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无人死域
湘河龙王长长叹息，道：“且那时的大昭四方战乱，大家世阀各怀鬼胎，无心诛魔。眼见永安胜洲就生灵涂炭，魔灾将要祸及天下，坐镇东都的大帝突然现身天阳，斩诛魔神！”
“如此看来，这位大帝定然是位英明神武的明君。”许墨赞道，接着一问：“不知这位大帝名讳是什么？”
湘河龙王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想了想后，回道：“当初他的尊号是文圣天武帝，经此一战后，大帝威名传遍天下。之后，岌岌可危的大昭，也在他的治理下逐渐恢复生气。”
“真不愧文武帝之名，有此大帝，大昭何愁不兴？”许墨心中大为佩服。
元灵眼神有些古怪，说道：“早在一百多年前，他便昏聩了，一心为求长生不死道，日夜荒淫无度，不理朝政，放任奸佞弄权，对朝纲倒行逆施，是有名的千古昏君。”
许墨一脸愕然。
“许小友怎么会对这些一无所知？”湘河龙王奇怪问道。
许墨羞愧一笑，道：“我只埋头苦读书经，并未见过类似史经等书卷。”
“不......老夫不是这个意思。”湘河龙王说道。
若他是寻常百姓，读的是乡序野书，不解这些史历倒也正常。
但如今的大昭日薄西山，苛税重赋，民不聊生，皇帝为了求长生法，放任世家用权，整个天下民不聊生，饿殍遍野。
寻常百姓历经世间疾苦，怎么也不会说出“大昭何愁不兴”这等话。
可若是出身于名门望族，乡绅豪族，就更不可能不解当今的天下如何。
湘河龙王并未点明，双眼微微一眯，问道：“与许小友交谈许久，还不知小友故里是何方？”
许墨答道：“小生故里许家村，在湘河以北往西。”
湘河龙王闻言，抚须沉吟不语。
此时，许墨忽然出声：“不知能否问元叔一事？此事可能会冒犯您。”
湘河龙王点了点头，道：“无妨，许小友尽管问。”
许墨审慎言行，问道：“我自书上得知，龙王大人司掌降雨权能，福泽众生，是为庇佑万民的神灵。但有闻言，前几日大雨是元叔所降，为的是抑制阳气，助阴间过道阳间。而三日大雨，落雨成溪，大洪破堤而出，覆水吞没大地。敢问这是真的吗？”
“不错，这的确是老夫所为。”
湘河龙王开口，便令许墨心中幻想破灭。
他之前以为湘河龙王是位一已为私的坏神灵，出于什么目的而罔顾众生，与阴间作了交易。
但两日作客龙宫，让他心中有所改观。
从元灵言行举止，可知龙宫平日里的礼法，定然是严苛的。
但是对他这来作客的外人，却并不作苛求礼法。龙王尊为受万民奉拜的神灵，待他这默默无名小书生，也并未摆谱，只是如寻常老人家一般与他交谈。
更不用说令他心神摇曳的元灵姑娘。元灵温柔似水、仪态万方，且知书达理、高才多艺，无不让他自惭形秽。
许墨不过是初出茅庐的少年郎，心底自然有过“天降大水，洪覆万里”这等事，并非是龙王之所为的幻想。
“助阴间借道，是老夫不得已而为之，其中缘由不便说道。但在降雨之前，我便将龙宫家臣悉数派出，助灾民迁离，并给其提供宿居、粮食等物。稍有灵智的鸟兽，也早已有所预警，提前迁离。”
“所以，大水虽倾覆了万里，却并未造成百姓伤亡。”湘河龙王缓缓说道。
“可是，洪水所流向的西北......”许墨眼皮下垂，有些难以开口，因为此话像是在质问，显得太过无礼了一些。
但湘河龙王明白了他的意思，捻着白胡，缓缓说道：“西北之地......是一片无人死域。许小友，真是来自那里吗？”
许墨听言，奇怪地问道：“元叔此话是何意？我在数日前才走出许家村，而后一路东行赶考。”
湘河龙王垂首，捻着胡须沉吟片刻后，道：“许是我记错了，许小友待他日不妨回乡一看。老夫向你保证，若西北之地真是你故里所在，洪水绝对不会淹到那儿的。”
龙王乃是山河神灵，许墨自然不会质疑其所言，拱手道：“抱歉，小生方才冒犯了。”
湘河龙王轻轻摇头，呵呵笑道：“无妨无妨，许小友心系乡里，是重情之人。”
“话说，小友今年岁龄几许了？”话锋一转，湘河龙王忽然问道。
“小生今年十四，将要十五了。”许墨回道。
湘河龙王祥和一笑，道：“大昭律法，年岁十五以后，便不再是少年，而是可适婚男子了。许小友可曾有心仪之人？”
元灵悄悄竖起耳朵。
许墨有些愕然，不知湘河龙王为何突然问这个。
但他还是在心中认真想了想，第一时间所浮现的，是那风华绝代，提枪追杀神圣的红衣女仙。
不过，那只是为其仙姿所动，在心底仰慕，并非爱慕。
许墨摇了摇头，说道：“小生只晓埋头苦读书经，不曾思索过这些情爱之事。”
元灵脸上毫无波澜地淡淡品茶，却在心中欣喜。
湘河龙王点了点头，仿佛方才只是随口一问。
祂呵呵笑道：“许小友真是学而不厌，这龙宫内也有诸多藏书，不知小友可有兴趣？”
许墨双眼微微一亮，连连点头。
龙宫传承何其深远？
若能一览其书阁，许墨求之不得。
但随即又有些犹豫，说道：“待敖兄修行结束，我还需继续赶路青鱼镇。因为与那位红衣女仙有约，待她传讯以后，还要继续往天阳去赶考。此番只怕是不能久留，饱览龙宫藏书了。”
“无妨，这两日许小友可以去书阁一看，若是有心仪之书，可带在身上，路上慢慢翻阅。”湘河龙王笑道。
许墨惊喜，说道：“真的可以吗？”
湘河龙王哈哈一笑：“就当送给许小友之礼了。小灵，你带许小友去书阁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