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蔷薇·意乱情迷

看着天边的太阳渐渐沉下去，暗夜的帷幕升起，她坐在车厢里，看着坐在不远处的萨西里，她扪心自问，是爱吗？依莱迷恋着他的味道，迷恋着他的声音。别样的悸动让她觉得心跳加速。有一种冲动，她艰难抉择着，欲望吗？占有……征服他的欲望吗？

车厢内昏黄的灯光，烛光在肆意的摇曳，几本书摆在书架上，窗外繁星点点，最为明亮的北极星高高悬挂在小熊座的末尾。

她照常靠在他的身侧，对着一面墙壁发呆，萨西里则认真地阅读着手中的书籍。他不知道从何开始，依莱貌似成为了他不可割舍的一部分，似乎不只是盟友的关系，似乎不只是相互利用的关系，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他会下意识地想到她，在那伟大的理想之后，便是依莱的身影。他竟觉得自己有些疯了。

她不知道自己的这场旅途还有多久，她觉得自己越来越记不清楚过去了，像是翻江倒海的被灌进了另外一种东西。少年似乎在迷蒙之中改变着她，少年的野心沾染着她，她居然幻想着能够和他一同站在巅峰，俯瞰万众生灵。只可惜，她不能。依莱并不是普通的、博学多才的姑娘，她是审判者、是神明，那即是万人千思万想都想要得到的荣耀，却是她在黑夜中独自哭泣时的脚铐。

“萨尔……你站在巅峰时，我又在哪里呢？”她似乎又一次回忆起了好几个星期前的那个幻境，在那神谕之中，她并未看见过她所在的地方，萨西里的身边出现了很多的人：优雅的、雷厉风行的、温柔的、懦弱的……她却并未看到自己的身影。

“你会在我身边的。”他鬼使神差地说道，少年也拿不准，他自然希望她与他一同作战，却又担心，她和他的理念背道而驰。

“我觉得……我要走了……”她喃喃着，却是没有假话，2个月的时间很快就要过去，她会以一场不为人知的死亡结束这场让她魂牵梦萦的旅行。此时，她意外的失落。她不想要死……她不想要离开这里……她深爱着与他的每一次谈话，从天空谈到海洋，从沙漠谈到绿洲，从平凡谈到伟大。他的野心勃勃入侵着她的心，或许有一刹那，她沦陷了。深深沉溺在那墨绿色的眼眸里。

“你可以和我一起的，在依莱克文。我打算去见见卡贝德拉储君，如果能够成为她的心腹……”他有条不紊地讲述着他所构思好的未来。

她看着他的脸，不知道哪里所来的勇气，她忘却了在天空中注视着她的神明。依莱的手臂环住了他的脖颈，把头深埋在了他的颈窝。

“依莱……你……”他感受到了，她在亲吻着他的衣衫。潮湿冰凉的泪珠触到了他的面颊。

“请宽恕我吧……”她觉得自己快要疯了，莹白修长的指尖解开了他领口的纽扣。他的手搭在她的腰上，冰凉却勾起了她的兴趣。

“我……”她不再有所顾虑，扯破了丝质的睡裙。他能感受到衣物堆砌在了他的手边，手心里冒出了细密的汗珠，温热的触感让她的脸颊发烫。

蜡烛被一阵风吹灭，屋内一片漆黑，他和她四目相对，眼中似乎都有着彼此的眼睛。

“我……爱……你”她颤抖着说着，捧住了他的面颊，放肆的亲吻着。

她把手伸向了他的腰间，欲望充斥着原本应该理智的头脑。他的身躯颤抖着，长长的睫毛被月光照亮，斑斑驳驳的阴影投射在了他的脸上。

“对不起，我不能这么做。”他在沦陷的前一刻推开了她，紧紧盯着她的脸，如同春水般的眼瞳中倒映着他的样子。车厢内静静地，总有一个人需要出声打破这场僵局。

她把手臂怀抱在了裸露的胸前，靠在墙上，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只能任由那明朗的月光洒在她的身上。

少年默默的扣号了扣子，手指所处之处，似乎还有她的体温，依莱把头埋进了双腿之间，他们究竟在思考些什么？或许只有那夜色的帷幕才能够知晓。

我爱你……他回味着那句话，内心五味成杂，爱……他不确定……对于依莱有的只是对于天才的赞赏，对于她灵魂的迷恋，没有一个人不想要征服一个与其匹敌的人的，他默默的想。爱……太过于夸张了……他明知如此，却还是怀念着吻着她双唇的滋味……欲望吧……他明白，她对于他的所作所为或许用尽了所有的勇气。他从不认为一个“保守派”会做出如此放荡、出格的举动。

他爱的……究竟是什么？金钱、地位、权力、至高无上的理想，他想要和依莱一同登上巅峰，他希望自己革命胜利的那一天，她站在自己的身边……她的身影似乎遍布了他的一整个未来。把天才的情感玩弄于股掌之中……他有过这种想法，后来却觉得，情感是那样的扑朔迷离。

她低下头，思考了很多。曾经的理智为什么不复存在了呢？她想要肆无忌惮的爱一回，却觉得自己的爱并不像普通的孩子那样纯粹，似乎是报复性的。她貌似更为爱恋他的狂傲，他的野心，他的远见……

“对不起……“她小声的啜泣，泪眼婆娑地望着他。

“依莱，我无法确信我是否真的可以这么做……”他一本正经地说道，“我……并不……爱你。我甚至看不清我对于你的情感。”

她愣了愣神，笑笑，摆了摆手，捡起了掉落在地上的风衣外套，披在了身上：“你所向往的是至高无上的理想，我说的没错吧？”

他没有回答，复杂的注视已经解决了所有的问题，她久违的拿起了那本《野心家的故事》，诵读着：

“如果你想要成为一名伟大的野心家，你需要一个明确的目标，你要认清自己的处境，解决自己所遭遇的困境，斩除一切阻挡你的荆棘。”

“萨西里·林特，你时刻秉持着这个原则是吗？”

他没有说话，只是任由夏夜的暖风吹进了车厢，一轮明月当空，她起身，点燃了蜡烛。

“我出生在一个普通的小山村，无名无姓的山村，在我出生后的第三年，我的母亲被一个富人带走了，她去了哪里？我不知道。只是依稀记得，我的父亲下跪求着她不要走，他软弱到拿出了我当作筹码。”他关上了窗户，斜靠在床上。

天空中月明星稀，千百万年似乎从未有过改变。

“母亲还是和他走了。父亲把我带到了7岁，因伤口感染而发高烧去世了。”他说得轻描淡写。

“因为什么？你的父亲为什么会伤口感染？”她追问道，依莱很喜欢听故事，她热衷于真实发生的。

“他？意外捡到了卡贝德拉伯爵夫人丢失的耳坠，被当作盗贼打了几十军棍，后来伤口感染，死了。尽管盗贼在之后被逮到了，但没有一个人会在乎老林特的……没有什么是一点儿施舍解决不了的。”他摆了摆手，挑起一抹嘲讽的笑。

“等等，卡贝德拉家族不是储君吗？”她抓住了话中的盲点。

“那个时候还不是，好几年前，「特拉维夫」家族还是真正的王储，只不过后来倒台了。”

“依莱，你知道吗？站在权力的巅峰，站在政治的最高点，没有什么是解决不了的。我所要做的，便是彻彻底底的改革。”他墨绿色的眼睛注视着她，“我觉得，你可以同我一起走下去。总会有一个属于我们的辉煌篇章的。依莱。我欣赏你的才华，你不应该被世俗埋没……”

“萨西里，我不能！”她坚定地说，却又不乏失落，“现实会为我这种普通人带上脚镣的，我和你不一样，你拥有摆脱囚牢的勇气与力量，可我……却只能终身背负着枷锁。”

落寞的眼神，她从未有如此之大的落差，冒名顶替着另一个人，用别人的名字存活，众人皆知她是审判官依徕卡，却不知道，她是百年前的女孩依莱……她渴望着能够为自己而活，为了至高无上的理想。

“我……”没有人再说话了，烛光摇曳下，他们的影子双双印在墙上，天边的流行划过，闪耀着的北极星屹立在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