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香成忆3(花语五部曲之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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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御花园内暗藏偷窥人 集粹宫中冷言身后事

——上接《凝香成忆》(二)

出了皇城,平川拖了惠将军去喝酒。

酒过三巡,惠将军已有醉意,平川这才压低了声音问道:“惠兄,你刚才,在桌子底下踢我一脚,是什么意思啊?”

“你小子,打仗是能人,要说处事,可真是迂腐。”惠将军喷着酒气,拍拍平川的肩膀:“源妃娘娘,不喜欢别人多问的,她要你怎么做,你去做就行了,别问那么多,她要生气的……”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平川不动声色地奉承道。

“呵呵,”惠将军对这句话,很受用:“老弟,咱俩谁跟谁呀。”

“不过,我还是有件事,搞不懂呢。”平川说:“能请教一下大哥吗?”

“说——”惠将军豪气地一挥手。

“源妃娘娘说,关于霍帅的事情,不用我多虑,到时候,自然就知道了……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啊?”平川紧盯着惠将军的脸。

“哎呀,你看看你,又犯毛病了不是?”惠将军打了个酒嗝,指着平川说:“才说了你的,又忘了……”

平川涎着脸笑道:“我呀,只不过是好奇呢。”

“呵呵,”惠将军醉眼蒙眬,左右看看,神秘地压低了声音,说:“换了别人,打死我也不会说,不过你,是老弟,我告诉你……”他轻轻地一招手,要平川把耳朵凑过来。

平川终于把耳朵凑近了,正凝神屏气想听他说个子丑寅卯出来,却半天没了动静,侧头一看,好个惠将军,竟然已经进入了梦乡。

平川默然片刻,端起酒杯,长长地叹了口气。

源妃的话,到底蕴涵着怎样的玄机?是霍帅投靠了她?恩,不太可能。

平川暗自摇摇头。

霍帅是光明磊落之人,又是三朝元老,德高望重,向来将品德看得比命还重。即算霍夫人因为北良之死迁怒寒蕊,但霍帅还是不会把个人感情掺杂到国事当中,他可以不知道,但绝没有知道了不过问的道理。如果源妃去找他,霍帅做的,最有可能的,就是不拒绝源妃,但一定会第一时间告之皇上。

源妃是顾忌皇上的,所以,源妃一定不敢让霍帅知道。

平川猜想,霍帅现时,应该是对这一切毫不知情。

那么,我现在要做的,是去告诉霍帅,还是禀明皇上,还是通知皇后?

告诉霍帅,跟禀明皇上,其实,是一个涵义,因为要霍帅知道后的第一行动,必然是禀明皇上。但如果万一,这事是皇上默许了的呢?因为皇上宠爱源妃是不争的事实,他也许,已经有了废后之心,却碍于皇后没有任何过错,所以就睁只眼闭只眼让源妃自己动作,只要源妃不在台面上闹,不逼得霍帅跟他挑明了要圣意,他也乐得自在。

这个皇帝做事,历来随性,有时候,就是这么不靠谱。

平川咬了咬牙关,一仰头,将杯中的酒喝尽,旋即起身。

我还是,只能先去找皇后,必须跟皇后合计对策,如果她认为有必要,自然会禀明皇上,要霍帅出头。

尽管跟皇后没有很深的交往,但从寒蕊平日的言谈中,平川确信,皇后,是个聪慧的女人。他料想,皇后必然,已经察觉了什么,他希望,皇后已经制定出了对策,他的出现,只是给她增添了一股不小的力量而已。

平川缓缓地起身,走向店外。

今夜,源妃答应他可以带人去探路皇宫,这是个绝好的机会,他可以,名正言顺地去见见皇后。为了见到皇后又不让源妃起疑,他考虑了很久,是今天源妃的提议,让他逮住了机会。这个机会,不会再有,这个时间,也很关键。如果反击,三天时间,已经足够。

可是,源妃到底,会有什么样的理由,让他进入皇宫保卫呢?那么多的禁卫啊。对于源妃,平川真是摸不透。惠将军知道她大部分的计划,而平川,仅仅知道与自己的行动有关的,看来,她还不是那么地信任他。这个女人,不但厉害,而且狡猾。

他猛然间,又想了源妃的一句话“就是你们大摇大摆地进来,消息也走漏不了”,看来,宫禁已全部在源妃的掌握之中,现在,真是为皇后娘娘捏把汗啊。

源妃到底有什么对策,来应付霍帅,他还没有找到答案,但现在,他也没有足够的时间去琢磨了。他必须,马上赶回营里,带上自己的亲信,趁夜去皇宫走一遭。

去,会会皇后。

寒蕊牵了磐义,正穿过御花园,往集粹宫而来。

忽然,磐义扯了寒蕊一下,低声急促地说:“后面来人了,走得好急!”一侧身,拖了寒蕊跨过路边的雪坎,藏到了茶花树后面。两人透过树枝的缝隙,往路上瞅。没有月亮,夜很黑,但好在还有雪的荧光反照,因此,路上的情形还是隐约可见。

一个魁梧的身影,快速地过来,越过俩人藏身的茶花丛,急匆匆,而又无声地,向集粹宫走去。这个人走路稳健,虎虎生风,一路左顾右盼,脑袋的幅度动得并不大,但显得相当的谨慎和机警。

背影,有说不出的熟悉。寒蕊忽然轻微地“咦……”了一声,磐义赶紧一伸手,捂住了她的嘴,同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只是细微的一点声响,那人仿佛脑后有眼,竟有些察觉,回头过来,犀利的眼光,一一扫过矮矮的茶花丛,扫过那道路两旁的雪坎。惨白的荧光一衬,寒蕊眼睛顷刻间瞪圆了!

果然没错,她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脸,郭平川!

寒蕊差点惊呼出声,磐义已经抢先一步,死死地捂住了她的嘴!

平川停顿了片刻,巡视一阵,不见再有动静,终于离开。

磐义这才松开手,寒蕊忍不住几声干咳,低声埋怨道:“哎,你想,憋死我啊……”

“让你叫出声来,我们不都得死?!”磐义咬牙切齿道。

“他再恨我,也不至于在这宫里堂而皇之地砍了我们吧……”寒蕊轻声地嘀咕了一句,不由得,又长叹一声。

磐义根本就没有听她说话,反而在想自己的心事,他嘟囔了一句:“郭平川是去集粹宫啊,这么晚了,他到母后那里去干什么?”

“肯定不是母后召见,”寒蕊说:“母后不是宣我们来吗?怎么会同时又召见他?!”

“你不错了,终于肯用一下自己的脑袋了。”磐义笑了一下:“那你猜猜,他去母后那里干什么?”

“猜什么猜,我们还是走吧,母后等急了呢。”寒蕊说着,就要起身。

磐义一把拖住她:“我们等他出来了再进去。”

寒蕊一挣,又要走。

“现在去,不是正好碰上他。”磐义强硬地把寒蕊压下来:“等他出来,我们再去,兴许,看看母后的脸色,就知道他干什么来了……”

“这里多冷,我们到偏殿去等也好啊。”寒蕊说。

“他前脚去,我们后脚去,不是明摆着告诉他,我们知道他到母后这里来了,”磐义想了想,说:“你看他走路的样子,分明是不想被人知道。”

寒蕊还想再说什么,磐义一斜眼过去:“听我的,就这么定了!在这里等!”

寒蕊闷闷地看了弟弟一眼,重新蹲了下来。想了一会儿,忽然又问:“你怎么知道后面有人来了?”

“凭感觉。”磐义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路面。

寒蕊有些不服气地问:“为什么你有感觉,我没有?”

磐义侧过头来看了她一眼,吃吃地笑道:“因为,你傻啊——”

寒蕊本想发作,转念一想,弟弟说的,倒也确实,于是不说话了,也循着弟弟的眼光,朝路上望去。

平川一脚跨入集粹宫,桑丽嬷嬷迎出来:“将军您这是……”

“皇上说要加强警戒,内宫人手不够,抽调了我,今夜先来查验一下集粹宫。”平川一边说着,一边就往里走。

桑丽嬷嬷连忙去拦:“皇后寝宫,你怎能擅闯?请把圣谕拿出来……”

说话间,平川已经闯入了皇后卧室,皇后正在喝药,抬头看见平川,苍白的脸上,很是惊诧。

“都出去!”平川低喝一声。

宫人都望着皇后,不知该如何是好。

皇后却也淡定,一挥手,让众人退下。平川反手,将门掩上。

屋里,只剩下平川跟皇后。

“你想干什么?”皇后冷冷地问:“是来逼宫的吗?”

平川沉声道:“不,那是三天后,夜里的事情。”

三天后的夜里,今天不干?

皇后怔了一下,忽而笑了,柔声道:“将军请回吧,我已经知道了。”

平川默然片刻,斗胆问道:“娘娘能否告诉臣,您有必胜把握吗?”

皇后悠然一笑,反问道:“你认为呢?”

“如果有霍帅出手,您当无忧。”平川低声道。

“已经迟了,”皇后幽声道:“将军一定不知道,就在半个时辰以前,边关急报到达,蒙古进犯,皇上已经决定,明日一早,大军就北上了,现在,霍帅正在正阳殿跟皇上议事呢……”

只一瞬间,平川就料定,源妃跟蒙古有勾结,这个擅长交易的女人,一定允诺了蒙古什么好处。平川倒吸一口凉气,陡然间意识到,这是釜底抽薪,源妃下手,竟然这么快,而且这么狠!怪不得,她会告诉自己,对这一切,她早有安排。

“我还知道,皇上把你留了下来,是因为有消息说,蒙古人派了死士来白洲城,意图行刺皇上,这调虎离山之计虽不知是真是假,但还是必须防范……”皇后说得很吃力,声音很虚,而且一直喘,看来,确实病得不轻。

“您的身体……”平川此刻,更担心的,是源妃。这个厉害的女人,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安排好了一切,可见,她是早有准备,只待机会了呵。谁又能说,现在不是个好机会呢?

皇后轻轻地摆摆手:“无妨,早也是走,晚也是走,结果横竖都一样……”

平川微微地皱起眉,望着皇后,揣思着,她的话,听上去怎么感觉,这么泄气。

“你急着走么?”皇后忽然问。

平川默默地摇摇头。

“那就坐吧,说会儿话。”皇后指了指床头的凳子。

平川依言坐下。

皇后轻轻地偎依在靠枕上,以减少力量的消耗,平川想了想,悄然起身,将皇后的靠枕垫高了些。

皇后笑了一下,感叹道:“你其实,也是个心细的孩子……不过,我从前,可是既不喜欢你,也不希望你做我的女婿……”她看平川一眼,毫不避讳地说:“我知道,你的想法也跟我一样,彼此彼此……”

“到今天,我仍然,对你喜欢不起来。”皇后说得很直白。

平川点点头:“我能感觉得到。”

皇后忍不住笑了:“你的诚实倒是我没想到的。”

平川不置可否地一笑。

“你真的是难得一笑啊,”皇后有感而发:“你父亲就是个很沉闷的人,因为他常年在外打仗,后来又早逝,你严重缺乏父爱,而你母亲又比较强势,你的生活少有温情。谁都想随心所欲地生活,但你却在责任的重压下压抑情感。你从来都是活在别人的要求和期望里,没有自己的选择,就是想选择,都实现不了。所以,你不快乐。”

平川默然了,皇后的话,很有道理。他由衷道:“您是我见过的,最为聪慧的女人。”

“可是我的女儿,却是你所见过的,最愚蠢的女人,”皇后自嘲道:“每个母亲都会维护自己的孩子,我也不例外,我只能说,寒蕊不愚蠢,她只是,太单纯,没有经历过世事,不愿把事情想得太复杂,也不会把人想得那样狡诈……”

寒蕊?!他猛地,就想起了她那标志性的模样,晒着牙齿笑着!那憨傻的快乐啊……

不自觉地,一丝轻微的笑,又无声地滑过平川的嘴角。这一次,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

笑容虽淡,却没有逃过皇后敏锐的眼神,她默默地垂下眼帘,脸上,瞬间飘过一缕愁云。再抬头时,眼光已望向别处,轻声问道:“将军今天来,是为提醒我吧?”

“我猜想,娘娘应该也是早有察觉的……”平川低声道。皇后既然能先于他知道蒙古进犯的事,想必,所有的情况都在她的掌握之中。她的确,是个聪慧的女人。他说:“娘娘既然已经早有防备,末将也无须担心了。”

皇后长叹一声:“我有察觉,却无防备。”

平川一怔,有些犯傻了,这是什么意思?

皇后看着平川,低声问:“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做?”

“找霍帅,”平川回答:“或者,禀告皇上。”

“禀告皇上,你有证据吗?”皇后幽声道:“找霍帅,我有想过,可是,以什么名目带他入宫?人家啊,早有准备,这不,你郭将军,就被她选中了?!”

平川一思忖,试探道:“那您,就准备坐以待毙?”

皇后凄然点头:“知道了,也当作不知道。”

平川的心骤然间一紧,半晌无语。皇后,竟然,什么都没做,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

“太子走了,我的身体又如此不济,北良一死,寒蕊跟霍家,又结下心结,”皇后戚声道:“我还能依靠谁?我想力挽狂澜,可是,天命如此,无力回天。”

“你想帮我,”皇后看平川一眼,说:“可是就凭现在的形势,就凭你一个人,做不到的。将军,我劝你,放弃了吧。”

“我已经做好了准备,该来的,总会来的……”皇后低声道:“我只是,放心不下两个孩子……”

“去找皇上吧,”平川沉声道:“我可以给你作证。”

“你作证,是不失为一种办法,但是,证据还是不足,力量还是太弱,”皇后一边沉思,一边缓缓开口:“我们必须稳妥起事,既然,现在不能取胜,那就不要抗争,若是打草惊蛇,今后就更加被动。”

平川沉吟道:“娘娘,您还是不相信我,是怕我,到皇上面前反口吧。”

皇后正色望过来,严肃道:“将军,你太小瞧我了。”她叹一声:“事到如今,我还有什么必要骗你,防备你?我已经优势全失了呀,除了相信你,我还能,相信谁……”

平川想了想,低下头去。

“我想,既然输已经注定,那就输得漂亮一点,”皇后转身来,正面朝向平川:“我要送你一程……”

平川诧异地抬起头来,出神地望着皇后。

皇后却赧然一笑:“我只想请将军,保全我的两个孩子……”她挣扎着,奋力下了床来,摇摇欲坠的身体,靠着床柱,站起来。

“你跟着源妃,霍帅年纪已经大了,她会让你取代他的,到那一天,请将军,无论如何,保全我的孩子……”皇后泣声道:“如果有可能,请将军,助磐义登上皇位!只有这样,才能保寒蕊平安……”

“我在这里,拜谢将军了——”皇后双膝一挫,跪在了平川面前。

平川欲将皇后搀起,皇后却坚持不起。

“娘娘啊,我如何受得起?”平川怅然道:“源妃若成了皇后,我怎能阻止皇上立磐喜为太子?”

“她当不成皇后的,”皇后缓缓地仰起脸来,望着平川:“总有些事,是她算不到的……”

平川默默地注视着皇后的脸好长时间,他不知道原因,也没有足够的理由去相信皇后的话,可是皇后脸上的表情,却那么绝对。

在平川的沉默中,皇后低沉道:“他虽然随性,却是个重情重义的人,寒蕊,像他……”

她指的“他”,是皇上。一个皇上,一个有着后宫佳丽三千的男人,有太多的理由见异思迁,皇后,凭什么,这么肯定?!

尽管心里一百个不相信,平川犹豫了一下,终于咬咬牙,说:“我答应你。”

他知道,这一个承诺,比山还重。

“将军,你该走了,”皇后轻声道:“待得太久,会引人怀疑的。”

平川随即起身告辞。

皇后又叮嘱一句:“无论那天出现什么情况,你都,不要暴露自己。”

他默然一点头,鞠身而去。

“人生若永远都只是如初相遇,用现时的心情,去体味那时的她,该是多么美好的事情啊……”皇后的声音,幽幽地飘入他的耳中,而就在他一回头之间,皇后的脸,却转向了别处。

他悻悻地回过头来,思索着皇后话里的意思,却总是,想不明白。

她仿佛,是在说他,又好像,是在说她自己。

“娘娘。”桑丽小心地靠了过来。

“明天,我就送你出宫,”皇后低声说:“你要隐姓埋名地藏起来。”

桑丽红了眼圈:“娘娘,我没有地方可去,还是留下来陪您吧。”

“我已经安排好了……”皇后贴近她的耳边,轻轻地说出了一个地名。

桑丽点点头。

“宫里的事情,只能听天由命了,”皇后凄然道:“你好好地安顿,将来有一天,还可以替我照顾寒蕊的,我最担心的,就是她。”

“娘娘,我们真的,没有其他办法可想了吗?”桑丽潸然泪下。

“这已经是最好的办法了。”皇后沉默了,她没有选择,事到如今,保持清醒的理智远比悲伤哭泣重要。

“可是,”桑丽擦着泪,说:“娘娘您有把握吗?会不会,赌得太大了……”

“他来这里,粗暴的态度,不过是做给别人看的,我本已是无计可施,好在,他来了。”皇后苍白的脸上,浮现起淡淡的笑容:“我从前,的确,是对他成见太深,没想到,最后全权托付的,却还是他。”

我就赌郭平川,这一把,一定赢。

“郭平川?”桑丽踟躇着,提醒道:“他跟公主,可是势如水火啊……”

皇后轻轻地一摆手,说了句不着边际的话:“当时的惘然,我只因他入神的一笑,赌一个将来……”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郭平川,今夜你来集粹宫,不是为我担待,为的,全然是寒蕊。你或然,心中已对寒蕊有情,可你,却没有察觉,也不肯承认。人生,若永远都只是如初相遇,用你现时的感情,来对待曾经的寒蕊,那该是,多么美好啊——

皇后遗憾而忧伤地,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心潮,却在悲伤地涌动。

心心啊,心心,当你一心期盼的时候,爱情在拼命地逃避,可当你一心远离的时候,它却,紧紧地跟来了……你的情路,到底是如何艰辛,到底要何时到头?你叫母后,如何能不忧虑?

“娘娘,”桑丽将热茶递过来,看皇后喝了一口,又说:“您这回,可是下了不止一个赌注啊,那源妃,岂有不想当皇后之理……”

“她自然往美处想。”皇后淡然道。

桑丽叹一声:“那您又如何肯定,她当不了皇后……”

皇后轻轻地笑了一下,脸上涌起淡淡的红晕,眼前浮现出的,是那个春意盎然的院落,她抓着小沙包,正跟桑丽相互丢着取乐,谁知振臂一丢,砸中的,竟是皇子的脑门!他傻傻地站在那里,揉着脑门,直到她被父亲押上来赔礼,才望着她,眼睛一直……

想起往事,甜蜜而幸福。

人生,若永远都只是如初相遇,那该是,多么美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