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灵界之殊
“你在做什么，还不快逃！”
就在许墨愣神之际，李一慌忙回头，见他愣神停下了念咒，赶忙再度念诀，助许墨褪去身上的雾衣，随后一把拽入灵界之中。
......
张道九对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感到惊骇失色。
他知道黎二祖死了，却误以为是在炼什么道法走火入魔。
因为黎家以旁门左术传名天下，上至祖辈，门下子弟皆不乏因专研术法暴毙而亡之事。
万万没想到竟是被吃了！
被吃得只剩一张皮！
“到底是什么东西吃了他？”张道九心底发凉。
黎二祖数百年前便感悟天地，立得己道，成就神境。
且因御术有道，寿龄至今数百载仍不见衰败之象，是天下有名的长生仙，曾被道天皇帝邀至宫中，探讨长生之道。
但惊骇过后，张道九立即回过神来，冲着黎二祖的人皮飞去。
此刻，那棵被邪神侵蚀，诡异发黑的参天古树忽然疯狂摇曳。
只闻嘭嘭几声巨响，粗壮的树根拔地而起，古树像蛛蚁般飞快爬动，奔着人皮而去。
“邪神远不能做到悄无声息吃掉黎祖，幕后黑手还在暗处，要尽快夺下人皮离去才是，否则难保我不会遭此一劫”
心中有了定夺，张道九假意要与邪神争抢人皮，但却在接近人皮之时，忽然转向同样朝人皮冲来的邪神古树。
他出其不意地举起棺材钉，握着大锤狠狠一挥锤。
咻！
棺钉如雷箭破空，瞬息间钉入邪神古树体内。
邪神古树发出一声刺耳无比的尖嚎，它被棺钉破开之处，如小溪般潺潺流出腥臭无比的黑脓。
邪神古树发怒，狂舞的枝干如万千触手，欲冲上去与张道九一战。
但下一刻，它便见张道九的一只手伸入袖袍中摸索着什么。
邪神古树身躯猛地一顿后，尖锐长啸一声，继续往前冲去。
张道九面无表情，将棺钉从袖袍中缓缓取出。
邪神古树见状，立即止住脚步，极为不甘地三步一回头，缓缓后退。
张道九举起棺钉对准邪神古树，又缓缓抬锤。
邪神古树这次当机立断，夺命奔逃，再也没回头。
张道九心松一口气，这棺钉是他苦炼数十年的成套道器，一共就六枚。
他为了尽快逼走邪神才忍痛割肉，打出一枚，但若是再多用一枚，就算他今日夺下了黎仙人皮，也难弥补损失。
他没有时间心疼棺钉，赶忙抓住被风刮在空中的黎仙人皮，而后掀开黑棺躺入其中，便御着黑棺破空朝天边疾逃。
等见四下无人，白面书生才从祭坛下的一个角落里颤抖着身子走出来，立即化作一阵白烟慌张逃命。
......
说一千道一万，也不如亲临其境。
当身上的雾衣褪去，真正身陷灵界中，才真切感到其中玄重无比的迷雾。
灵界之中，没有日月，天地间永恒处于如日落西山后，临近黑夜的昏暗之中。
这里的花草树木，山川河流等物，有些是阳界有的，有的则是从未见闻之物。
初入灵界时，他还能看见祭坛，但当李一带着他跑进身后的参天树林后，两人便毫无征兆地到了一片原野上，那些身后祭坛与参天古树等物，通通如云烟般消散。
“你说那黎家神仙泄了气，化作一张人皮被风刮上天去？”李一错愕不已。
因为他先一步遁入了灵界，没有雾衣裹挟，真正入了灵界是看不见界外之人的。
许墨点了点头，道：“正是因此，我才被惊得停下念咒。”
李一顿感毛骨悚然，道：“此事竟如此诡异，我们要尽快从灵界回到阳间，我要将消息禀告师父才行。”
许墨默默点了点头，心里虽然好奇李一的来历，但眼下不是刺探的好时候。
两人徒步在一望无际的原野上。
随着越走越远，许墨感觉口干舌燥，且肩头莫名的在变重。
他转头看去，李一亦是嘴唇干裂，汗如雨淋，湿透了长衫。
“天上无日，我不觉热却感肩头愈发沉重，但李兄却好像热火烘身，这难不成也是灵界殊异所在？”许墨心中琢磨。
之所以没有开口询问，是因为李一已然一副只剩一口气吊着的模样。
“前面有溪。”李一抬起沉重的头向远处眺望，艰难开口。
许墨愕然，向远处眺望而去，只见原本只有野草枯木的广阔野原上，一条溪水竟不知何时出现在那。
许墨心惊，道：“李兄，这溪是忽然出现的。”
李一嘴唇轻颤，气若游丝：“这便是，灵界。”
他仿佛力竭，艰难地拖着身体，向溪水一步一步走去。
许墨见状，只好跟了上去。
就在他打算背一背李一时，当下一步踏出，溪水蓦然出现在眼前，近在咫尺！
许墨更为惊疑不定，两人原本离这溪水至少有数里地远，然而这才走出几步，便瞬息临至。
李一身形踉跄，连蹬带跑几步，一头栽入溪水中。
不一会，咕嘟咕嘟的水泡冒出水面。
许墨担心的向水中看去，见李一是在大口吞水，又四周观望一圈，见无异象，这才在溪前蹲下，一捧接一捧地饮水。
清水入喉，一股清凉之意扩散全身，疲惫一扫而空。
但许墨总觉肩头的重负仍在，哪怕揉捏肩头也没有半分缓解。
回头看去，却又不见任何异样。
他想不明白，只得归咎于灵界殊异。
过了片刻，李一哗啦地从溪水下冒出，舒爽无比地长长呻吟一声。
此时看去，他脸色虽还剩几分苍白，但那股将死之意已然散去。
李一哗啦哗啦从溪水中走上岸，一屁股摔坐在地上，喘了几口气后，缓缓道：“这便是灵界，往日觉得不合乎常理的，在灵界却是寻常之事。所以灵界很危险，就如我刚刚不知为何会觉热火烘身，你却安然无......”
李一忽然止声，张着嘴巴，愣了神看着许墨肩头，久久无语。
许墨以为他又有什么异样，赶忙搭在李一肩头摇了摇，“李兄，李兄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李一揉了揉脑袋，仿若无事，继续着方才的话：“总之在灵界，一切皆变化无常。就如眼前这溪水，若是我们运气不好，水中有毒，我们只怕是会命丧当场，但是不饮这水，我便会被热死，所以唯有听天由命。”
许墨这下终于明白，为何李一方才会不管不顾，直接下水去了，但是心中还是有疑，问道：“李兄，那为何我不会感到热火烘身？不过我肩头确实感到有些许重负......”
李一挤出僵硬的笑容，道：“灵界便是这样，一切皆无数，根本想不到会发生什么，你这也是正常的......”
听李一也这么说，许墨只好点了点头。
但幸在影响不大，并非重若千钧，只是感到些许酸痛。
“李兄，我们接下来要去哪？”许墨问道。
李一拿出一张青色的纸符摊在手中，左右移动手掌寻找方向，当指向溪水对岸时，纸符上的那枚符文忽然闪烁幽光。
“这是专门用作在灵界寻路的符纸，旨在寻一处安全之地破空回到阳界。”李一道。
许墨愕然，问道：“为何不能直接在此地破空回阳界去？难道此处打不通吗？”
李一目光幽幽，道：“打是可以打通，但你怎知从此地出去一定是阳界？若过去后发现是到了阴间，以我们的修为在阴间无特殊之物庇护，会当场殒命，被迫走上投胎路。”
“而且，就算是通到阳界，也说不准是出现在万丈深渊底下，亦或者出现在某个强大妖怪巢穴内，根本无从得知会落在什么地方。便唯有找到灵界遗留的某些古祭坛，从那儿出去才会落到安全之地。”
“这灵界诡异多变，我们离祭坛远近不定，也许运气好走上三日就到了，也许走上数十年也无法抵达。中途又是险境重重，像方才那样的事是常态，注定九死一生......”
......
两人歇息片刻后，涉水渡溪，随着青符指引的方向远行。
李一有意无意地落后许墨半步，隐晦地望着许墨肩头。
在他眼中，许墨的肩头上，有只惨白的死婴挂在那儿。
嘘～
那死婴忽然伸出如嫩草细小的手指抵在唇上，吹出一口绿气，嘴巴咧到耳根处，对着李一无声微笑……
李一感到毛骨悚然，心中焦急思索对策，但思来想去也找不到什么办法。
这灵界的东西不像阴、阳两界，诡异无比，若无对策贸然出手，只会送命。
他束手无策，只能在心中叹息：“唯有尽快逃出灵界才是，不然许兄随时会莫名死在这灵界死婴手中！”
“李兄，你还觉疲惫吗？”
许墨对身后一切皆无所察觉，见李一有些失神，且脚步慢慢落后了不少，便笑着回过头询问。
李一勉强笑了笑，道：“是有些累，但无碍。只是方才在想些事情罢了，我这便跟上……”
......
风沙沙地吹过崖谷间，如鬼哭狼嚎。
高大祭坛所在之处，四处凌乱，一片死寂。
良久，一道红色身影从幽暗的林中缓缓走出，踏上祭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