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钢铁教派
这已经是他们出发的第三天了，距离白泽的位置越来越近，大概再过几个小时，他们就能抵达目的地。
也许是考虑到了顾影自的伤势，兔子的行进速度并不算很快，即使顾影自再怎么催促它，它依旧倔强地保持着原来的节奏。
很难相信，这台庞大的机械巨人即使在崎岖的石块上来回跳跃，做着各种夸张的动作，驾驶舱却依旧保持着平稳。
如果不是屏幕上飞速后退的景物，顾影自甚至要怀疑兔子是不是一直停留在原地。
“真是令人难以置信，它的神经回路似乎一直都在发生着进化，它的确拥有了自我意识……只不过现在大概只能和一个四五岁的孩童媲美。”
重明又在絮絮叨叨着。
这几天它已经重复了很多遍“令人难以置信”这句话。
他接入了兔子的系统，每天都在看着这台利维坦在以惊人的速度进化着。
重明试图用数据来解释这一切，可也许正如顾影自所说的那样，奇迹是无法用文字和数据来描述的。
三天过去了，他依旧毫无头绪，也无法干预这种进化。
“你可以停一停了，你不觉得累我都觉得烦了。”
顾影自已经听腻了重明这些重复的说辞，一路上本来就枯燥无味，他还在旁边叽叽喳喳个不停，这简直就和受刑没区别！
“王……”
一道伴随着呲呲电流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顾影自转头看去，仪器台上正连接着一个老旧的CD播放机，这是很多年前的产物了，重明见到这家伙的时候同样发出了“令人难以置信”的惊呼。
这个精致的小玩意大概是某个怀旧的收藏家在大灾难之前珍藏的心爱之物，只不过随着城市被掩埋，曾经珍贵的收藏品流落在风沙里，被兔子找到。
——兔子就是靠这这个东西说话的，里面放了一张流行乐的CD，兔子通过控制歌词片段以达到说话的目的。
这东西本来是被兔子连接在甲胄内部的某个接口里，但也许是害怕他过于无聊，在某次顾影自抱怨无趣的时候，兔子就把CD机丢进了驾驶舱。
他们试着听过一次，可也许是因为时间太长，播放出来的歌声失真得厉害。
那些歌词与其说是在歌唱，不如比喻成恶魔抱着你的脑袋凑在你的耳边低声诅咒着更为合适。
反正当晚顾影自就做了噩梦。
“怎么了，兔子？”
自从知道兔子只有四五岁孩童的智慧后，顾影自每一次叫它的时候都会下意识带上了哄小孩一样的语气。
“不要……抛弃我！”
随着这句话，顾影自安静了下来，心脏恍惚间骤停了几秒。
他仿佛真的看到了一个举目无亲的幼童在拉着自己的衣角，怯懦地说出了那句“不要抛弃我”。
可只有最无情无义的人才会舍得将这样幼小无知且乖巧的孩童抛弃，任何一个女士在见到这样的孩子的时候都会忍不住想要将其揽入怀中，然后轻拍着他的后背说“没人会抛弃你的”。
哦，是我啊，那没事了。
顾影自绝对不会承认自己就是那个所谓的最无情无义之徒。
“我不会抛弃你的。”
他轻声说。
兔子似乎真的特别相信他，听到顾影自做出的保证之后就安静了下来，继续朝着前方行进。
像是它期待的并不是一个准确的答案，而是只要自己的主人愿意回应它，它就会心满意足，任凭调遣。纵使前面是装满炽热岩浆的火山口，它也会毫不犹豫一跃而下。
可这让顾影自心里莫名多了一种欺骗无知幼童的负罪感，但他明明说的是实话！
他无声地叹气，总觉得自己身边的存在都变得越来越奇怪了。
即使待会白泽会穿着一身华丽的哥特式公主裙来接见他，他也会波澜不惊地举起手来打招呼，然后说一句“好久不见”。
“快到了。”
重明的声音打断了他的遐想。
前方是一览无余的空地，一座泛着银茫的城市出现在视野里，最前方是一堵和06号基地相差无几的厚实城墙。
只不过让顾影自疑惑的是，那堵城墙上同样闪着银茫，到底是什么样的筑材才会反射出这样奇怪的光泽？
可随着离得越来越近，所有的疑问迎面而解。
那是一面用坚硬金属筑造而成的围墙。
围墙里边，是钢铁森林般用各种金属建成的高楼，层层叠叠的建筑中穿插着一些奇怪的管道，仿佛是巨人的骨架。
正午的阳光映照在金属的表面，绽着炙热而又带着寒意的光芒。
“钢铁教派，这是白泽为这座城市取的名字，这可能是世界上最牢固的城市。”
重明同样在望着面前的城市，发出了一声感叹，“其实我也不理解白泽为什么要这样做，这些金属都极其珍贵，随便抠下来一块都足以打造出一台顶尖的利维坦，成为战场上的杀神，这样的行为实在是太……”
“浪费。”
顾影自截住了他剩下的话。
这岂止是浪费，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如果今天跟着他来的是章鱼或者梁书畅，可能在他们见到这座城市的第一眼，就会失去理智，然后立即动用所有的手段，来尝试把这里所有的金属都打包带走。
顾影自深吸了一口气，打开了驾驶舱，爬到了兔子的肩膀上。
他的身体恢复能力依旧强大，身上的骨折在三天的时间就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虽然不至于让他可以立即重回战场，但基本的行动能力还是具备的。
在他面前的是一道同样由珍惜金属铸成的大门，看不到一丝的缝隙，没有任何焊接和拼凑的痕迹。
这道大门就像是一块完整的、巨大的金属板，就是不知道用它充当武器的话，能不能一击就把敌人拍成铁饼。
“我该怎么告诉白泽我来了？”
顾影自找了半天也没在门上找到门铃之类的东西。
可这不应该啊。
按照白泽的性子，在他邀请顾影自前来之前，绝对会在门上装一个门铃，好让自己可以第一时间收到消息。
“把手放到门上。”
重明淡淡地说。
顾影自将手掌贴了上去，手感意外的清凉。
按照常理来说，金属在太阳下暴晒一段时间之后就会变得十分滚烫。
不过金属城市都出现了，所有的不合理在这样的创造面前都会显得合理起来。
[身份验证通过！]
[欢迎您的到来，顾影自先生！]
白泽没有装门铃，而是选择了一种更为简单的方式。
他给了顾影自一把钥匙。
随着细润的零件摩擦声，那块被顾影自看成一块完整金属板的大门从中间裂出一道平整的缝隙，朝着两边缓缓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