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赌场的主人
“天哪，他赢了第几局了？”
人群吵嚷起来，朝着这张小小的四方桌靠拢。
外围的人垫着脚，依稀能够看见埃尔文身前堆积起来的筹码。
牌桌上的三人脸色铁青。
从埃尔文压上所有筹码的那一局开始，风向就开始改变了。
胜利的天平开始向埃尔文倾斜。
筹码不断汇聚他的身前，如同拥向花朵的蜜蜂。
“抱歉，菜鸟先走一步了。”
他摊开两张底牌，加上公共牌里的两张K，一张A，刚好组成一个葫芦的牌型。
“通杀。”
男人拍案而起，在几声惊呼中，他野蛮地一把抓住埃尔文的领子将他提到自己的身前。
另两位赌徒慌张地躲开，唯恐惹祸上身。
桌上的筹码和牌被搅得一团乱麻，从牌桌上滚落而下。
男人看着他，神色凶狠，额角却渗出冷汗。
“搞什么，你这家伙绝对是出老千了。”
“怎么可能一直赢！你的牌怎么可能一直那么大？”
男人大吼着。
埃尔文笑着看向他，脸上的笑容是魔术师惯常使用的儒雅微笑。
纵使胡子拉碴，不修边幅，头发散乱，从内而外的气质却让人生不起恶意。
神态和表演，也是魔术师的基本功之一。
他的手伸向男人的衣领，手晃动间，一张小丑牌出现在他细长的指节上。
赌场的牌会在一开始就剔除掉多余的小丑牌，没人知道他手上这张小丑牌是从何处变出的。
“抓住我，证明我在作弊，否则...”埃尔文的笑容收敛，变得阴沉，“请你闭嘴，回到座位上等输。”
“你以为我不敢动你？”
男人扬起拳头，荷官的脸色骤变，赌场中这样的暴力行为是绝对禁止的。
如果是先前男人的叫嚣还勉强可以容忍，这扬起的拳头却触碰了赌场的红线。
“坐下。”
咔嚓，赌桌轰然碎裂开来，被整齐的断口拆解开，如肢解的尸体般散落一地。
男人的脖颈一凉，一柄单手剑已然架在了他的肩上。
“我让你坐下。”
从剑锋的倒影中，看到一双野狼般棕黄色的眼睛。
女声清冷，让他心中一颤，拳头顿时软了下来。
他松开手，坐回位置。
卓娅则将剑入鞘。
眼神却仍旧死死地盯着男人，让他有些脊背发凉。
埃尔文整理了一番衣领，似乎无事发生。
桌上散落的圆形筹码随着地板的缝隙往前滚落着，直到撞到木杖的底端，摇晃一阵后，终于失去了平衡，倒在了地面。
啪啪啪。
掌声响起。
人群自动分出一条道路。
“想不到偶然间来一趟就能看见这么有趣的事。”
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响起，来者是一个精神矍铄的老人，身着着深色的大衣，手上拄着雕花的龙头杖。
眼窝处闪烁着不知道价值几何的宝石。
他的头发已经尽数银灰，却被得体的梳在脑后，看起来相当整洁。
老人笑笑，皱纹和蔼地蜷缩在脸上，“看来这一趟我没有白来。”
“把闹事的家伙拖出去长长教训。”
男人脸色一变，看到老人之后他就一直低垂着头，此刻终于忍不住道:
“麦卢克大人，我知道错了...我只是一时没忍住...”
男人惨嚎着，消失在众人视野之中。
老人在埃尔文的对桌坐下。
“至于你，不老实的小家伙，你以为自己出老千的手段很高明？”
“只要我看你玩上一局，你必然露出马脚。”
“在我的地盘搞这种东西，你倒是胆子大得很。”
“留你一个手指，就当作教训吧。”
埃尔文身体微不可察地抖了抖。
身边的守卫正欲上前，卓娅皱起了眉头，将剑横在埃尔文身前。
“你信口胡说几句，就要留他一只手指？”
“姑娘，你要不自己问问他，他到底有没有做手脚？”
老人不在意地笑道。
“况且，这是我名下的赌场，在这里我的规矩就是规矩。”
“今天我就要动他，你能奈我何？”
几个守卫欺身而上，卓娅柳眉一竖，剑锋出鞘。
“我看谁敢？他是领主大人的人。”
“哈哈，你拿个半大小子的名头吓唬老夫？”麦卢克大笑。
“小姑娘，就算你说的是真话，你难道不懂强龙不压地头蛇的道理吗？”
“更何况是一条乳牙未褪的小龙。”
守卫们缓缓地收拢，将二人围在其中，就像一张逐渐收紧的渔网。
卓娅啧了一声，握剑的手微微发紧。
“这里怎么这么热闹。”
“又是小龙，又是老蛇的，我都有点听糊涂了。”
一个身影潇洒从容，拖着散漫的声音从人群中走出来，将旁边的椅子拉到身下，大咧咧地与老人对面而坐，并翘起了二郎腿。
胸口的三刃纹章显眼地在光芒下闪耀，彰显着李斯特领的主人身份。
在整个李斯特领，这个纹章就是最高权利的象征。
他的眼神毫不回避地直视麦卢克，没有丝毫的躲闪。
“领主大人！”卓娅欣喜地叫道。
围观的众人也纷纷意识到了莫兰的身份，开始骚动起来。
“好年轻。”
“不愧是帝国第一美人的儿子，真是英姿勃发，气度非凡啊。”
麦卢克脸色阴沉，从他登上南港顶端开始，多少年没有人敢这样跟自己说话了。
“没有的事，只是当年克莱德大人当年亲口许诺给南港的自治权，难道莫兰贤侄要纵容自己的手下，违反南港的规定吗？”
莫兰神色惊讶道:“有这回事？”
“卓娅，你看见他出老千了吗？”
卓娅摇摇脑袋。
“还是说你看见了？”
莫兰指向最近的一位看客，后者连忙摇头否认。
“各位，你们看见了吗？”
众人沉默，整个场面如灵堂般死寂，麦卢克的脸色越来越差。
“奇怪，大家都没看见，莫非...”莫兰摸着下巴沉吟片刻，看向麦卢克。
“您看见了？”
“莫兰贤侄...”
“等等。”莫兰比了个停止的手势，“从刚刚开始我就想说，称呼错了。”
“你怎么能称呼我为贤侄？”
“我父亲跟你很熟吗？”
麦卢克一愣。
莫兰继续纠正道，神色愈发严厉起来:
“还是说，你觉得以你身份能够跟我平起平坐？能凭借自己的年龄倚老卖老？”
“南港理事尚且称我为大人，你一个罔市弄商的耍钱鬼，如今也撑起虎皮，要跟我装起大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