小姐跟了一个穷小子,天底下俗套的故事,无怪乎此。”
“你母亲有告诉过你,你该叫我一声外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