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醒来
风雪呼呼，许墨站在山崖边上，喘着粗气。
他满身是深入血肉的抓痕、咬痕，衣衫褴褛，浑身血迹。
“呜呜......”
仅剩的那只瘦黑狼，左右顾望，它身边已经没了同伴，只剩它一只狼。
这时，它心中的恐惧终于战胜饥饿的欲望，清醒了过来，目露畏惧，望向山崖边上那浑身是血的少年。
许墨走出两步，弯腰捡起木矛，作势要追击。
瘦黑狼没有丝毫犹豫，夹着尾巴，三两下跃回山顶，飞奔逃窜。
许墨想了想，还是提着木矛随了上去，见那黑狼真的飞奔下山，直至逃得远不见踪影，这才心松一口气。
他龇牙咧嘴地跌坐雪地上，抓起一些雪，敷在伤口上，以此减轻痛觉。
歇息片刻后，许墨拖着身躯，开始收拾残局
他将踹死的黑狼与被刺破喉咙的黑狼，分别串在木矛的两端，而后担起，步履沉重、踉跄地朝山下走去。
......
李一意识朦胧地醒来，只能迷迷糊糊感到，自己仿佛置身在虚无的黑暗中，除此之外，没有任何感觉。
看不见，听不到，甚至感不到自己身体的存在。
“阴间...好像也不是这样的啊......”
这样想着，他意识又沉沉睡去.....
仿佛过了没多久，他忽然感到了身体的存在，只是身体冰冷无比，动弹不得。
而眼睛怎么努力也睁不开，仿佛化成了坚硬的磐石，且意识依旧朦胧，无法思考任何事情。
就这样，不知过了多久，在尽是黑暗的上方，忽然出现一抹血色。
那抹血色初如涓涓细流，渐渐汇聚成一条奔腾的血河，血河倾泻而下，将一切淹没，虚无的黑暗只剩血色......
......
李一渐渐醒转，虽然有些头晕目眩，身体酸痛疲惫，但身外却有股暖意不断传来，让他好受了很多。
他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通红的火石圈内，透过模糊的焰气，能见到许墨就盘坐在圈外，一只手撑着半边脸，不时打着哈欠。
见李一睁眼醒来，许墨坐直了身，打趣笑道：“李兄，你终于醒了？阎王爷一直在催咱们快些上路，我正打算给你上火刑，看能不能叫醒呢。”
李一缓缓坐起身，眼珠转动，看到了一旁的两只黑狼尸体，知道自己没死，被救了过来。
随即，他目光落回许墨身上。
只见他的上衣已经不见，原本的衫子被撕成布条，缠绕在身体各处，下身长裤亦是褴褛不堪。
待仔细看去，那些缠绕在身上的布条深红发黑，血迹半湿半干，透过布条的缝隙和未能缠得严实之处，依稀可见那一道道深入血骨的深红伤痕。
“你......”
李一望着许墨，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他是真的想不到，自己与他不过才相识几天，也没有什么深厚交情，许墨竟然会如此拼命地将他救回。
虽然自己气血亏空，是因为喂他背上的死婴所导致，但那也不过是因他担心许墨被吸死后，转而直接对自己下手，这才用出的权宜之计。
而之后，他被吸干了血，也没能斩掉死婴，险些死掉，归根也是因自己的误判，被死婴诓骗。
李一望向许墨肩膀，那死婴仍趴在上面，刚欲说什么，便见许墨轻轻摇了摇头。
“看来他已经猜到了.....”
许墨站起身，笑道：“你的命虽然捡回来了，但身子还很虚弱，你先歇息，我去煮碗血汤给你，补补血气。”
说完，他去捡来一块石头，徒手一点一点捏出碗状，在狼尸上盈满一大碗鲜血，又割下一些肉，一并放在火石堆上烤热、烤熟。
在等候时，两人皆静默无言。
李一愣愣看着自己被布条包好的手，不知想些什么。
而许墨则在心中思索，该怎么对付后背上的东西，不可能坐以待毙。
然而，他不过是初出茅庐，还在去往求学途中的养元小灵士，并不会什么术法。
只能直接运转元气，发挥元气中本有的属性，如至阳元气中的火属，草木元气的恢复生机之效。
而在出行时，他又担心一些东西会被弄丢，便将楼船、白玉折扇等物留在家中，只带了些花糕。
他有些不甘地拿过书箱，翻转过来抖落了几下，但只有余剩的几块花糕掉落出来。
就在他已经放弃，准备放下书箱时，一张老旧发黑的黄符飘飘然落下。
许墨愕然捡起，竟是那张在集市上，因为被路人打趣而腼腆羞涩时，匆匆买下便逃离的‘桃花符’。
当时，他是因为好奇符篆之道才买来的，但回去后，看来看去也琢磨不出什么，久而久之便置之脑后，没想到竟在书箱中被带来。
一旁的李一见他在捣腾，也一直在看着他。
见许墨取出这张黄符，李一瞥了眼符上纹路，思索片刻后，似乎想到了什么，神情顿悟，眼神看向许墨时忽然变得有些古怪。
咕嘟咕嘟......
放在火石上的那碗狼血沸滚，咕嘟咕嘟冒起热泡。
许墨连忙从火中端出，将石碗放在雪，等不烫手了，这才递给李一。
李一接过，低着头小口啜饮，入口便是难忍的腥味，但也只能强忍着恶心喝下。
许墨则拿起烤熟的肉，慢悠悠地吃。
“李兄，你这是什么眼神？”许墨诧异问道。
他发现李一在喝着血汤时，时不时就看他一眼，且眼神古怪。
“你若想吃肉，那还有，拿便是。但这血汤一定要喝完，苦口良药......”
“不是......”李一有些难以启齿，沉默片刻后，有些莫名其妙问道：“许兄，你怎么看......人死后的魂灵？”
许墨微微一愕，犹豫了下后，道：“魂灵是人之念所在，《阴阳说》述：魂为念，魄是躯，魂魄分阴阳。人死念归天，躯归地，天阳而地阴......”
眼见许墨还要背下去，李一赶忙打断：“我不是这个意思......”
许墨皱了皱眉，有些摸不着头脑。
李一吸了口气，试探道：“许兄，你觉得女鬼......如何？”
许墨眼角跳了跳，心中思索：“难不成李兄是想告诉我，我背上的是只女鬼？”
随即，他忽然露出恍然大悟的模样，好像领会到了李一之意，正色道：“我曾与一位红衣女鬼结识，她气质温文尔雅，丽姿婉约动人，全然不像书中所述那般可怖，更像是温良女子，想必，每一位因冤未能步入阴间的女子皆是这般。不过后来，那位女鬼还是归去了阴间，但是我窥过阴间一角，亦非书中所述那般苦无烟火色，相反，比之人间更像天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