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狙击
程浩在这里已经埋伏了半个小时，他略微活动了一下身体和手脚，以减轻麻木感。
手里的这把德式狙击枪已有些年头了，瞄准器只留下一个空支架，如果不是视力特别好的人使用，简直浪费它一千米的有效射程。
老莫给了他一个弹匣，一个弹匣五发子弹。
他一共也只有这一个弹匣五发子弹。
程浩说够了，行动队一辆车也就是坐五个人。
四个队员，外加一个邮差。
他打算第一枪打爆轮胎。
车子抛锚后，放过司机（他不可能是邮差），再逐一狙杀车上的人。
所以，五发子弹够了。
关键是要一枪命中，不然给再多子弹也没用，对方早跑了。
这个废弃的城墙上没有人来，安静，隐蔽。
两城门之间直线距离一千余米，除了一条马路没有其他房屋，视线开阔。
程浩自己都得意，怎么一下子就选到了这么个最佳的狙击地点呢？
柳燕今天表现不错，换下了旗袍，穿了一身素雅的灰色衣服，脚下也脱掉了高跟鞋，换上了一双软底布鞋，走路又利索又轻快。
头发也用软皮筯扎到了后脑成马尾辫。
当然，柳燕天生丽质，素颜淡妆也好看。
程浩远远地盯着远处城墙上的柳燕。
她一动不动地伏在城墙上朝外观察，倒也还沉得住气。
他瞟了一眼腕上的手表，六点十分。
快了。
突然，他看见柳燕转过了身，正朝他这边方向望。
但是她没马上举起双手，似乎迟疑了一下，再犹豫不决地举起双手，在空中摇晃了两下。
然后她按原计划蹲下来，并马上沿着城墙朝他这个方向跑过来。
这样，程浩狙杀完成后，两人可以用最短的时间，在两座城墙中间的位置会合，一同撤离。
程浩没有犹豫，立刻将狙击步枪的子弹推上膛，将枪口瞄准城门，右手食指轻搭在板机环上，屏住了呼吸，凝视着前方城门。
这时，城门终于传来“突突”的引擎声。
程浩觉得不像是雪佛兰车的声音。
一辆载着三名全副武装的日军的三轮摩托车从城门钻出，车屁股后面竖着一面“膏药旗”特别扎眼。
车头前架着一把歪把子机枪。
程浩微皱眉头，扣紧的右手食指稍微松了松。
紧接着又是一辆相同的三轮摩托跟在后面，也载着三个全副武装的日军。
难道信息有误？
程浩脑子里电光石火般闪过一丝怀疑。
可是，就在此刻，他看到了一辆黑色轿车驶出城门。
但却不是雪佛兰，而是跟日本领事馆的专车一样的那种丰田轿车。
程浩重新瞄准，食指轻触板机。
透过枪口的准星，他瞟见这辆轿车后面还紧跟着一辆同样载有日军士兵的三轮摩托。
不能容他迟疑了。前方开道的两辆三轮摩托离他这边已经很近了。
再迟疑，他就马上要错过最佳狙击角度和时机了。
“啪”的一声闷响。
程浩果断地扣动了扳机。
子弹击中了轿车的前轮。
轿车滋得一声停了下来。
司机以为是爆胎，下车来察看。
轿车前后的日军摩托车也停下来了。
程浩全神贯注地观察这辆轿车，等待狙击的时机。
副驾驶位置上坐着一个日军军官。
透过车窗，程浩看到车后座上还坐着两个人。
司机察看了轮胎后，许是发现异常，又不敢确定，就跑到副驾位置，敲窗请下了这名军官。
一身黄皮军装腰佩指挥刀的军官下了车，他走到没气的轮胎前，蹲下身子仔细察看了一会儿。
突然，他手指着程浩潜伏的方向，一边嘴里乌哩瓦拉地喊起来，一边往轿车的后面躲。
“啪！”
程浩扣动板机。
那名日军军官叫喊声戛然而止，身子一抖，栽倒在地上。
轿车后座两边的门突然打开，一侧滚落一个人，连滚带爬地往车后逃跑。
平头，脖粗腿短，矮而壮实，程浩锁定右侧这个正是邮差。
“啪！”他扣动板机，一枪击穿他的脖颈。
这人颈部飙出鲜血，他手捂着颈部，身子惯性朝前踉跄了几步，栽倒在地。
后座下来的另一个人此时连滚带爬到了车后轮处。
“啪、啪”又是两声枪响。
第一枪将后轮挡泥板掀飞。
第二枪击中这人眉心。他一声不吭倒在地上。
一个弹匣五发子弹正好打完。
蹲在侧边城墙上利用一个箭孔观察的柳燕目睹了程浩的枪法。
不禁在心里暗暗赞叹。
但马上她就恐惧起来。
因为这时她发现日军全部反应过来了。
他们分散开来，匍匐在地上，用手里的三八大盖或歪把子机枪突突突、哒哒哒的朝程浩所在的城墙头射击。
在火力的掩护下，有几名日军迅速靠近，登上城墙，朝程浩方向搜索过来。
此时程浩已收起枪，俯身利用城墙的掩护朝柳燕方向飞奔转移。
子弹打在他身后的城墙墙壁上。
那城墙真结实，子弹打不进去，打上去溅起火星，反弹过来，拉出长长的尾音。
老朱家造的城墙就是好。
程浩跑了一会儿，看到了正掩着耳朵发慌蹲在城墙上的柳燕。
“快走！”
程浩拉着她的手，两人一齐沿着城墙朝另一侧城墙跑去。
枪声突然停下来。
但是危险却更临近了。
鬼子发现了这里的城墙与城墙之间都是相连的。
于是，这伙鬼子分成两边，绕了一个弯，分别从两侧登上城墙，然后再朝程浩二人包抄过来。
阴天欲雨，傍晚时分，天空闪过几道闪电，天色登时暗了下来。
程浩和柳燕在城墙上急速奔跑着。
程浩事前观察过地形，只要跑到城墙根头，下去就是一大片居民区。
只要进入居民区，他们就可以利用鳞次栉比的房屋作掩护，顺利逃出去。
老莫已准备了一辆人力车，等候在居民区的出口处接应。
程浩还事先在那里看好了一个可以把枪支藏在那里的墙洞。
进入居民区之前，先得把枪藏好。
又是一道闪电，天色更暗了。丝丝小雨飘落到了二人身上。
两人跑得更急了。
程浩估摸着距离，还有约一公里，就跑到了城墙尽头。
就在这时，他突然看到前面人影幢幢，正朝自己这个方向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