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贡神
许墨见如此顺利，顿时心松一口气，他还担心村民会排外，被拒之门外。
“小郎不像粗俗之人啊，说话......”老樵夫没识过字，半响没想出个词，只得道：“说话像个教书先生。”
许墨笑了笑，道：“小子跟着老先生识过几年字，但远称不上先生。”
就在两人相谈间，外出的几个渔夫归来。
见村口老樵夫与一面生的俊俏少年郎相谈，便好奇地涌过来，纷纷问询。
许墨只得将方才与老樵夫所说的话，重述一遍。
“话说小郎儿，其余逃灾来这儿的，早在前些日就成群到了，怎么你们一行只有三人，现在才到这儿？”其中一位老渔民疑道。
许墨早已备好了说辞，道：“我与小弟，是随先生一起隐居避世的，深居山中不知这灾情，便没有结群而来。一路上，为了躲避洪水也是走走停停，所以才姗姗来迟。”
众人听其言中无疑处，又看这少年与远处的老人家，身上均有书卷气，那小娃子也是天真无邪，三人都不似恶人，便打消了心中疑虑。
“我们村尾处，有座荒废多年的屋院。是以前一个考得功名，背井离乡的书生所留，你们要是不嫌弃，倒是可以住在那儿。”一个老渔夫颇为热情说道。
许墨欣喜：“真的可以吗？”
“黄时三...那儿...不妥吧？”老樵夫皱了皱眉道。
“那儿咋了......哎呀，瞧我这记性！”热情的老渔夫黄时三，忽然一拍大腿，低声道：“小郎儿，那屋院可能有些不祥，当年那书生居在那儿，病痛缠绵不休，一直没见好......”
余人纷纷点头，也是这般想法。
许墨对这些却是满不在乎，笑了笑道：“小子是个读书人，书中道理浩瀚，有的是浩然正气，不怕这些邪气。而且小子也略知医术，应该是不怕寻常病邪的。有此一处落脚之地，已是幸事，就不多挑剔了。”
但众人纷纷劝告，甚有好客者，邀至家中暂居。
可许墨不想多给村民们添麻烦，便笑着婉声拒道：“就算那里曾有什么邪气，会侵身致病，但时间如此久了，没人居住，那邪气也早该散了。小子就多谢各位尊长关切，但若能让我住下，就那荒废屋院便可，不敢再多劳大家了。”
“这......”
“那屋是荒着的，住倒是可以随意住，听说那书生好久之前考到了功名，是做大官去了，一直没回来......”
......
许墨他们随着村民所指的路，兜兜转转许久，赶在日落前到了那荒废屋院。
当见到那座屋院，他也终于晓得，为何村民们会如此笃定，这屋主人不会回来，可以任由居住。
那屋院远远望去，仿佛生长在丛草中，一棵棵高比树木的杂草，茁壮生长，盖过屋顶。
靠近，才隐隐约见到杂草掩埋下，围起院子的篱笆。
而院内，满地形形色色的杂草，若是无这篱笆围起，根本分不清是野林还是院子。
房屋更是因年久失修，门窗破损，房顶见空，墙角生草。
虽看着不像是一处能住人之所，但三人心中皆是无感，对他们来说，理去杂草，稍作修缮，便是一处容身之地。
许墨取出白玉折扇，运转元气，一连甩出数道罡风，将院子中的杂草斩落纷纷。
就在他要进一步行事时。
忽然，他察觉身后有人要来，连忙把折扇收起。
回头一看，是那位老樵夫，他手上还捧着什么，正朝这边匆匆赶来。
老樵夫气喘吁吁地停在许墨面前。
“老人家，您这是？”许墨疑惑地看去。
“我忽然想起，这屋子那么久没人照看，那贡神台可能破了，上香也没法得到神灵大人的庇护，便给你送来一座。”
说着，老樵夫将手上简陋的神龛递过。
许墨下意识接下，但心中很是疑惑：“贡神？为何要贡神？”
而他这一问，却是让老樵夫顿时愣住，“小郎儿怎么会这样问？”
一直沉默寡言的紫袍老者严守昭，此时忽然出声，作礼道：“在平日里，都是我给神灵上香，还没教小娃子这些。真是多谢送来这神龛，不过这夜色就要来了，你先快回吧。”
闻言，老樵夫下意识抬头，望了望沉暗的天色。
““哦哦...那我先回去了，你们夜里多加小心......”
说着，老樵夫便匆忙离去。
走到半路，他又回头望了眼，但在这夜下目力无法企及，“奇怪，刚刚那些草好像被割干净了？”
天色愈发沉暗，夜幕悄然降临。
老樵夫心头一跳，不再思索，匆匆跑回家中，仿佛在畏惧着什么。
看着老樵夫身形消失在视野里，许墨抱着神龛，有些懵。
我说错什么话了吗？
严守昭却没说什么，道：“先把这草除了，进屋再说吧。”
闻言，许墨只好先照做，因为就快天黑了。
等到夜色降临，许墨也将院中的杂草除得七七八八。
但时间紧迫，屋内却还没来得及收拾，湿滑的地面上青苔蔓延，杂草在缝耸立，墙壁上霉斑片片。
许墨将堂屋大致扫净，又找来干柴，在屋内燃起火堆，三人便端坐在火旁，吃着干粮。
“严先生，这神龛......”
许墨吃饱后，打量着老樵夫送来的神龛。神龛内的木神像很是简陋，像是随意捡来的木块，但仔细看去，能隐约看出似鼠形。
严守昭将口中干粮磨碎，吞入腹中，道：“将这神龛摆于门前，找上三支细木以替香火，点燃奉上便是。”
许墨起身，照吩咐将神龛摆于门前，又找来三支细木，戳入火堆中焚燃。
在火堆前，燃‘香’时，许墨犹豫过后，还是道出了心中疑惑：“严先生，这贡神是何意？为何要这么做？”
按他的想法，平日里供神无非是乡民祈福，为求个心安。但老樵夫如此匆匆也要送来神龛，显然不是那么回事，而是另有他意。
严守昭没有回答，转而问道：“你家在何处？”
“许家村，在湘河以西北。”
严守昭皱了皱眉，思索了片刻，道：“你家在世外桃源？”
许墨不知什么是世外桃源，遂摇了摇头，诚实道：“村子虽依山傍水，但没有桃林。”
“与我毫不相识，却愿出手相救，对这世道不清不楚，纯善而无知。身为世外人，却不自知。”严守昭心中思绪飘过。
但他没有将心中猜想道出，相比于言传，让这少年自己去看清世间，才更为深切。
“自阴阳秩崩坏以后，阳间夜里多有妖邪等物现身，百姓为了不遭横祸，便会供一尊四野的诡物为神灵，每日进贡。受了供奉的“神灵”，会降下一缕灵光于神龛上，散出气息，以示这户人家为其所庇护。”严守昭缓缓说道。
许墨与敖九皆是一惊，没想到还有这等事。
岂不是说，如果他们不供奉一尊“神灵”，今晚便会有什么东西来侵扰？
许墨反应过来后，赶忙将手上的三支细枝插供上神龛前。
就在他将香火奉上不久，许墨便见一点萤光悠悠晃来，落入神龛的木像中。
与此同时，他眉心也飘出一缕白烟，没入神像内，一股微弱的倦意顿时涌来。
许墨心头一跳，忧心问道：“严先生，这是怎么回事？”
严守昭淡淡说道：“你请神庇佑，自然要付出代价。”
“什......什么代价？”
严守昭一脸淡然，“几分生气而已......也就是阳寿。”
“阳......阳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