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面试
“我叫酒德亚纪，也是这次的考官。”会议桌坐着一个笑得很甜美的女孩，见到路明非进来，行了一个典型日本风的鞠躬礼。
熟悉且亲切的感觉，让他想起了另一个世界的同伴。不过aibo是热情开朗风的，这个却更像邻家姐姐。
回了鞠躬礼，路明非坐下重新看向在场的两位考官，目光灼灼。
真正让他在意的肯定不是什么俊男靓女，而是他们身上那股特殊的气息。即使有导虫辅助，猎人也必须得自己进一步判断出各种痕迹或毛发的来源，猎龙，锻炼的不止有躯体技巧，还有在各种环境下敏锐到可怕的感官。
而现在这样的近距离相处，已经足够他得出结论了：
呔，我一眼就看出你们不是人！
“那我们正式开始……第一个问题，”
“你相信外星人么？”
路明非眨眨眼，倒吸了一口冷气。
现在的关键根本不是为什么不问“请介绍下自己”或者“你为什么申请我们学校”啊，他一晚上努力的白费也不再重要，这个问题，也太赤裸裸了……乖乖，试探得这么直白么。
他只是随便想想，有心灵教授的超能力学院什么的，就和以前每一次白日梦里的东西一样，纯纯的陶冶情操啊……来真的？原来他的老家世界有这么多姿多彩暗流涌动？怪不得他们都说这面试不正常，耍人，实际上根本都不是面向普通人的。一次更精确的人工排查？或者说，单纯是朝自己来的？真带劲，有生之年他还能轮到这种剧本。
路明非都有点想跳过这个环节了，直接快进到自由落体的才艺表演——虽然也挺磕碜的。
“信啊。”他松了口气，还是跟着程序走。
“为什么呢？”
“就是相信，相信……是不需要理由的。”
摆烂到清新脱俗的回答，听得两位考官都是一愣。
“相信，是不需要理由的。”酒德亚纪还是相当认真地记录了下来，而一旁的叶胜则念念有词地分析着：“因为已经笃定了自己的特殊么？”
“那第二个问题，你相信超能力吗？”
路明非眼皮一跳。不装了？这是可以在大庭广众谈论的问题吗？哦，这里就他们三。
“也相信。”
“为什么相信？”
“就是相信，因为相信是……”
“……不需要理由的对吧？”酒德亚纪微笑。
路明非龇着牙朝她竖大拇指，公式做题就是快。
“第三个问题。”酒德亚纪其实有些发蒙，即使路明非一问三不知也在她的备案中，可现在她却有种反被套进去的感觉。
“你觉得人类生存的基础是唯心的、精神的和灵魂的，还是唯物的、物质的和肉体的？”
“大概是唯心的吧。”这次居然是诚恳的回答。
“为什么会这么觉得？”酒德亚纪赶紧跟进。
路明非耸了耸肩，这没办法不唯心、不精神啊，谁让他亲身经历过，如同重新降生，被那遮天蔽日的黑影……
！！！
突如其来的心悸，他浑身一激灵，被电击般颤抖起来。
什么什么，怎么可能？就在，这里？这个世界！那么熟悉，就跟……三年前一样。
可它也没说它姓曹啊？！
不存在的风如刀剑削过路明非的面颊，一瞬间整个会议室都被阴影笼罩。他猛地抬头去找寻，那种扭曲，直抵他灵魂的深邃，又仿佛是禁忌的概念惶惶不可触及……
什么都没有，收回视线，连叶胜和酒德亚纪也不在了。
他们原来的位置，正坐着一个大约十三四岁的男孩，一身纯黑的小夜礼服，脸上是仿佛活了几千年的沉默与悲伤。
“别找了，哥哥。”男孩轻声说。
“那家伙已经离开很久了。”
这又是哪一出？
路明非相当警惕地和他面对着，全身都忍不住紧绷起来。
虽然他也很想摆烂地狠狠吐槽，比如又不是软妹，就不要一上来恶心心地认什么哥哥啦，您中二的黑暗幻想play能不能把我这一环删啦，毕竟也算过了那个年龄挺久了，之类的。
但他说不出来，谁让他能清楚感受到这男孩的可怕呢……比古龙拟人都可怕。而且他还没任何装备，试试招都没资格。
“真是可怕的存在，即使是我，也只能捕捉到一丝经过的痕迹么……”
他在说黑影的主人，哈，大鱼吃小鱼？他作为虾米是挺合适的。
“我有一些疑问，哥哥。你身上出现了我从未注意到的变化。”男孩看向他。似乎真的只是疑问，那双黄金般的眼睛颜色淡淡的，将他映在其中时明净而柔和。
路明非撇了撇嘴，这话说的，就像他一直在关注自己一样。可事实是，在这个世界，他唯一能接触到的亲人也只关注他爸妈寄来的钱。
“我确实一直在关注你啊，哥哥，只是你不知道。”看透路明非的想法，男孩温情脉脉地补充，可下一句，又变成了某种好似被抛弃的埋怨：
“可你好像还是瞒着我做了些什么……就跟开新游戏偷跑一样，偷跑哦，换你你能忍吗？”
那必须不能忍。所以路明非又好好地朝他看了眼，确保不会嗷一嗓子红眼进怒啥的。
不过还是不对啊，莫名其妙的，他们什么时候说好一起推进度了？
“所以老弟你到底来干嘛？抱怨？”有便宜不占王八蛋，路明非毫不客气。
“是啊，抱怨。”男孩顺势皱着眉头：“新的领域已经成型了，前所未见。不止我，整个世界都猝不及防。”
“哥哥你也真是的，本来烦恼就一大堆，还要再引些大麻烦。”
什么叫他引的，路明非挺不服气，他全程都跟小鸡崽一样被叼来叼去好吗？不对，他到底在说什么。
“但是，那也没关系。”男孩向他贴近了些，直视他的眼睛：“无论如何，我们都会一起，将所有试图阻挠我们的——尽数屠戮！”
狰狞在那双黄金瞳中一闪而逝，那个瞬间，仿佛几千年的沉默和悲伤全都变成了憎恨和怒火，不把所见的都毁灭干净就誓不罢休。
但那意志无法将路明非一起点燃，他只是感到有些怜悯，或者说同情，为这个孩子可能背负的什么。
“……多依靠我一下也没关系的，哥哥。”男孩又轻声轻语的，如同刚刚什么都没发生。
“也许会吧，来日方长嘛。”路明非感觉他要离开了，打着哈哈。
“对了，你还没说你叫什么呢，便宜老弟。”
“路鸣泽，亲爱的哥哥。”
“？”
路明非分明看到了男孩微笑里的捉弄，不像说谎，只是带着点终于扳回一城的得意。
“你你你最好说清楚——”路明非大叫。开玩笑，他最过分也只是假扮网络甜妹而已，那小胖子的报复已经到这种程度了？可是怎么看也不可能是一个人啊……
“还好吗？”有人问道。
路明非回过神，叶胜和酒德亚纪正关心地看着他，会议室一切如常。走了，都走了，但他今天可确实撞鬼了。
“没事，有点激动。”
“是嘛，感谢你对卡塞尔学院兴趣。”酒德亚纪点点头：“面试结束了。”
就结束了？路明非意犹未尽。
“没有武试什么的吗？”
“武试？”
“就是……过两招？”
叶胜迟疑地朝酒德亚纪看了一眼。
“你想……过两招？”
“也，也不是那么想……”路明非有点心虚，他摔不死只能说明身体素质好，可身体素质在超能力者面前显然不够看。
“那……”
“没事了，我开玩笑的，哈哈。”他反应过来了，除非他的同学们全都是深藏不露的神人，不然他争不争取都没意义。
如果卡塞尔学院只为他而来，那就一定有进一步的面试。
“你怎么出来得这么快？”陈雯雯正拎着包等他。
“大概是真的简答了简答题吧。”路明非目光偏移。
“不过我还挺想知道你是怎么在里面待15分钟的。”做阅读理解么？
“可能是因为我在里面给他们讲了15分钟的飞碟……”陈雯雯小声说。
“噗。”
路明非没想到这姑娘还有这么可爱的一面，大多数时候她都只是温婉如水。
“喂！”陈雯雯红着脸，小力捶他肩膀。
闹完后，她用余光偷偷瞥这个相处了三年的文学社理事，总有种再次认识的感觉。直率，坦然，路明非真的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