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许墨使诈
许墨来到敖九门前,想开门进去。
“奇怪,门怎么锁了?”
他心中凛然,顿感不妙,遂拿剑轻轻一划,破开门锁闯入。
进门,他就见到敖九的身影,僵硬地坐立床上,对他的忽然闯入也没有丝毫反应。
许墨连忙甩出一道元气,点燃屋内油灯,便见敖九仰着头,双目无神地坐在床上,神魂与身子若即若离,要脱体而出。
而在敖九身后,一道白色身影,满脸腐青血肉,伸着长长脖子,空洞的双目与敖九相视,张着大口对准敖九的脸,在等他神魂出窍后,一口吞食!
许墨认出来了,这就是前些日跑上船来的阴邪,它那时竟然没有逃走,而是一直潜伏在身边!
他本能想出口呵斥住手,但随即想到,这店内还有未知的古怪,为不惊动店家,便只能闷着声,连元气也未催动,持剑便冲向阴邪。
阴邪见许墨直冲来,却是一动不动,因为手中小妖的神魂就要出窍被吞入腹中,此时放弃,实在不甘。
于是许墨的剑,轻易刺便到了那阴邪身子。
阴邪愣住,缓缓低头看去,紫剑神光氤氲,洞穿了它身子。
它嘴巴微微一颤,许墨怕其要大喊,会惊动了店家,便迅速抽出剑,将它一剑斩首。
阴邪尸首分离,头颅尚未跌落在地,便连同身体化作了飞灰。
它至死也想不明,为什么一个小灵士,会有一柄无需动用元气,也能斩破虚实,伤及阴魂的剑。
阴邪被斩,敖九昏沉的头忽然恢复如常,睁眼醒来,便见到许墨提着剑站在床旁。
“阿......”
敖九尚未喊出声,便被许墨捂住了嘴巴。
“有人来了,此事延后再提,别出声。”许墨一脸凝重,低声细语道。
......
店伙计与斗笠老汉吃饱喝足,两人便一齐动身。
店伙计手上拿着三枚棺钉与锤子,用以封棺钉魂。
斗笠老汉则拎着竹篙,用以抬棺。
“等等,谨慎起见,把这个穿上,掩去气息,免得惊到那小灵士。”
斗笠老汉忽然说道,而后取出两件蓑衣。
店伙计皱了皱眉,“不过是一个小灵士,我们正面出手亦能轻易制伏,何必多此一举?”
他很是不喜穿此衣,原因无他,穿上此衣虽能遮去身上气息、隐匿身形,但也会有诸多不便之处。
“这豕畜,只有在睡梦时封入棺中,再实以手段将其惊醒,待他即将醒来时一钉锤死。这处于半睡半醒中,被钉死的躯体、魂魄才是最美妙的!多少年才盼得这么个灵士,自然要好生料理……”
闻言,店伙计只能无奈点点头,顺手接过蓑衣套上。
穿上的瞬间,他就感觉蓑衣如皮,即便相隔着衣衫,依然仿佛紧贴在肌肤上,令人很是不适。
但最为要紧的是,耳力目力也莫名受到影响,下降了不少,此刻耳目与凡人无异。
他强忍着不适,催促道迫:“赶紧走吧,那阴邪应该动完手了,我们此刻出手正是合适。”
斗笠老汉也穿好了蓑衣,于是点了点头,两人摸黑上楼。
上楼后,店伙计取出一道两头系有一枚铜钱的红绳,将其中一端含入口中,另一端递给斗笠老汉。斗笠老汉接过后,也含入了口中。
“先对哪个下手?那小灵士吗?”店伙计问道。
“佳肴自然要留在最后品试,先从另外两个开始吧,钉死他们也不会引起动静。”斗笠老汉回道。
被俩人各咬一端的红绳轻颤,酒肆内依旧寂静无声,俩人却凭此绳交流自如。
“先去寻那小妖吧,免得阴邪侵占了那小妖身子后,引发其他生变。”店伙计忽然想起说道。
“阴邪侵占身子后,短时间也难以驱使夺来的身体......但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便从他开始吧。”
说着,二人便往最里边的房间缓缓靠近......
许墨耳目过人,外面轻微的动静也被收入耳中,他顿时反应过来,这是店家要对他们下手了。
脚步愈发靠近,许墨强定心神,思索对策。
不到迫不得已,许墨是万万不想与之交手的,因为尚且不知对面实力如何,又有几人,贸然出手实属不智。
忽然,他望向了地面的一堆灰粉,那是阴邪消亡时所余留的。
他赶忙抓起一把灰粉,以元气催动,一股寒气顿时冒出,他将寒气裹住片刻,不让泄露,待见准时机,便将灰粉贴着地面,一把泼向门外。
“好重的阴气!”
斗笠老汉与店伙计尚未接近门口,便被突如其来的浓重阴气吓了一跳。
两人面面相觑。
“从我先前所察,这阴邪实力应该在二境,但以这阴气之浓郁,恐怕已接近三境了。”店伙计皱眉道。
斗笠老汉点了点头,颇为认可此话,“那若是还想要得到完整的妖身、阴魂,便只有等这阴邪侵占躯体后,趁其暂且无法动弹之时,再将其拿下。”
于是二人心计一合,转头便打算去第一间房,先拿下那老者。
而许墨,在听见脚步离去,心中大石仍然未落,猜测门外之人可能转身去自己或老先生房间。
......
二人在途径第二间房时,只是看了眼紧闭的房门,为不惊扰到那小灵士,便没有开门查看。
不过,他们根本不担心这几头豕畜会不入睡。只因这整座酒肆都是用造棺之木所建,棺木有安魂之效,在夜里店内有阴气流经,便会催发棺木的安魂之效,使人神魂安眠。
两人走进第一间房,靠近了床头。
见这紫袍老者属于昏睡之中,也顿时安了心。
这证实他们猜测无错,只是个寻常人,而不是什么高深莫测、不可勘察的大能。
接着,斗笠老汉在床沿轻轻一敲,三尺宽、七尺长的窄床忽然变成了一副棺椁,紫袍老者就躺在其内。
斗笠老汉转过头去,示意店伙计动手封棺。
“你在干什么?”
红绳轻颤,斗笠老汉皱眉问道。
只见店伙计怔怔站在一旁,手上拿着一块什么东西揣摩着。
“你看......”
店伙计颤抖着手,将从桌上见到的令牌递过去。
斗笠老汉一脸疑惑,伸手接过,揣摩片刻后,顿时大惊失色。
“这...这是朝廷重臣的家属腰令?”斗笠老汉颤声说道。
店伙计面色阴晴不定,眼珠飞快滚转,最后极为不甘问道:“有没有可能,这是他捡来的......”
斗笠老汉脸皮抽了抽,目露畏惧,“为了一个小灵士,值当冒如此大风险吗?若他真是重臣家属,其族中大灵士迟早会查出此事,到时只怕你我会求死不能,做鬼也难逃大劫。”
“走吧,就当今夜没有发生过此事......”
斗笠老汉将棺椁恢复成木床,把令牌放回原处,已然心生退意,不愿冒险。
店伙计咬着牙,极为不甘,“不,这好不容易才有个灵士躯体......”
“有人来了。”
店伙计话音未落,斗笠老汉忽然道。
......
许墨让敖九呆在房内,自己则提着剑,暗暗跟了上去。
这酒肆内,门窗密不透风,连朦胧的月光也被住阻在那层窗纸上,透不过分毫,所以店内漆黑一片,也不知是不知是幸是灾。
但好在他目力较好,头探出敖九房门时,刚好见到两道身影进入了老先生房内。
“他们的背影望去很是危险,而且有两人,只怕我独自一人难以匹敌...但若是我现在不上前去,老先生凶多吉少......”
许墨皱着眉头,脑子飞转,思索应对之策。
但想了良久,也没能思索出个胸有成竹的法子。
最终,他心中叹息一声,“实力不足,当真是寸步难行。”
而后,他便提着剑,缓步走上前。
许墨故作一脸平淡,推开门,走进房内,来到床边,轻轻推搡了几下老先生身子,恭敬地作揖道:“张先生,方才有使来报,那日伏击您的贼子已被诛。您的修为尚未恢复,为平安起见,需要让其余人停止追杀余孽,先赶来此地吗?”
说着,他便将手中紫剑呈出。
但在他的话音落下后,房内便又陷入了一片沉寂。
此等情景,难免让许墨内心有些紧张,但脸上依旧一脸平常,没有露出异色。
“难不成老先生陷入了昏迷?若是如此,那这虚张声势的把戏也就无用了......”
他亲眼见到那两道身影进来了此房间,但在这房内,却看不见丝毫踪迹。
“咳咳...不,只需让几人来便可,余下的继续追杀,记得吩咐人回族中禀报此事......”
严先生一副病重模样,声音疲惫,缓缓说道。
许墨心中一喜,老先生果然有所察觉,也配合了自己的把戏。
“那我便不打扰先生歇息了......”
说着,许墨恭敬退去,回到了自己房内,至始至终目不斜视,没有试图去找那两道身影。
......
砰!
店伙计的拳头,怒不可遏地砸在桌上。
“该死!为何要阻我,他定然是在做戏,不过是虚张声势!”
斗笠老汉冷眼旁观,等他怒火消散了几分后,才缓缓说道:“那枚朝廷重臣家属令牌、残损的宝剑难道都是假的吗?而且他们二人都没有受到棺木的影响陷入沉睡,这难道还不足以说明吗?”
店伙计脸皮抽了抽,满脸不甘。
斗笠老汉见此,接着道:“而且,你想要得知虚实又有何难?且看明日一早,那化形小妖是生是死便知。若是活着,那阴气之重你也见到了,无限接近三境,你我出手镇压也要费上一番手脚,他们能悄无声息灭掉,其实力如何,不言而喻......”
“那倘若是死了呢?”店伙计反问,“倘若死了,便说明他们就是在使诈!”
斗笠老汉摊了摊手,“是呀,那便说明他们在使诈,你可出手将他们擒下。不过最好等他们走上半路再擒吧。你待我把那几副棺收回,等我离去后再动手,此事便与我无干了,那时任你如何打算......”
“那时将他们擒下还有何用!难不成强行塞入棺中吗?这样如何施得锁身镇魂术!”店伙计怒道。
斗笠老汉笑了笑,“那便是你的事了,也许你可自创一门能随时施展的‘锁身镇魂术’,说不定就因此窥得大道呢。”
“懦夫,不过是个重臣家属名头,就将你吓得不敢出手。”店伙计大骂,“而且你没几年活头了吧?取了这灵士人头炼药,至少能让你续命三、五年!”
斗笠老汉摇了摇头,“几载寿年固然能让我垂涎三尺,但相比得罪了官家,被人算账时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我还是早几年入土为安罢了。”
店伙计火冒三丈,却也无可奈何,只得痛骂一声:“懦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