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活下来的条件
听到路明非的警告，昂热心中那股想要点燃黄金瞳的冲动被生生压了下去，只得默默地跟在路明非身后。
尽管他的年龄比路明非大出百余岁，但在在此刻的路明非面前，他却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力。
昂热一边小心翼翼地前行，一边四下张望，眼中满是警惕。
他总感觉这座城市弥漫着一种说不出的诡异，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黑暗中潜伏、窥视着他们，让他不敢轻易靠近。
身为始终坚持在战场第一线的铁血屠龙者，这种迫切地想要逃离某个地方的冲动在他身上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了，即使是那些潜藏着的古龙也不能让昂热生出这样的不安。
然而此刻的他心中却涌起一阵迫不及待想要逃离的感觉，那些东西……难道是？
“我感觉这座城市的感觉很奇怪，好像有不少东西在游荡。”
昂热低声对路明非说，“那些是不是都是……那种东西？”
在这种邪乎得厉害的地方，就连一直意志坚定的他也情不自禁地被气氛所影响，尽量避免直接说出“厉鬼”这两个字。
“这不是明摆着的吗？”
路明非并未回头，只是继续前行，淡淡地说道：
“你还记得刚刚自己说过的那些话吧？龙族和混血种的战争有多伟大，混血种的勇气和牺牲精神不容小觑之类的……你既然觉得我是在看轻你们，那就用你的力量向我证明吧。”
昂热叹了口气。
在说着这些话的时候，他们已经走到了一座残缺的写字楼旁。
在漆黑的夜幕下，那栋残破的写字楼如同一个孤独的巨人屹立在这片荒芜的土地上。它的外墙斑驳陆离，砖石剥落，裸露出的混凝土表面布满了腐蚀的痕迹。
窗户破碎不堪，只剩下空洞的框架，在黑暗中仿佛无数只无神的眼睛，凝视着这片死寂的世界。
在写字楼里，依稀可以看见有微弱的灯光在闪烁，迷迷糊糊地照亮了里面的一些区域。
但在这微弱的光线下，更多的黑暗被凸显出来，如同无数只隐藏在暗处的怪兽，随时准备扑向胆敢闯入者。
路明非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目光冷冽地看着脸色苍白的昂热。
在他的身后，昂热清楚地看见黑暗如同活物般涌动，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暗中窥视着他们。
“大川城……这里曾经是一座繁华的都市，但在厉鬼的肆虐下，它很快就变成了一座无人生还的鬼城。”
“在厉鬼爆发后的第三天，我才赶到了这里，然后将这座已经沦为鬼城的城市连根拔起，整个丢进了这一层的鬼蜮，作为我关押厉鬼的地方。”
“在接下来的这段时间里，你向我展现一下你对抗厉鬼的手段吧……在这栋写字楼里活过接下来的十二小时，或者成功地驾驭一只厉鬼，这样的你才有资格跟我说那些所谓的勇气。”
冷漠的话语从路明非的口中说出，下一刻，他轻描淡写地打了个响指。
随着清脆的响声，那层曾经给予他们庇护的红光如薄雾般消散，昂热瞬间觉得自己如同被剥光了衣服，赤裸裸地暴露在这座冰冷无情的城市中。
“喂！等等！”
只觉一股寒意从心底涌起，昂热惊愕地瞪大了双眼。
他指着那栋写字楼中那些摇曳不定的灯光，那微弱的光芒在黑暗中显得如此诡异，如同鬼火般令人不寒而栗。
“看这情况这里面是有鬼的吧？你让我这样赤手空拳去面对这东西？这是不是有点不太现实？”老头沉声说。
“这里是我目前能够控制开放的最底层镇狱，被我关押在这里的都是杀人效率低下、且自身灵异等级和能力都不算很高的厉鬼。”路明非面不改色地说。“而它们在这里又被我进一步地削弱了，这样你应该不至于一下就被秒杀。”
“不至于一下被秒杀，也就是说这些东西还是能轻易杀死我？”昂热有点上火。
路明非转过头，他的眼神深邃而冷漠，仿佛早已习惯了这样的环境。
“很奇怪吗？当初的我也是和你一样的处境，只是那时的我比你还要绝望和无助得多。”
他轻声说。
“这是每个驭鬼者的必经之路，只有活下去你才有资格谈论其他。”
“当面对厉鬼时，你会发现你唯一能依靠的就只有自己……所以，从现在开始挣扎吧，人类。”
他的声音中不带一丝情感，“要么你拼尽全力活下来，要么你就永远留在这片黑暗之中，成为那些厉鬼的鬼奴，和这座城市中死掉的几百万人一样。”
话音未落，路明非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昂热的视线中，只留下昂热独自面对这无尽的黑暗。
“等等，你还没告诉我该怎么驾驭厉鬼！”他对着黑暗中喊道。
但是路明非却并没有任何回答，仿佛真的就此离去了。
。
。
。
下午，四点二十分。
距离昂热被路明非丢下，已经过去了三个小时。
此刻的昂热已经脱下了他之前穿着的那件黑色西装，他小心翼翼地将西装裹在手臂上，时刻注意着四周的动静。
他进入了这栋残破的写字楼，正在小心翼翼地在楼道中移动。
路明非给了他两条出路，一条是驾驭厉鬼，另一种则是在这里坚持活到十二小时之后。
第一条的话昂热暂时还没有思路，但是第二条他还是有点把握的。
就算是之前的敲门鬼事情，他希伯来特·让·昂热不还是活下来了？身为卡塞尔学院校长的他可不是什么无能之辈！
区区厉鬼……只要不被它的杀人规则锁定，我打不过还逃不过吗？
就是不知道这只鬼的杀人规律是什么，不然根据路明非的资料，我说不定还能试着驾驭它……
昂热一边走一边思索着。
路明非的那三大定律他记得很清楚，鬼不会被杀死、只有鬼才能对抗鬼、以及洞察鬼的杀人规律。
目前已知的就是这栋楼里存在着鬼，但是有几只？在哪里？能力是什么？他都一概不知。
这栋楼不知道在这里存在了多久，楼内已经破败不堪，走廊上堆积着厚厚的灰尘和废弃物，空气中弥漫着潮湿和腐朽的气息。
楼梯间的扶手早已断裂，只剩下尖锐的断茬在黑暗中闪着寒光。
楼梯上的每一级台阶都凹凸不平，每踏上一级台阶都能感受到脚下传来的震动和回声。
一开始，昂热是尝试在一楼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过这十二小时的，明知道这楼里有鬼谁还会傻乎乎地上去？
但那份安全并没有持续太久，他刚在一楼停留了不到十分钟，原本的静谧就被一阵突如其来的脚步声打破了。
这脚步声低沉而沉重，似乎是从门口传来的，伴随着金属的扭曲声和门闩的松动，就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竭尽全力想要推开门扉，闯入这栋大楼。
开玩笑，路明非刚刚都说了这里的人全都被厉鬼杀得干干净净，整座城市都成了鬼城了，能走进来的还能是什么东西？
无奈之下，昂热只好在那东西进来之前向上面的楼层移动。
他本来是想坐电梯上去的，因为楼梯口正对着大门前面，昂热不知道现在过去的话，那正在想要开门进来的鬼东西会不会看见他。
他试着按了一下电梯的按键，令人吃惊的是这里的电梯竟然真的还在运行，在他按下按键之后缓缓启动了。
电梯的数字显示屏上原本停留在顶层的数字开始缓缓下降，只是不知为何这电梯动的很慢，负重似乎异常沉重的样子，从二十多层降到十几层竟然花费了近二十秒的时间。
那下降的速度异常缓慢，就像是在和时间赛跑。在这漫长的等待中，昂热的心跳加速，汗水浸透了他的衣服。
就在电梯终于到达了一楼、电梯门即将开启之前，昂热突然闻到了一股从电梯井里传出的那股浓浓的腐臭味。
这股味道刺鼻且令人作呕，熏的他有点头皮发麻，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黑暗中腐烂、发酵。
不安和恐惧像黑夜中的阴影，悄然爬上了他的心头。
与此同时，这栋写字楼的大门也终于被推开，那个沉重的脚步声已经来到了门口。
昂热咬了咬牙，决定不再坐电梯，而是直接开启了自己的言灵“时间零”。
在他那只给自身加速的感知领域中，那扇正在被推开的写字楼大门、和即将打开的电梯门都变得缓慢了下来。
眼角的余光扫到一个漆黑的高大身影即将走进来，昂热不敢有丝毫的犹豫，转身便朝着楼梯口飞奔而去。
在那短暂的瞬间，在恐惧和不安的驱使下的昂热仿佛穿越了时空的界限一路狂奔。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二楼的走廊尽头，那扇写字楼的大门和电梯门才缓缓打开。
一股沉重的黑色如同浓稠的墨汁进入了这栋写字楼，原本像是电路接触不良的微弱灯光嗤嗤的闪烁着，一下子就熄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