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暴风雨前的宁静

奥杜因逐渐苏醒。

这头沉睡的巨兽呼吸频率越来越快。

偶尔发出几声低沉、难以察觉，但骇人的低吼。

前六年的努力进食，未消化完全的营养，一知半解的黑龙传承，现在开始起了最有效的作用。

头部的角变得更加锋利，两颊肌肉鼓胀发达。

身体比原先的小了小半圈，换来的是更加坚硬厚实的鳞片，更密的肌肉，更快的速度。

漆黑的肌肉，极具压迫感。

一眼看去，就能体会到其中蕴含的恐怖力量，令人窒息。

即使是睡着，也具有无比的威慑力。

这更像是一头红龙，而非黑龙。

就算是在红龙中，奥杜因的身体发育速度也属于顶尖。

周身隐约散发魔力波动，看来又领悟了新的魔法。

突然。

粗重呼吸声停滞了一下。

黑暗中，血红双目猛地睁开。

然后又合上了，沉重的呼吸声继续响起……

……

……

“那家伙两年都没出洞穴，是否是死了？”

艾琳自言自语。

奥杜因沉睡的一年时间里，艾琳有时会跟着母亲，长途跋涉，去奥杜因的巢穴看两眼。

大部分时间，都没什么动静。

艾琳聪明的、隐隐约约猜到了什么。

随后，低头看着脚边自己画的、认为完美，实际上错漏百出的诅咒法阵。

艾琳心中窃喜，嘴角勾起。

“好蠢好蠢好蠢好蠢……”

艾琳叽里咕噜地低声说着什么。

身体不停地颤抖，难以掩饰自己的喜悦之情。

不久之后终于放声地大笑了出来。

“哈哈哈，真是个窝囊的家伙！”

没错，我果然是个天才，这种法阵都能使出来！

奥杜因肯定死掉了！

沉浸在自己幻想中的艾琳，每天都过得很开心。

肯定了自己的推断，艾琳舒展长长的脖子，发出不明所以的呻吟声。

她想不出第二种可能的情况。

洞穴里又没有食物，至少也该饿死了吧？

特尔莎如往常一样，静静地站着，面无表情。

老弟没动静又关自己什么事呢。

也无视了欢欣鼓舞的艾琳。

好像周围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吃饱肚子才是要紧的。

她们都在巢穴里面，等待着黑龙娘的投喂。

通常，黑龙娘会在正午时分返回洞穴。

带回很多食物，足够她们姐妹吃的食物。

特尔莎静静地等待着。

然而——今天却没等来。

过了正午三个小时，依旧不见黑龙母亲的身影。

特尔莎心中有股不安，在地面来回走动。

脚踩在湿润的泥巴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音。

但是想到，如果母亲没事的话，一定会回来的，干着急也没用。

如果母亲出事的话？

她可是一头成年龙诶。

让一头成年龙都无法应对的事，自己能帮上什么忙？

就放松了下来。

艾琳肚子咕咕叫，没有多想什么。

直接倒头就睡，试图用睡觉对抗饥饿。

特尔莎爬出洞穴，看着远处。

许久，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特尔莎打了个哈欠，作为一头幼龙，第一次这么长时间地醒着。

狂风乱吹，风呼呼的声音忽大忽小。

特尔莎恍惚时，风声骤然变大，好似在痛苦地哀嚎。

这恐怖的风声让特尔莎身体猛地一震。

伴随着风声，那头漆黑巨兽，扇着双翼飞来。

龙爪下，只有一只血淋淋的三角羊，耷拉着脑袋。

终于。

母亲回到了巢穴。

这几天的食物越来越难抓了。

不知道为什么他们都在远离这片区域。

黑龙母亲的捕食数量其实不算多，约等于二分之一个奥杜因。

她不理解。

黑龙在成年后，不需要太多食物就能果腹，吃食更多的是为了味道。

想要要完全吃饱，需要的食物无比巨量。

处于各方面的考量，黑龙娘日常狩猎的猎物数量不算多。

特尔莎顺势缩回洞里，松了一口气。

拍拍艾琳，让她醒了过来，开饭了。

艾琳睡眼惺忪，打个哈欠，眼角闪闪的。

看清了地上的血淋淋的三角羊尸体，说了一句“啊终于有东西吃了。”直接扑了上去。

似乎不给特尔莎一点机会，特尔莎止住想要上前的脚步，停在原地。

虽然特尔莎是姐姐，但妹妹的体型比她大了一圈。

真要抢，她估计也抢不过妹妹。

黑龙母亲无奈地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轻轻推开艾琳。

用锋利的爪子，将三角羊从中间一分为二，暴露出中间的内脏。

“这算什么！？”艾琳突然愤怒地大叫一声，声音尖锐刺耳。

“你以前偏心那个四肢发达的哥哥也就算了”

艾琳指着特尔莎，手指发颤

“都七岁了还跟个臭虫一样大，简直是个侏儒，凭什么吃得和我一样多？”

黑龙母亲不说在黑龙群体中，就算是在五色龙中也是个异类。

成年黑龙饲养孩子的方式更像是养蛊，绝不会像她这样用心。

带回的食物，从来都是一点点而已，让孩子们自己去抢。

美名其曰，锻炼孩子们的实力。

可能有这方面的因素，但其实更多是懒惰，无情。

毕竟五色龙平均实力之上的金属龙，可不是这么养小孩。

五色龙的亲情感相对较弱，即使是自己的血脉。

如果因为争抢，弱小的孩子死了呢？

那只是他实力不济，死也只能怪他自己。

早出生几年的，也会和刚出生的同台较量。

龙类的寿命长达千年，完全不考虑将来的发展，谁会更强。

更有的五色龙，不做饲养，生了蛋就扔在荒郊野外，让其自生自灭。

大多数被抛弃的，都成了其他生物的食物。

龙者淫，龙蛋只是副产物。

艾琳从龙类的传承中也知道这点。

以前不发作，是因为有奥杜因这个黑龙大哥。

肌肉虬结，鳞片又厚又硬，脾气暴躁。

简直就是一条红龙。

如果按传统黑龙的饲养方式，养蛊方式，估计半点肉渣都抢不到，她早就饿死了。

但是！但是！现在他早就拜倒在自己伟大的魔法下了！

食物越来越少，而自己的食物，却还得分给这个侏儒姐姐！

凭什么？？？

艾琳终于忍不了了，张牙舞爪地冲向特尔莎。

龙爪弯曲尖锐，抓向特尔莎。

艾琳的龙脸因为愤怒变得狰狞可怖。

！！！

千钧一发之际，特尔莎轻轻一侧移，闪过了艾琳的攻击。

龙爪抓到的地方，只有空气而已。

空气中隐隐约约有着破风声。

特尔莎躲过了攻击，神色不变，如同喝了一杯水一样简单。

艾琳吃了一惊，黑龙母亲不作声响。

这是突然的袭击，对一头幼龙来说，已经特别快了。

如果没有任何提防，寻常小龙必定会出一点血。

特尔莎好像早早就在提防艾琳，早就看出她要干什么。

艾琳踉跄了几步，手上抓空，差点摔倒在地，

她惊怒交加，一股强烈的、无名的怒火、羞耻感从她心中升起。

“你，你必须死！”

艾琳得到了龙类的传承，同时，只有七岁，行事风格还是头幼稚的幼龙。

有的人类在幼年，对于比自己弱小的生命，都会产生一种天生的、无意识的摧毁欲。

看到比自己弱小的生命，会不由自主地想杀之。

并且他们在成年后，还不理解小时候的自己。

更不用说五色龙这种性格作风，都类似人类黑暗面放大版的生物。

接下来的打斗如同一场闹剧。

艾琳不间断地扑向特尔莎，想要把她压在地上，残忍杀死。

特尔莎要么迅速后退，要么侧身闪过。

有时还会往艾琳屁股上补一脚，不过踢的并不重。

过了许久，艾琳体力不断下降。

可特尔莎还是气定神闲。

几乎没做出有力的攻击动作。

静静地看着艾琳，等待这场闹剧的结束。

一段时间后，艾琳逐渐恢复理智，开口说：

“算，算了……放你一马！这，这次就先按这样分吧！”

特尔莎听言，默默地拖走三角羊的半边尸体。

往一处不起眼的角落走去。

不过眼睛一直注意着艾琳。

艾琳则在原地开始进食。

她们得到了各自的食物。

黑龙母亲趴在地上休息，安心地看着自己的两个孩子，小打小闹而已。

潮湿、宽大、宁静的洞穴里，只有她们哼唧哼唧嚼肉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