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冲锋

Le.GrW 36迫击炮，最大射击仰角90度，回旋角度33~45度。

身在631高地上的炮排，并不需要这么大的仰角和回旋角度。

此时的他们，正以小组为单位，对敌人的第二处碉堡进行参数修正。

由于两处碉堡之间相隔并不远，因此炮阵并不需要进行移动。

“距离435米，方向165。”

“风速方向不变。”一个观察员对着主炮手喊道。

他们这一组的主炮手，正是昨晚上的炮排小列兵哈尔姆。

哈尔姆听到了观察员的播报，飞速调整起炮口和角度。

他的相貌还很稚嫩，然而手法在经过昨天的实战后却熟练了许多。

他竟然自己用大拇指比了个方向，又把炮筒仰角轻微调高了一些。

这样一来，就跟观察员给出的数据有了些许出入。

“列兵，你确定这样没问题吗？”观察员对小列兵擅自调高仰角的行为表示出了迟疑。

而哈尔姆却坚决地回答道：“相信我，一定没问题的，只有这样才能两炮炸塌那座碉堡。”

哈尔姆的这句话，引得周围的炮排雇佣兵们表情微微一动。

他们对小列兵两炮炸塌那座碉堡的“狂言”表示完全不信。

要是刚刚那座还好说一点，剩下的这座碉堡至少都得六发齐射，才有可能把碉堡震塌。

“行，那就准备装填！”那名观察员继续说道。

一旁的副炮手递过来了炮弹，哈尔姆将其握在了手中。

他那双蓝色眼睛露出了兴奋和坚定的目光。

他清楚地记着，自己的哥哥就是死在这第二处碉堡的弹幕下。

他要炸塌那座碉堡，他要为哥哥复仇！

他拿起了炮弹，往炮口塞去。

周围，跟哈尔姆一样的几名雇佣兵也握紧了炮弹。

他们或多或少也对这最后一座碉堡充满了仇恨。

“好小子们，都给准备好了！”巴托克说。

他举起望远镜，站在阵地上，向克里斯汀望去一眼。

他毫不迟疑地下达了命令：“放！”

50毫米口径的Le.GrW 36迫击炮，单发打出，并不能对敌军碉堡产生较大的损伤。

必须得多发齐射，才能借助多枚炮弹同时爆炸的威力，将碉堡震塌。

“轰轰轰！”

几道弧线划过天空，一连的雇佣兵，已经在阵地上握紧了枪。

他们的头顶，是呼啸而过的炮弹。

五发迫击炮弹，简直犹如五头黑色雄鹰，尖啸着往碉堡砸去。

只要那座碉堡被炸掉，一连的士兵就会立刻往敌军外围壕沟发动突袭。

爆炸声在空地边缘的碉堡上响起，有两发炮弹打歪了，并没有击中碉堡。

因此那座稍显坚固的碉堡，只是剧烈震动了一下，也并没有直接倒塌。

但是这样的炮击已经惹恼了阵地中的敌军。

碉堡内部，一个满脸大胡子的突厥士兵，在骂骂咧咧中将弹链塞入机枪，张牙舞爪地对631高地上射击起来。

同时，外围壕沟中，有更多的突厥士兵探出了枪口。

他们所使用的，是毛瑟1891步枪。

这种拴动步枪的有效射程为850米，而631高地距离敌人外围壕沟的距离，正好处在这个区间以内。

再加上白天不比晚上，敌军可以进行更加精确的瞄准。

子弹不断打在炮排的阵地上，一名炮手不幸被击中胸口，当场血流如注。

“把他拖下去包扎，换人换人！”巴托克趴在阵地上，大吼。

炮排阵地一时间受到了极大的威胁。

“趴下趴下，都给我趴下，注意敌方射击！”巴托克大喊了起来。

炮排的一个个士兵可都是他的宝贝，千万不能有任何闪失。

巴托克往阵地后面躲去，埋下了脑袋。

这时，密密麻麻的子弹正从头顶“咻咻”地飞过。

周围的炮排雇佣兵，也立刻缩在了迫击炮背后。

“啊！”又一名雇佣兵躲避不够及时，不幸被流弹击中了要害，血雾直接从心脏处炸了出来，当场就倒了下去。

“糟老头凯塞林，他妈的你倒是压制对方火力啊，手里拿的机枪难道是女人们洗衣服的木棒吗？”巴托克对着另一处阵地上的三连怒骂。

三连，总共分到了三挺MG42轻机枪，这种轻机枪的最大射程，达到了惊人的1000米。

最大射速，可以达到1500发每分钟。

射击时发出的嘶吼，犹如是战场上的骨锯。

那么，凯塞林把这珍贵的三挺机枪布置在了哪里呢？

为什么他还不对敌军进行开火压制？

林希在战壕里躲着，忍不住往631高地看去。

子弹呼啸而过，631高地上，凯塞林正带着昨晚上的“十二勇士”，依托山坡上的石头、树干作为掩体，开始往左前方推进。

你没听错，往左前方推进……

“孩子们听着，长官把我们放在了631高地上，是为了掩护炮排的小崽子。”

“是为了保证两处碉堡能够被拔除，是为了替死去的勇士们报仇。”

“而一连二连都在最前沿，接受着子弹的洗礼，我们又怎么能窝在战壕里，像个女人一样畏畏缩缩？”

“我们要往前推进，让敌军彻底暴露在我们的枪口下，用子弹压得他们抬不起头来。”

凯塞林鼓舞着周围的雇佣兵。

十二勇士顶着弹雨，已经达到了指定位置。

三挺轻机枪隐藏在树后，四支冲锋枪躲在石头旁边，五支Gew98压在弹坑凹陷处，彻底分散开来。

“孩子们，准备开火！”凯塞林大吼道。

是时候向敌人，做出金橡叶的还击了！

凯塞林身先士卒，端起步枪，瞄准了一个露头的敌人，扣动了手中步枪。

“砰！”凯塞林打出的第一枪，正是给三连下达的最高命令。

一发子弹从枪口打出，穿过了军绿色的钢盔，发出一声清脆的“叮”响，一个敌人应声倒地。

而紧随而来的，是MG42那独特的帆布撕扯声。

“呲呲呲！”

子弹像是恶龙吐出的烈火，三挺轻机枪同时对敌军阵地开始扫射。

发射出的子弹，形成了一片笼罩在敌军阵地上的死亡阴影。

一旦被这片阴影触碰那么一下，死神的歌谣就会瞬间降临。

“还击，还击！”高地下的敌人大喊了起来。

他们完全没有料到，在双方激战正酣的时候，竟然有一支队伍敢于冲到如此靠前的位置。

他们不要命了吗？

外围壕沟里的突厥士兵震撼无比，他们根本不敢抬头。

面对凯塞林和十二勇士的火力全开，他们无计可施。

而这时候，那座碉堡调转了枪口，开始协助壕沟中的突厥士兵，进行火力压制。

是的，碉堡里的突厥士兵，可不用害怕金橡叶的十二勇士。

他们只需要疯狂射击就行，碉堡会帮他们抵挡所有的子弹。

“咻咻咻！”

高速飞来的子弹，扬起一大片尘土。

“呸！”那名威尼斯班长啐了一口，身子一趴，继续用机枪对敌进行回击。

又有几名突厥士兵，在他的扫射下丢了性命。

十二勇士想的很好，他们拿碉堡没办法，那就把战壕里的突厥士兵打个稀巴烂。

只是，碉堡内的敌军也不是摆设。

他们一见十二勇士的射击还未减弱，立刻采取了更外猛烈的还击。

碉堡内的大胡子突厥人更是杀红了眼，抱着一挺轻机枪，直接冲出了碉堡，依靠着墙壁对631高地进行扫射。

凯塞林北敌军的机枪压得抬不起头，他往后爬了爬，怒吼道：“巴托克，你开炮啊！”

“你们炮排到底在干些什么？”

631高地，这里的火力压制已经小了很多。

三连的十二勇士吸引了绝大部分火力。

而昨晚上的那名炮排小列兵，立刻抓住机会，迅速从炮弹箱中取出了一发炮弹。

他赶紧往前爬了两步，把炮弹往炮口中一送，低头。

“咚”地一声闷响后，炮弹打出。

不等硝烟过去，小列兵又赶紧拿起另一发炮弹，往炮口中塞去。

炮筒中还有上一发炮弹的余温，“咚”地一声却又再次响起。

短短的十秒内，两发炮弹先后从炮筒中打出，飞跃了空地上方，直直打向那座碉堡。

“轰！”第一发在碉堡顶上炸响，土砖水泥，出现了一处凹陷。

碉堡震动了一下，散落了一片泥沙。

那名突厥大胡子士兵，大笑着嘲讽道：“哈哈，你们打不倒……”

他的话才说了一半，第二发炮弹却紧随其后落下，正好打在凹陷边缘。

又是一声“轰”响，这次的声音极为沉闷。

远远地，林希看到碉堡一阵颤动，在第二发炮弹爆炸的威力下倒塌了。

“这两发速射谁打的？打得好！”巴托克惊喜地叫出了声。

比起敌军第二座碉堡的倒塌，他更惊喜的，是炮排出现了一个潜力极大的炮兵。

这个炮兵，竟然能够想到扩大碉堡本身的弱点，震塌整座碉堡，简直是一个可造之材啊！

巴托克举着双筒望远镜，他刚刚亲眼看到了两枚炮弹的轨迹，几乎是一模一样。

这样精准的炮击，让他不由得有些唏嘘。

“报告长官，是我打的！”小列兵缩回了阵地，大声回答道。

巴托克朝小列兵看了一眼，心中瞬间了然。

“原来是这小子！”他心中说道。

这时，在二连的阵地上，马尔斯开始指挥六挺轻机枪，对敌军外围壕沟进行压制。

机枪小组，总共由一名机枪射手，一名副射手，以及一名支援人员组成。

机枪射手武器为一挺MG42，同时携带一条50发子弹带。

副射手的武器为手枪，携带4条子弹带，两根预备枪管。

支援人员的武器为一支Gew98步枪，负责点射敌军的偷袭。

在这样的编制下，二连以六个机枪小组为核心，从两翼开始对敌军外围壕沟突进。

最前方，一名机枪射手半跪在地上，臂弯里托着机枪，不断采用腰射姿势对敌军进行打击。

靠后一点的位置，两名步枪射手在他身旁卧倒，采取精确的瞄准，对零星的敌军进行“点名”。

一名机枪射手只负责扫射一段时间，另外一名迅速往前顶，在合适的位置进行射击。

如此循坏往复，使得火力网不断前压。

当然，二连的突进速度很慢，他们并非是战场的主攻方向。

主攻方向在一连的阵地上。

大光头汉斯已经带领一个班，九个人，全部手持MP40冲锋枪，往敌军空地冲了了过去。

在他们背后，5个步枪小组，总共30名雇佣兵，纷纷从壕沟中跳了出来，开始朝敌军阵地射击。

MP40的有效射程为100米，只有当汉斯突进到敌军阵地一百米内时，这九支冲锋枪，才能发挥出最大的作用。

而这，也是为什么林希要让二连在侧翼进行火力压制，也是为什么汉斯要让步枪小组在后面进行支援的原因。

当然，除了正面战场的步兵射击外，林希还有一步杀招。

这步杀招，正是631高地上的三连和炮排。

“全体注意，收起炮架，往前推进50米，在一连到达战场前，我们的炮弹要比他们更快！”巴托克命令道。

刚刚的那名炮排小列兵，飞速地卸掉了炮架。

他将炮架一收拢，炮筒直接拆了下来，往身前一抱。

整个过程不超过三十秒。

这样快速的动作，已经让一旁的副炮手看傻眼了。

“快点抱上弹药箱跟我走，不能让其他小组抢了先！”小列兵看到对方走神，立刻递过去了支架。

副炮手赶紧接过支架，观察员也立刻提起两个弹药箱。

剩余的一名支援人员，则是立刻端起枪，开始对高地下方的敌军进行瞄准。

“砰砰！”

枪声不断响起，迫击炮小组的成员猫着腰，在小列兵的带领下立刻往前推进了五十米。

中途由于跑得过快，小列兵甚至摔了一跤。

还好他用身体护住了炮筒，一下滚到了指定位置。

“就这里了，给我支架。”小列兵顾不上检查自己有没有受伤，急切地说道。

他将底座往地上一放，立住支架，架上了炮筒。

而此时，一连距离敌人外围壕沟，已然不足一百五十米。

汉斯更是在掩体间不断左突右闪，躲避着敌人的射击。

631高地上，由于不需要精确炮击，因此小列兵只是凭感觉比了个手势，随即便飞速调整起了角度。

“炮弹！”小列兵伸出手，说道。

一发炮弹从身后递过来，小列兵看也不看，立刻接过。

他接过炮弹，神情立刻紧张起来。

他将炮弹一下塞入炮筒，松手，低头，一发打出。

好巧不巧，落在了战壕顶端。

“轰”地一声，炸出一个焦黑的弹坑。

“就差那么几厘米，马上就能打到战壕中了！”小列兵有些懊恼。

但就在这时，一道声音突然传来，“臭小子，角度修整一下，仰角太高，你太心急了。”

正是巴托克的声音，刚刚递来炮弹的也是他。

他现在正举着望远镜往敌军阵地里看。

“排，排长？”小列兵有些慌张地喊了一声。

巴托克拍了一下他的后脑勺，“继续放炮，这种地方可没空给你走神！”

又是一发炮弹，从副炮手那里递来。

小列兵没有急着去接，而是小心翼翼地调整了一下仰角。

此时，在一连阵地上，林希握紧了手里的枪。

枪托有些冰冰凉凉的，林希很兴奋，想要跟汉斯一起冲上去。

但是理智告诉他，绝不能这么干。

他还需要留在这里统筹大局，协调下一波的进攻。

“轰！”

又一发炮弹从高地上打出，这一次准确落在了敌人外围壕沟中。

几个趴在那里的突厥义务兵，当场被炸死。

而紧随其后的，是更多的炮弹，如同天空下起的暴雨，往战壕中倾泻而去。

“听好了，臭小子们，每人两发，打完之后不许停留，立刻往前推进。”巴托克如是说道。

在他前方，凯塞林带着十二勇士，以及三个步枪小组，开始往前推进，给炮排扫清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