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死亡
那是一台造型奇怪的利维坦。
通体黑色，身上的甲胄长满了黑色的尖刺，它的身形太过高大，这条甬道又显得太过狭窄。
它只能弯着身子才能走到甬道里，这个时候它就像是一只刺猬一样，甲胄上的尖刺根根竖起。
顾影自见到它的同时，刺猬也发现了他们。
“哟，初次见面，不好意思打扰到你们了。”
它熟络地打着招呼，声音和它的外表一样古怪，沙哑得像是失声了一样，可奇怪的是顾影自偏偏还能从那样奇怪的语调里明白它的意思。
“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你。”
它笑了笑，面罩上的腥红色眼睛里像是被点燃的烛火，被刻成鬼神模样的面罩也跟着扯动了嘴角。
顾影自头皮发麻，怎么走到哪里都有人认识他！越来越多的利维坦从刺猬的身后走进了甬道。
它们步步紧逼，顾影自只能一步一步后退。
这群杀手的动作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敏捷，信号屏蔽器埋下的瞬间它们就侵入到了这座城市里。
到底怎么回事？
为什么一点动静都没有，它们又是怎么越过那面又高又后的围墙的？
贤者模式之下，那些古怪的利维坦发出的声音也极为微弱，零件细润的摩擦声小得像是雨珠滴在树叶上一样安静。
这是极不合常理的，想要驱动这样的机械怪物运作起来，能源熔炉应该汹涌得像是海啸一般恐怖才对。
它们胸前的能源熔炉在翻滚，耀眼的橘红色像是正在燃烧的火山岩浆。
像是咆哮的野兽被割断了声带，它们张大了嘴巴，却发不出一丝声响。
最惊讶的人当属章渔。
那扇门的背后连接着朝朝们的房间，没有其他的甬道，也没有其他的空间。
她亲眼注视着那些机械怪物从那扇门中涌了出来，踏着整齐的步伐，将背上狰狞的甲胄竖了起来。
“你们把朝朝怎么了！”
她突然变得激动起来，挣扎着想要跳下来。
看她的模样，如果这个时候你把一把锅铲递到她的手里，说不定她就敢拎着锅铲走到那些怪物的面前，狠狠敲在它们的脑袋上。
顾影自有些吃惊，心想这女孩的身体明明这么瘦弱，怎么会突然爆发出这么强大的力量？
可他费了好大的力气也没能把章渔按下来。
章渔落在了地面上，腿部的疼痛让她走起路来真的像是八爪鱼一样扭曲怪异。
她手里其实什么也没拎着，可她就是这样一步一步，踉跄地走到了怪物的面前。
其实这个时候顾影自应该拦下章渔的，可在贤者模式之下，无论是他的思维方式还是灵魂都在拒绝他往前前进一步。
更坏的消息，贤者模式再次失控，已经无法自由退出。
这个时候该紧张的，这种时候该着急的！
顾影自心想，可他的心里其实已经很着急了，他想说，章渔快回来，这样很危险的！
可他的声带拒绝吐出这句话，身体里的每一根神经都在强迫着他注视着那个女孩，看清女孩是一举一动。
“用她试探一下这些怪物的力量，注意看清它们的每一个动作，试着找到它们的弱点。”
有人在他的耳边低声诉说着，那道声音低沉而又婉转，像是在歌唱，又像是在默念悼词。
可是，他念的是谁的悼词？这里谁会死吗？
“你好啊。”
刺猬低头和女孩打着招呼，伸出了巨大的机械手掌，像是想要和她握手。
可下一刻，它肩部和肘部的推进器被启动，青色的火焰从锥形的喷口中喷射，带着呼啸的风声。
巨大的撞击声震耳欲聋，地面震动，金属筑成的甬道开始摇晃，发出了艰涩的摩擦声。
爆发型利维坦，推进器和动力装置被改造过，一瞬间产生的力量大得吓人。
顾影自的脑海中莫名就多出了这句话。
其实那些推进器并不算太大，只能将势能转化成更大的动力，想要依靠这样的推进器飞起来是不现实的。
但它们被设计得过于尖锐，数量极多，藏在甲胄下边的管道又太过粗大，庞大的动力在经过那样狭小的喷口，瞬间就会被细化成无数细小的火焰将机械零件推动。
它们大概就是依靠这个特性才能翻过那面围墙，然后用一种极为敏捷的效率完成了刺杀。
“抱歉，手滑，我想你应该不介意吧？”
刺猬收回了机械手掌，猩红色的液体沿着甲胄的缝隙流下，“你知道的，像我们这种精密的机械，只要被渗进了一点液体，就会发生异常。”
它掀起了腹部的甲胄。
和它说的一样，甲胄的下边的确被渗入了大量腥红色的粘稠液体。
随着甲胄的打开，那些液体流了出来，淌在地上，汇聚成了一条小小的河流。
河里还夹杂着植物的种子和某种花束的花瓣，还有一小截白色的布料。
故意的吗？大概是吧。
它们将别人的死亡当成了自己的战利品。
真残忍啊，这条河流得多少个朝朝的生命才能攒出来，那些女孩很可爱，喜欢整天围在顾影自的身边，一人一声哥哥喊得他的心都快化了。
其实他挺喜欢他们的。
顾影自心想。
可他现在说不出自己现在是什么样的心情，只是盯着那条河流一动不动，那个人又开始在他的耳边说话了。
“她们只是克隆体，不重要的，你现在应该开始逃跑了，它们的推进器工作时间很短，你只要绕一下就能成功脱逃。”
那个声音说得有理有据，逐步分析着这个计划的可行性。
漆黑的利维坦们开始稳步地逼近，走在最前边的是那个刺猬一般的利维坦，面罩上的鬼神模样愈发诡异。
它们像是海浪一般朝着顾影自席卷而来。
“你说她们都是克隆人？”
顾影自突然问。
那道声音明显愣了一下，但很快就反应过来了。
“是啊，她们都只是克隆体。你喜欢那个女孩？那等我们出去了，我们就去把她的基因抢来，到时候想要几个这样的女孩就会有几个！”
“克隆体，也算是科技造物吧？”
顾影自忽然笑了起来，“此刻，我即是赛博魅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