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笃 笃 笃
北美。
伊利诺伊州芝加哥远郊，卡塞尔学院本部。
在一间气氛凝重的会议室里，叶胜和古德里安教授正不安地坐在椅子上，和其他几位教授一起观看着某个大屏幕上投影出的视频。
在经历了那天晚上的紧张与奔波后，叶胜和古德里安教授在第二天一早就直接离开了丽晶酒店，搭乘着最早的航班飞了十几个小时返回了学院。
他们带回了从路明非那里得到的黄金u盘，并立即交由诺玛进行数据分析。
路明非在这个u盘里拷贝了不少从驭鬼者网站上复制下来的内容，其中不乏记录厉鬼活动的视频，以及各等级厉鬼的详细分级。
视频里展现的是一座古老教堂的外景，那教堂外面的墙体上长满青苔，斑驳的墙皮透露着岁月的沧桑。
拍摄的人似乎有什么顾忌，所以离得很远。
教堂门口有一个模糊的人影静静伫立，虽无法看清其面貌，但那股阴森诡异的气息却让人不寒而栗。
突然天空中战斗机呼啸而过，一枚导弹精准地击中了教堂，爆炸的火光瞬间吞没了这座建筑。
然而片刻之后火光消散，教堂依旧屹立不倒，仿佛未曾受到任何伤害。
紧接着，那个黑影缓缓走出教堂，一步步向镜头靠近。
“嗤”地一声，视频突然变得模糊，随后影像彻底消失。
看着这段视频，在场的众人均陷入了沉默。
片刻后，有人打破了这份沉寂：
“诺玛，你如何看待这段视频？它是否真实？”
头顶亮得像个灯泡的风纪委员会主席曼施坦因教授双手支着下巴，使劲抽着烟斗，“你们觉得路明非的这东西是真是假？”
“冯·施耐德教授，曼施坦因教授，古德里安教授，经过检查，此视频没有合成或修改过的痕迹。”沉静的女声在会议室上方回荡，“但是视频中的教堂存在地点仍然需要进一步的搜索。”
“视频为真？也就是说这不是什么特效或者合成影像？”曼施坦因教授目视前方，皱着眉头说。
“路明非那小子说什么有鬼……这就是他说的鬼？”
他看向视频中最后一幕，那黑色的身影正直直地向着镜头走来，只是看着就让人毛骨悚然。
“从外形上来说，视频中的拍摄主体确实很符合中国民间故事中‘鬼’这种存在的形象。”
诺玛说。
下一张是路明非整理的以厉鬼危害程度划分为的几个级别，从C级的限制级到S级的毁灭级，下面清楚地标注了每个等级所能造成的人员死亡范围。
“S级的毁灭级厉鬼具备了摧毁数个城市人口的能力，若是无法得到遏制的话……甚至能毁灭一个国家？”
高挑瘦削、穿着一身纯黑色西装的执行部负责人冯·施耐德教授声音嘶哑地说。
“这种等级的破坏力就算是龙王也做不到吧？那些所谓的鬼还能有这种力量？那为何在过去的这些年里我们从未接触到这种东西？”
“那个，路明非说这些鬼是不久之前才出现的……”古德里安教授弱弱地举手说了句。
“他告诉我和叶胜，他是被世界意志所选择的天命之子，所以才无师自通地掌握了这些知识……”
“纯纯的放屁。”施耐德教授冷冷地反驳道。
“恐怕就连三岁小孩也不会听信这样的鬼话，古德里安教授，你难道真的相信世界上有什么狗屁的世界意志？”
在那张覆盖着黑色的面罩的脸上，施耐德教授那双铁灰色的眼睛冷冷地注视着古德里安。
感受到施耐德的质疑，古德里安的额头上不禁冒出几滴冷汗。
“路明非说这所谓的厉鬼是无法杀死、无法用常规手段对抗的存在……然后他带你们去见了一次厉鬼？”
曼施坦因看着坐在对面位置上的叶胜。
他对这个阳光爽朗的三年级学生很有好感，语气稍微温和了一些：“叶胜，你确定你当时所见到的是鬼而不是别的东西？”
“我确定，教授。”叶胜坚定地点了点头，低声回答。
“那毫无疑问是违反了常识的东西，它比我所见过的任何死侍或者古龙都要可怕，只是站在它附近，我便感觉自己的身体都不再属于自己……它没有心跳也没有呼吸，没有生命也却能自动行动，明明有着身体却无法被‘蛇’检测到。”
“按路明非的说法，厉鬼的唯一目的就是杀死所有活着的人类，他告诉我们那东西在几个小时之内就杀光了那附近的几千名居民。”
曼施坦因和施耐德交换了一个眼神，彼此的眼中都流露出深深的震惊。
“仅仅几个小时……就有几千人丧生？”
他们的声音中带着难以置信的颤音。
“诺玛，这消息属实吗？”
施耐德急切地抬头询问诺玛。
“确实存在符合叶胜描述的情况。”诺玛的声音冷静而清晰，“截止到目前，那边的政府已经封锁了十多个地区，并派遣了大量士兵进驻和驻守。”
“同时，网络上关于‘鬼’和‘灵异’的关键词已被屏蔽，大量声称自己遭遇了灵异事件的用户账号被禁言或封号，这是最高级的战时言论管制。”
“不会吧……”
曼施坦因教授喃喃自语，“那边的反应竟然如此激烈，难道真的出现了超自然现象？”
“路明非说类似于这样的灵异事件未来还会发生，逐渐演变成全球性的大灾难。”叶胜低声说。
几位教授听到这句话，脸上带上了一丝不安的神色。
“校长现在身在何处？”施耐德教授嘶哑地问道。
“校长应该正在前往中国的途中。”叶胜愣了一下，回答道。
“夔门计划”的时间提前了，他即将抵达中国，曼斯教授本来也已经通知我和亚纪一周之后前往四川报到，只是没想到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他叹了口气。
“亚纪现在怎么样？”古德里安教授关切地问道。
“她离开医院后很快就恢复了。”叶胜轻声说，“那天她几乎丧命，像是被什么东西突然抽走了生命力，整个人瞬间变得奄奄一息。医院那边查了整整一天，却什么都没查出来……结果第二天她就像没事人一样下床活动，这只能归因于是路明非的力量。”
“你和亚纪都是本届执行部的佼佼者，连你们都毫无还手之力，路明非的能力确实超乎我们的想象。”施耐德教授思索了一下，站起身来。
“关于路明非的情况，我已经向校长做了汇报。”他沉声道，“他给了我们一段时间去调查这件事的真实性，诺玛，你要密切关注关于这方面的消息，一旦发现有任何异常，就立刻向我报告。”
“是，施耐德教授。”诺玛回答道。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我在对U盘的深入扫描中偶然发现了一段极为特殊的文件，尝试了各种方法都无法解析其内容。”
“不会是病毒吧？”曼施坦因略带担忧地问道。
“应该不是。”诺玛声音平静地回应，“而且就算是病毒，鉴于这种能被存储在U盘中的体量，它对我的数据库安全几乎构不成威胁。”
“既然如此，那就不去管它。”施耐德教授果断地指示，“先将U盘中的资料和视频文件妥善备份放进资料库，然后销毁这个黄金的U盘……直觉告诉我这个U盘有些蹊跷，还是谨慎点为好。”
“明白了，施耐德教授。”诺玛回答道。“十分钟后我会进行例行的扫除，重启安全系统清除掉所有的垃圾数据。”
“那么，晚安。”施耐德教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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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晶吊灯和桌上所有的台灯都暗了下去，只留下几盏暖黄色的铁壁灯照亮着离开的路。
等到叶胜和几位教授站起身来纷纷离去之后，铁壁灯也熄灭了，黑暗如潮水般重新覆盖了这间会议室。
这样的沉默一直持续了很久，直到一个嘶哑的声音在会议室内响起。
“开下灯，eva。”
一个影子抄着双手缩在转椅里低着头，他的脸藏在黑暗里。
亮光亮起，这间会议室被迅速沉入地下，这里是没有红外线和摄像头录音机的机密场所。
“其他人都离开了，在安全系统休眠的间隔里，摄像机不工作，你进入是没有记录的。”诺玛的声音响起，“一会儿你离开的时候，我会再次让安全系统休眠。来这里有事么？”
“见见老朋友，不可以么？”
转椅里的人笑了，刚刚刮过的下巴是铁青色的，“进入eva人格激活程序。”
一束光从头顶正上方打下来，落在转椅前方，一个女孩的影子站在光束中央，半透明，闪烁莹莹的微光，黑色的长发漫漫地垂下，直到脚下，发梢却漂浮在空中，穿着仿佛睡衣的丝绸长裙，赤足。
“eva。”椅子上的人慢慢地伸出手去，进入了那束光。
“你来有什么事？”eva问道。
“我想知道执行部那帮家伙最近的计划，可以么？”
eva沉默了一会儿，“执行部增派了四个小组，分别是XZ、XJ、格陵兰和墨西哥，全世界合计有大约一千三百人在探寻‘龙墓’的位置。目前最接近成功的是曼斯教授的小组，他的目标是青铜与火之王诺顿，高贵的初代种，四大君主之一。他们将在长江展开‘夔门计划’。这份计划的细节我不知道，校长亲自制定。”
“除了曼斯，还有谁参与夔门计划？诺顿在初代种中也是佼佼者，杀他很难。”
“叶胜和酒德亚纪，执行部年轻人最强的组合，校长的安排，应该不会出错。”
“叶胜和酒德亚纪……那他们不是应该在中国准备行动吗？”男人眉头紧锁，疑惑地问。“那他怎么还待在学院里？”
“叶胜声称自己遭遇了一些超自然的事件。“ eva解释说。“他和古德里安教授原本打算在中国招募‘S’级新生路明非，但在见面后情况并未如他们所愿，他们不仅没能说服路明非，反而被他以某种方式吓退。“
“被路明非吓到？“男人摇了摇头，似乎对这件事感到难以置信。“他不过是个新生，即便是‘S’级，又怎能对叶胜这样的执行部精英造成威胁？而且你说叶胜撞鬼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很难解释清楚，但所有的迹象都显示路明非所言非虚。“ Eva认真地说。
男人摸了摸下巴，似乎对Eva的话有些将信将疑：“你是说，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
Eva点了点头：“或许吧，而且我的天网系统搜集的数据来看，在最近一段时间里全世界范围内已经发生了多起类似的怪异现象，我的监控系统也捕捉到了一些画面，等会儿我会把这些东西连同路明非的资料一起传到你的电脑上。”
男人瞪大了眼睛，似乎对即将看到的资料充满了期待：“这么说，我还有鬼故事可以看？”
他挠了挠头，站了起来。“你说的我心里痒痒，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去看鬼故事了……哦对了，路明非那小子又是怎么回事？”
“我记得之前看资料说他就是个衰仔屌丝啊？在学校里吊车尾还被其他人看不起什么的……”
Eva的声音里透着一丝严肃：“是的，之前的路明非确实是那样……但根据我们目前掌握的信息，现在的路明非已经和几天前截然不同，像是换了个人一样。”
“从我所掌握的一些信息上来看，他现在的行为和能力都显示出他具有极高的危险性，因此我的建议是最好与他保持距离，避免不必要的接触。”
“不接近他？就我的身份来说这可能有些困难……校长还特意给我安排了一些任务呢。”
男人叹了口气，眉头紧锁：
“总有些事情是必须要去面对的啊……总之我会小心。”
“那么差不多就到这里吧，晚安。”
他招了招手，渐渐远去。
eva默默地看着他魁梧而寂寥的背影，和十年前相比，他的腰背没有那么挺拔了。
金属门开合，男人真的走了。
但是eva却突然抬起了头，硬盘灯、数据流量指示灯、主机频率指示灯都在以十倍的速度闪烁，而且越来越快，最后一种近乎疯狂的频率已经控制了整个主机的节奏。
“怎么……怎么回事？”
她诧异地瞪大了眼睛，“有什么东西……在强制运行？”
下一刻，面向整个卡塞尔学院的喇叭响了起来，整齐一致地发出了同一个声音。
那是一种沉闷的、节奏感极强的敲门声，回荡在校园的每一个角落。
“笃、笃、笃……”
“笃、笃、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