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叶莲娜教堂的谈话
“我这小小的教堂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受欢迎了。”
莉莉丝看着眼前的男人，翻了翻白眼，没好气道。
男人身量匀称，虽然已是中年，却丝毫不见身材走形，淡棕色的胡须，和金色短发都打理得相当得体。
“莫兰那小子花钱大手大脚的，害我一直以为堂哥的那笔钱留给了他。”
“但是怎么查也没迹象，怎么查也没结果，直到今天我才发现自己错得有多离谱。”
“又是爵位，又是领地，又是财产，如果全给了莫兰那小子，那他还能留给你什么？”
“他既然愧对于你这个女儿，他就会想尽一切办法弥补你。”
男人在教堂里来回度步，低着头仔细分析着。
莉莉丝坐在位置上冷眼看着眼前的男人，没有丝毫的动作，似乎只是一个寻常的听众。
“所以呢？格里特，你想怎么样？”
格里特笑了笑：
“莉莉丝，你太不礼貌，按照你的辈份，你应该叫我堂叔才对。”
“或者，叫我领主大人怎么样？”
“我比那家伙更聪明，更老成，更有经验，也更适合当领主，你应该清楚这一点。”
莉莉丝冷笑一声。
“你所谓的更适合，就是看着红尾蝗啃噬庄稼？就是看着那些农民活活饿死？然后散播女神大人惩罚新领主的谣言？任凭蝗灾扩散吗？”
“女神大人该惩罚你这种混账才对！”
“呵呵呵。”格里特干巴巴地笑了几声，似乎毫不在意，“既然你说起我的传言，那我也来说说看你的。”
，
“他们说你嚣张跋扈，不敬神明，这才将叶莲娜教堂里为数不多的几位神职人员赶走...”
格里特顿了顿，随后继续说道：
“但我不信。”
莉莉丝挑了挑眉头，无所谓的回复道。
“当然，接下来听听我调查到的消息吧。”格里特敲了敲自己脑壳，直视着莉莉丝的眼睛，“你在神学院以第一名的优秀成绩毕业，到达教堂后却堕落于酗酒，但以神学院的严苛标准，根本没有培养你酗酒习惯的温床。”
“而且你对于民众出奇地友善，愿意无偿替领民看诊，甚至愿意远行替行动不便的领民治疗疾病，这与你嚣张跋扈的传言又相违背。”
“你的行为在自相矛盾，莉莉丝。”
格里特的眼中闪过一丝贪婪的光芒，剥丝抽茧之下，真相已经呼之欲出。
莉莉丝平静地看着眼前的男人，抿了口手上的红酒，鲜红的酒液滋润了嘴角，更显得娇艳。
“你在教堂藏了什么？故意做出这副样子来蒙蔽视听，你以为你能瞒得过我？”
格里特一把抓住了莉莉丝的左手，眼中透出狠厉。
砰！
酒瓶中剩余的酒液随着玻璃瓶的残渣在格里特的头顶破碎开来，如同一朵绽放的玫瑰。
莉莉丝的脸上再无醉意，酒瓶直接砸在了格里特的头脑上，细长的眸子中闪过危险的信号。
格里特扶着脑袋，红酒混着血液流淌而下，晕眩感混合着疼痛，让他的身形一个趔趄，险些跌倒。
他脸色一白，却仍然笑着，陪着头顶落下的鲜红，显得十分诡异。
“你越是心急，我就越是肯定。”
“我哥肯定留给你什么，就在这教堂之下。”
莉莉丝手指虚握，蛮横的精神力包裹着格里特的脖颈，如同一只无形的大手，掐紧了他的脖子。
随着莉莉丝的手指收拢，脖子上的压力骤增。
他的脸憋得通红，双脚逐渐离开地面，最后整个人被悬滞在空中，像一只被攥紧了耳朵的兔子。
“在...这里...杀了我...你就等着王庭的人...来找你麻烦吧。”
“他们巴不得找个由头收回分封出去的领地。”
“你敢威胁我？”莉莉丝眯起眼睛。
眼前的男人衣冠楚楚，她只觉得可恶。
“你跟王庭还有联系？你是安插在李斯特领的眼线。”
莉莉丝骤然松开了手，格里特狼狈地跌坐在地上，剧烈地咳嗽起来。
“咳咳。”格里特捏着脖子，贪婪地呼吸着空气，半晌才缓过来。
莉莉丝斜倚着墙壁，只是冷眼看着。
“侄女，我亲爱的侄女，请你不要将我当作敌人，我们是真正的同类。”
莉莉丝的眼中闪过一丝厌恶。
被这样的人当作同类，真够倒胃口的。
格里特状若未闻，情绪愈发高涨。
“看看吧，莉莉丝，没有那些长辈的青睐，我们只能靠自己！权力和地位不会落在我们这些不受重视的家伙身上，就像我的父亲没有选择我，你的父亲没有选择你一样！”
“我们永远不会是继承人的首选，我们只能自己拿，自己取！踩着别人的尸体，再把上面的人拽下来！否则金字塔顶永远不会有我们的一席之地。”
莉莉丝的拳头渐渐握紧，指甲没入皮肉，渗出血来。
“看看你的弟弟吧，天哪，他是如此年轻的领主，未来的伯爵！摆在他面前的事通往权力和财富的康庄大道。”
“你呢？”
“你连现在呆的教堂，都他妈的写着那个小三的名字！而你的生身母亲，就躺在这个教堂的陵园里！”
叶莲娜是莫兰母亲的名字，是老领主特意为莫兰母亲修筑的，他对叶莲娜的爱太满几乎占尽了他心中的所有。
于是留给莉莉丝和她母亲的，就只有愧疚了。
“够了！”莉莉丝一声怒斥，魂海中的精神力宛如实质般在空气中洪泄而出，连空间都似乎被其扭曲开来。
“你以为我真不敢杀你！”
格里特浑身战栗，肌肉不自觉地绷紧，恐惧感在他的心头蔓延开来。
他却不管不顾，继续开口道：
“看看现在的李斯特领吧，你真觉得莫兰那小子适合当领主吗？”
“如果不曾现在更易领主，等到兽人南下，兽潮来袭，全领的人都得跟着那个二世祖陪葬！”
莉莉丝的气息一滞，眼神中流露出犹豫。
格里特敏锐地捕捉到莉莉丝的变化，趁热打铁道：“对吧，你父亲留给你的钱，我不动一丝一毫，莫兰那小子的命留不留随你。”
“我只求你作为前任领主的女儿，为我伪造一份遗嘱，以此来证明我继位领主的正当性。”
手段可以肮脏，但必要的掩饰不能少。
“虎豹虫豸，没有这个借口。你照样会干这样的事。”莉莉丝低声骂道。
格里特并不反驳，只是笑笑。
.....
从叶莲娜教堂走出来，格里特看着自己战栗的双腿，不由得回想起莉莉丝的恐怖来。
“如此澎湃的精神力...”
高级魔法师？亦或者是大魔法师？
“你疯过头了。”
一个遮掩面容的男人突兀地出现在格里特的身后。
“再有下次，你给我们的钱就只能留着给你收尸用了。”
“我们可不打算为了你得罪这么可怕的女人。”
格里特笑了笑，丝毫不在意男人的话语。
“不疯就只能一辈子屈居人心，做个闲散理事了。”
“我倒是很好奇，我大哥克莱德究竟给我亲爱的侄女留了什么宝贝，让她这样优秀的神职人员甘愿守在这么一个伤心地。”
世事难料，他本来是打算跟莉莉丝统一战线的，但后者似乎并没有报复的打算。
以至于自己翘出遗产的打算也跟着落空了。
“格里特，行百里者半九十，别在关键时刻多了那些害人的好奇心。”
男人提醒道。
“钱少不了你们，我自己心里有数。”
格里特淡然回复道。
此时的他已经褪去了刚才的惊恐，恢复了平日的威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