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沈凯不想让父母知道自己的病情,父母还是知道了,可能是大伯回家的时候告诉了沈凯的父母。
不知道沈凯母亲此时的想法,是否后悔自己拆散了沈凯和安琪,但她对沈凯再次患病确实着急了。她听说繁县李固店村有个大仙儿,看病很见效,催促着沈凯父亲带着沈凯去李固店找大仙儿。
沈凯父亲带着沈凯过了卫河大桥,骑行了一段省际公路,然后转到乡村小道上一路向南,沈凯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除了村落,道路两旁分布着一墩一墩的沙丘,沙丘上生长着茂密的树木。两人骑行了好长时间,来到了一个偏僻的小村落,村口生长着一棵高大的槐树,树上缠满红色的布条,树下还用砖块垒着香案,据说这颗槐树是唐朝的,真实树龄无法考证,不过老槐树已被雷击倒了,现在的是从根部又生长出来的再生树。
到了村口,沈凯父亲和沈凯下车一路打听才来到大仙儿的家门口,大仙儿家和邻居一样都是破旧的茅草屋,只有地基部分是青砖垒砌的,走进昏暗的堂屋,正中供奉着一尊不知名的神灵,大仙儿坐在东间的床上,是一个六十多岁的干瘪老头,据说老头四十多岁的时候得了一场大病,卧床几十天,病好后宣称自己被神灵附体,可以给乡亲们看病,而且还很准,看好后收取少许钱财用来供奉神灵,来找大仙儿看病的人还真不少。等前面看病的人走后,两人坐到大仙儿身边,沈凯父亲把沈凯的情况介绍了一遍,重点说明了沈凯是由于婚变才出现这么多状况。大仙儿态度相当温和,听罢沈凯父亲的介绍,和蔼地拍拍沈凯的肩膀说:没事儿,小伙子,一切都会过去的,你的前程远大着呢。
然后大仙儿闭目沉思了一会儿,突然嘴里发出“滋滋”的声音,接着抬头说道:“孩子为情所困,是前世带来的姻缘,今生姻缘未了,后世还会有纠缠,直到两人姻缘圆满。我请仙家做法,可以保证他俩今世不会再有纠葛,至于后世的事,只能后世再说了。大兄弟,你施舍一点儿香火钱,可保你儿与女孩今世情断意绝,你儿今后会成家立业,子孙满堂,一辈子荣华富贵。”
沈凯父亲连连点头,取出十块钱恭恭敬敬地放在桌案上。大仙儿委婉地说:大兄弟,用不了那么多,你拿五块钱就够了。
沈凯父亲虔诚地说:老哥,多出的您就收着吧,多在仙家面前替我儿说说好话,保佑他今世平平安安。
大仙儿被感动了,感慨道:儿行千里母担忧,当大人的为了孩子真是操碎了心。好吧,我收下,我要在仙家面前为你儿祈祷三年,让仙家保佑你儿一生平平安安。
沈凯父亲和沈凯从大仙儿家走出来,沈凯好奇地问父亲:爸,大仙儿开口说话前总是发出滋滋的声音,这是为啥?
父亲答道:大仙儿附体的是耳报神,发出滋滋的声音就是神灵在大仙儿耳朵边说话。
沈凯恍然大悟。
沈凯父亲把沈凯送到公路上就与沈凯分开了,沈凯父亲回家,沈凯去县城。
沈凯独自骑着车子,回味着大仙儿的话语,泪水顺着脸颊扑扑簌簌地滴落着:我和安琪是几世的情缘,为什么不让我们今生得到圆满呢!哪怕是殉情而终我也愿意,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我们为什么只因一点小小的变故,而劳燕分飞,相思一生、痛苦一生!天啊!你太不公平!
回到宿舍已接近傍晚,沈凯到食堂吃过晚饭后,就在大伯的宿舍里喝着大伯沏好的茶水,等着大伯忙完工作,好教授他太极拳。
沈凯的大伯早年是戏剧演员,扮演的是武生,最出名的一台戏是赵云长板坡救阿斗。听村里的老人讲大伯还有一个精彩的典故:有一次大伯表演救阿斗这出戏时,有一个抛抢和接枪的动作,大伯在抛枪的时候忽视了顶棚的高度,枪头扎在了顶棚上落不下来了,大伯手中没有了花枪,后面的戏份无法再演下去。好在大伯急中生智,打了两个翻子,身体后退了几步,接着一个助跑,脚蹬着台角的柱子身体横着向上跑了几步,眼看要碰着顶棚了,一个后空翻,单手抓住扎在顶棚上的枪柄落了下来,在落地的瞬间又来了一个劈叉。观众从来没有看过如此精彩的动作,叫好声响彻当场。自此以后,大伯演出长坂坡的时候,必须上演这个动作,否则台下的观众不答应,一个失误成就了大伯一生的经典。
大伯忙完工作回到宿舍,对沈凯说:“刚吃罢饭不适合运动,咱爷俩聊聊天儿吧。凯子,你对我们佛汉门有多少了解?”
“不太了解,只记得小时候您教我那些哥哥们打拳,他们练的都是对打,挺精彩的。”沈凯答道。
大伯呵呵一笑道:“佛汉拳是少林寺看家护院的内家拳,本来是不外传的,清朝时期少林寺遭到浩劫,武僧许修文离开少林寺来到弟子贾云露在河南东明县的老家,将佛汉拳传到了民间。贾云露先师在晚年的时候来到河北大名县传拳,咱们这一带的佛汉拳大多出自贾先师在大名的传承,但是我这一支不是从大名县传承的,你应该知道我的师傅袁彪?”
“当然知道了,袁彪在咱这一带可有名了!”沈凯说道。
“我师傅袁彪,是贾先师在东明授拳的时候接纳的弟子。袁彪年轻的时候在东明码头上扛过脚,贾先师看中了他的武术天赋,主动将他收归门下,不出几年的时间袁彪就登堂入室,掌握了佛汉拳的精髓。我师傅的典故很多,我给你讲几个:民国时期师傅的哥哥在大名县当捕快班头,当时咱这一代大多习练大洪拳,据说大洪拳出自宋朝开国皇帝赵匡胤,师傅的哥哥就是习练大洪拳的,这个人喜欢吹牛,把自己的武技吹得天下第一,他的名声也传到了沧州一带。沧州是武术之乡,习练武术者众多,高手也多,其中有两名沧州高手慕名来大名找师傅的哥哥切磋,师傅的哥哥吹牛功夫第一,真正上了擂台只会丢人现眼。他想了一招,驾了一个驴车,让袁彪在前面赶车,自己坐在后面来到了约定好的切磋地点,对那两人说,我不屑与你们交手,还是让我掌鞭的先跟你们过过手,如果你们能赢了我掌鞭的,我再同你们切磋。”
那两人想:你本身就是吹牛不嫌事大的人,你掌鞭的会有什么功夫,我们先收拾你掌鞭的,再收拾你。
袁彪下车问二位沧州人士:你们是同时上,还是一个一个地来?
沧州人还是很讲江湖道义的,表示两人同时上是欺负你,一个一个地来吧。其中一个站到圈内摆开架势,一个进步冲拳,照着袁彪的面门打去。袁彪不躲不闪,等到拳头眼看要挨着眉头,对方已无法变招,头一歪,一招紧三手打了进去,三拳全部打到了对方的胸口,对方顿感呼吸困难,蹲下身去无法再战,袁彪闪身撤到一旁。
另外那个沧州人赶紧把自己的人扶起来,用力拍打对方的背部,好一会儿,对方才长出一口气缓了过来,挨打的人向袁彪拱手作揖,算是认输了。
另一个人说:好样的,你赢了我师弟,我也领教领教。说罢跳入圈内摆出防守架势,面对袁彪伺机而动,袁彪也面对着对方不招不架,等待时机。约莫一刻钟的功夫,袁彪突然大吼一声,一个健步进入对方圈内,还是紧三手,打得对方踉跄几步退到了圈外,此人功夫比前一个要厚得多,没有倒下,只是脸色变得蜡白。
此人向着袁彪的哥哥一拱手说:袁师傅,佩服!掌鞭的功夫就如此高强,在下认输了,告辞!
从此袁彪哥哥的名声传遍了南直隶!
沈凯听得津津有味,连声叫好。
大伯接着说:还有更精彩的呢,让我喝口茶再讲给你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