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这就是大灾难，这就是战争
仿佛有成千上万只蚂蚁咬破了顾影自的皮肤，钻到了更深层的血肉和骨骼里。
轻微的疼痛既维持在让你能够察觉到疼，但是又刚好处于可以接受的范围，不会喊出来的地步。
就像是温水煮青蛙一样。
所谓的更加温和也只是单纯的指疼痛没有那么强烈，该疼的还是会疼。
可也正是因为这样，那些细密的痛感才会在清醒的精神下变得更为清晰。
没一会，顾影自就浑身大汗淋漓，身体里受损的器官在药剂的作用下缓慢恢复着。
郭靖和朝朝已经见怪不怪，见他憋着一声不吭没什么剧烈的不适，也就彻底放下心来，继续热火朝天聊着天。
话题已经从基地里的近况，偏移到了哪个部长又暗恋上了某个漂亮的女孩。
“需要我给你挪个舒服的位置吗？”
那个喜欢章鱼的女孩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就蹲在他的旁边。
“我以前用这个的时候，最喜欢找一个舒服的位置躺着，等药效过了，就会像是刚从汗蒸房出来一样舒服。”
即使已经睡醒一觉起来，章鱼的精神状态看起来还是和之前一样差。
眼睛半眯着，说着话的时候脑袋像是小鸡啄米，看得顾影自心惊胆跳，生怕她下一秒就撞在自己身上。
——以他现在的情况来看，要是章鱼真的一头栽倒在他怀里，一瞬间的撞击绝对会让他的身体里正在缓慢恢复的伤势产生连锁反应。
会发生什么样的后果，顾影自想一想都会觉得牙酸。
“不用，我现在挺好的。”
顾影自龇着牙，从舌尖里挤出了一句话，“你不去和她们一起聊天吗？”
别盯着他了，他现在随便动一下都像是把所有骨头敲碎了一样。
章鱼摇了摇头，在他的身侧重新找了个合适的位置，又躺了下去。
顾影自现在是真的牙酸了，这个沉默寡言，总是一副没睡醒样子的女孩把他当成了遮阳伞，藏在他的影子里睡得舒服。
王叔带领着其他的幸存者在一边默不作声地打扫着战场，原本打包好的行李因为刚才的导弹爆炸散了一地。
他们把衣服和食物从机器人的残骸里捡出来，又从旁边的树上掰下一些鲜嫩的枝叶把地上还烧着的火苗扑灭。
周崇乐也一改往日的活泼，低着头跟在王叔的身后，负责从土里把东西刨出来。
外面一点都没她想象中的那么好。
面对那些导弹的时候，她除了能躲在王叔里的怀里眼睁睁看着它们在自己的身边爆炸，什么也做不了。
有几名幸存者负了伤，后背上被融化的金属烫出了很多水泡，衣服的纤维也因为高温嵌到了肉里。
他们动不了，只能趴着，把脸埋在土里。
他们意识到了战争的残酷，人工智能只会在乎它们在乎的东西，至于在场的其他人，对于它们来说只是随时都能一巴掌拍死的苍蝇。
如果没有顾影自，他们今天不会有任何一个人可以从白泽的手里活下来。
“这就是大灾难，这就是战争。”
王叔突然回头对着周崇乐说道，脸上的表情肃穆，“这个世界只有拥有力量的人才能活下去。”
周崇乐懵懂地抬起头，不明白他想要表达什么。
“你比我们都要优秀，总有一天你会找到属于自己的力量。”
他轻声说着，“我们都已经老了，即使怎么拼命也就那样……但是你不一样，你的机会比我们任何一个人都更大，更多。”
王叔就这样盯着周崇乐：
“你想好要当什么样的人了吗？”
周崇乐不明所以。
她觉得这个问题实在有些莫名其妙了，刚想说点什么的时候，旁边突然发出了一声哀嚎。
有一个幸存者的伤势太严重，后背的水泡在太阳的暴晒下很快就裂开了。
恶心的脓液混合着血从伤口流了出来。
王叔第一时间就冲上去查看，可情况比预料中还要糟糕。
那个水泡的表面被太阳晒得枯干失去了韧性，破掉的时候是从中间一整块裂开。
被包裹住的真皮层彻底暴露在了阳光的暴晒下，里面的结缔组织清晰可见，在微微蠕动着。
一些幸存者看了一眼就直接背过去趴在地上干呕着。
朝朝和郭靖听到动静也赶了过来，她们虽然也皱起了眉头，但好歹也是经历过战争的人，并没有像其他人一样没控制住生理反应。
“有酒精或者消毒液吗？”
郭靖下意识问了出来，但很快就意识到自己的这个问题有些犯傻。
“没有。”
王叔的表情难看，大灾难发生之后，一切生存物资都成了紧俏货。
他们在避难所里待了太久，只有偶尔的时候会外出去城市的废墟里试试运气。
虽然有时候也能从里面找到一些医疗物品，但没人敢去用被埋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药品。
大部分时间他们都是过着自给自足的生活，种出来的那些粮食连吃都不够，更何况是酿酒。
“麻烦了。”
朝朝叹了口气，“伤口太大，想要使用治疗药剂的话只能先把伤口消毒，不然新长出来的皮肤会把杂质包裹在里边，到时候同样会感染。”
她同样没什么好的办法。
如果是四型药剂的话可能会无视这些问题，三型药剂的话就没有激发潜力的能力。
它的原理就是刺激细胞，让细胞快速增殖，重新构建出新的组织和皮肤。
伤口小一点的话倒是没什么问题，可偏偏这个伤口太大了，那个水泡几乎占据了大半个背部。
如果不能先消毒的话，伤口中的受损组织和细菌还没被清除完就会被新长出来的皮肤包裹，形成一个完美的培养皿。
“一定很疼。”
章鱼也跑了过来，蹲在地上看着他们冥思苦想。
“可以试一试高温消毒，虽然会有一点疼，但是效果会很好。”
她面无表情地提出了一个很有建设性的建议。
“用火吗？”
王叔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这这可能是现在唯一的办法了，“那边还有一些没扑灭的火堆，我去把它们转移过来。”
“那个太慢了，而且可能会在消毒的时候感染新的细菌。”
章鱼叫住了王叔，“用利维坦。”
“我的章鱼是特殊改造过的，动力装置旁边的散热用的纯净水。既可以保证温度稳定在足以杀毒的区间，排出来的水蒸气也不会二次感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