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临安与史弥远
楚州城北!
官道上,一队骑兵纵马飞奔,烟尘弥漫。
杨妙真一马当先,李壇等人紧随其后。
一行人在出城之后,一路向北狂奔了一个多时辰,胯下的战马早已经累的口吐白沫,一步三晃。
杨妙真回头看了一眼漆黑一片的官道,在确定没有追兵之后,她开口说道。
“应当是没有追兵追来,停下歇息一会儿吧。”
“马都跑不动了!”
众人闻言,纷纷勒停了战马。
翻身下马瘫坐于地开始休息。
李壇拖着伤体,来到杨妙真身边,开口询问道。
“母亲,你说今日刘庆福放我等一马,究竟是有何图谋?”
李壇现在对于刘庆福充满戒心与怨愤。
杨妙真脸上是难掩的疲态,听完李壇的话,她摇摇头说道。
“不好说,但他之所以放我们一马,想来应该是不想同你父亲彻底撕破脸,想要留几分余地。”
李壇闻言,有些不解的说道。
“可是,刘庆福他杀了二伯父啊。”
“即便他放了我们一马,这可是实打实的血仇,父亲那边绝不可能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
李壇还有一句话没说。
那就是更别说还有楚州城。
这些年来,虽然由于局势的混乱,两淮山东屡遭战火,可楚州城依旧是两淮数得着的大城,数得着的富庶之地。
每年都能为红袄军提供相当数量的钱货粮草,兵丁壮勇。
即便李全不在乎李福的死,也绝对不可能容忍楚州被夺去。
至亲血仇加实打实的利益,又岂是刘庆福放他的妻儿一马,就能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的呢?
杨妙真回头看了李壇一眼,然后开口说道。
“谁知道呢!”
不同于尚且年轻,看李全时滤镜过于厚重,觉得李全就是无所不能的李壇。
杨妙真现在对于李全的处境,心中大致有数。
青州城的那一战,李全输的实在是太惨了。
去年的时候,蒙古入寇山东,企图招降李全,李全不应,同蒙古大将孛鲁战于青州城外。
一战之后,李全所部损失惨重,只能退入青州婴城自守,以待救援。
只是,大宋这边对于李全的求援,却是选择了无视,自始至终也未曾派出援兵,解青州之困。
李全被围在青州城内近一年,粮尽援绝,城内十数万军民仅剩数千之众,可谓是已经陷入了绝境。
无奈,为了保命,李全只得向蒙古人投降。
也就是说,在青州之战后,李全手上的军队只剩下了数千人,基本上都快被打光了。
再加上楚州的这场兵乱,打光了杨妙真和李福手上的李全嫡系。
这个时候的李全,正是他最虚弱的时候。
他真的会在这个时候选择南下同刘庆福死磕吗?
哪怕是刨除他率军南下之后,大宋可能会插手战事,帮着刘庆福打他的情况,光是刘庆福一个李全现在都不一定能够打的过。
刘庆福放他们母子一马,其实不光是为双方之间留了点余地,更是递给了李全一个台阶。
李全是很有可能就坡下驴下台阶,把事情就此揭过的。
至于说李全会不会向蒙古人求援,向蒙古借兵攻打楚州?
怎么说呢,李全要是开口的话,孛鲁确实有可能借兵给他。
但借兵打下来的楚州究竟是姓李还是姓孛儿只斤,那可就值得商榷了。
李全需要的是楚州的钱货粮草,是楚州的民夫壮勇,而不是单纯的报仇雪恨。
对李全这种心怀天下的枭雄来说,利益永远是他们行动的第一驱动力。
至于说仇恨?
那不值一提!
当然了,并不是说李全就不报复了。
李全即便是能忍一时之气,也不可能真的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对于刘庆福,他肯定是报复的。
只是时间会往后拖一拖,拖到他手上的实力恢复的时候再去做这件事也不迟。
杨妙真和李全做了多年的夫妻,对于对方的性格和行事,还是了解的。
李全可从来都不是一个重视亲情超过利益的人……
一行人休息了一个时辰,喂了喂马,简单吃了点干粮,便开始继续上路。
一路向北而去。
准备要去青州投奔李全。
……
是夜,月明星稀。
临安城内却是灯火通明。
自有宋以来,随着商品经济的高度发达,以及资本主义的萌芽,不管是曾经的开封,还是现在的临安,均已经不再宵禁。
甚至开起了夜市!
坊市之间,随处可见摩肩接踵的人群。
杂耍的,卖艺的,卖各种小吃饰品的商贩,挥舞着手帕揽客的窑姐……共同构成了一幅临安夜市图。
在当今这个时代,到了夜晚仍旧灯火通明的临安城,绝对能够称得上一句奇观。
这就是当今世界上最发达,最繁华的城市,这里就是全世界晚上最明亮的地方,没有之一。
临安内城,史府。
夜已经深了,但史弥远没睡,身兼右丞相与枢密使两要职的他仍在处理政务。
他的书案上摆着厚厚的几摞奏书,这些奏书分别来自天下各处,在他这里汇聚。
由他先行过目一遍之后,才会被送入宫中交由小皇帝过目。
自开禧北伐功败垂成,史弥远联合杨皇后锤杀韩诧胄,函其首送金请和,被册封为右丞相以来,他已经独断朝堂近二十年。
这二十年来,朝堂上下可谓只知史相而不知皇帝,可见史弥远之权势。
当年宁宗在位之时,史弥远虽也擅权跋扈,但也不至于直接把自己的书房当做朝堂使用。
只是,在宁宗驾崩之后,由于理宗赵昀是被他一手扶上位的,是故,赵昀对这个拥立自己上位的从龙老臣非常的信重。
甚至是将朝政全部托付给史弥远处理,进一步增大了史弥远的权势。
只是,如今史弥远权势虽已到了顶峰,但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这段时间以来,他为了处理送到自己面前的奏章,夜是一宿一宿的熬,本就上了年纪的他,脸上的老态愈发明显。
史弥远放下了手中的奏书,揉了揉泛酸的眼睛,伸了个懒腰,嘴里发出一声舒爽的呻吟。
端起侍女送来的参茶抿了一口,史弥远开口询问道。
“现在是个什么时辰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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