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穿过破碎的天花板，阳光映照出光影清晰的界限，分割眼前的牌局。

简伦惬意地哼歌乘凉。

而博格此刻只觉得太阳好大好刺眼。

他不明白，明明他才是“作弊”的那个，但怎么简伦面前的筹码现在更多？

他紧紧攥着扑克牌，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有些发白。

手中牌现在是13点。

连续4次，他的天赋都失效了。而这一次，只要下一张牌在8点以下，自己就可以赢，难度并不大。

该要牌了。

但有用吗？

汗水从额头滑落，博格眼神紧绷，他想要开口，喉咙却像是被堵住一样。

眼前这个松散的男人像是大魔王，浑身散发无形的压力，甚至他感觉自己连说话都是一种奢望。

然而那只是紧张产生的错觉罢了。

“再······一张，牌。”

【正确的右手】发动。

博格闭上眼睛，按住那张牌却一动不动——他已经没有勇气看结果了。

明明他是庄家，但最后却是简伦帮他看牌。

“K，看来你的运气不太好，爆牌了。”

简直像嘲讽一样，简伦面带遗憾，晃晃手中的牌。

“那么，你输了。”

博格像是失去了全身的力气，仰倒在地上。

白诗芙丝不明觉厉，古薇娜看着简伦，眼中闪烁着诡异的光。

猛男佩勒嘴巴变成了“o”型，拼命地鼓起掌来：“简伦老师不愧是老师，居然运气也这么好啊！”

简伦从阴影中站起来，重新沐浴在阳光下，感觉真不错啊。

他猜的果然没错！

博格的固有天赋是让自己的某方面变得极度幸运，但没逆天到能完成“做不到的事情”。

所以简伦才选择21点。

21点是少数人算能胜过天算的游戏，只要懂如何算牌，玩家胜率高达49%，几乎算是公平项目。饶是如此，在博格的天赋影响下，他本来不会赢的。

但，博格这家伙是个完美赌徒，追求通吃。

所以简伦刷了个心眼，反过来利用博格坐庄，诱导了他前几局全胜自己。

没错，简伦用的手法就是——利用博格的完美赌徒心态，反向为自己的胜利过滤牌库！

牌堆中小于7的牌被过早地用光，牌堆中剩下点数大的牌更多，在抽到第三张的时候，百分百会爆牌。

唉，我承认，我们玩战术确实心脏。

这小子估计到结束还在想，自己的天赋怎么不好使了？

心念至此，简伦道：“按照约定，你应该使出全力了吧？”

“我······”博格很确定，简伦老师绝对知道了自己的固有天赋是什么，但他有一事不明。

“您能告诉我，我是怎么输的吗？”

简伦露出灿烂的笑容。

“想学吗？”

“——想！”

“那就想去吧，小子！”

简伦撇嘴：“输了还想提要求，哪来这么好事？”

“……愿赌服输。”博格哑口无言。

“那么你的任务就是领路。”简伦指向光之十字正下的远方，“我们要绕开所有的怪物，直接去中心的位置。”

他的眼前摇曳湛蓝色枝丫，缀着几片梧桐叶：这片模拟训练场，绝对发生了什么。

简伦要利用博格的天赋，避开错误的道路。

接下来，博格充分展示了什么叫“俺寻思能行”。

未曾变为废墟前，这座城市是数万人生活了大半辈子的家。祸因降临后，死去的人成为没有理智的怪物。

可博格只依靠幸运，居然在残骸间七拐八拐，硬是走出一条康庄大道。

虽然深入废墟，周围的景色开始变得丰富起来，博格指认方向也越发犹豫。

这是非常微妙的变化，但简伦心中的猜测似乎正在印证。

模拟训练为了降低魔法阵的压力，建筑都是复用的模板结构，绝不会有这么细节的刻画，而博格的行为更是说明这里的一切都在变得更加危险。

换句话说，这里的“虚拟”正在变为“现实”，被毁灭城市的过去正在和现在融合。

这不是个好兆头。

“停下，我们找个地方修整一下。”

简伦踹开民宅的大门，确认安全后，招呼其他人进来。

古薇娜规规矩矩地在门口道了声歉。

不过可惜的是，屋主人大概在十二年前就已经听不见道歉了。

简伦四周看了看，最后才进门：这栋屋子周围的街景已经极度接近他记忆中的模样。

不能再往前了，这栋楼应该就是真实和虚幻的界限。

外面光之十字的正下方，指着城市中心教堂的尖顶，距离并不远。

简伦皱眉走到窗边。

“差不多到地方了。”

窗外伸出梧桐树的枝丫，他从窗口向外看去，那场景如同炼狱的苦海一样汹涌澎湃地冲击着简伦视觉。

不死的怪物构成海洋，清晰地勾画出宽阔广场的圆形轮廓。进入广场的街口像是泄洪的门闸，从中涌动着的洪流混杂似乎分不清的血和骨，随着台阶上下，掀动旋转直泻而下又倾注不绝。

如果仔细分辨的话，似乎又能看得清无数僵硬了的面庞，各不相同却又千篇一律地闪过。

若不是自己穿越到这里，前身大概也是这海洋中不起眼的一滴吧。

简伦不由得唏嘘起来。

古薇娜满脸好奇地凑过来，也想要探头往外看去。

“去去去，小孩子看这个会做噩梦的。”简伦遮住她的眼睛。

这座城市建立于数百年前的今日，绵延的岁月给予文化的厚度，落成的日子自然成为全城人狂欢的时节。

他曾经也这样从二楼窗户探头好奇地向外看去。

城市的差役穿着显眼的红袄，戴着花里胡哨的高帽声嘶力竭地维持秩序；乐队吹起喇叭，长鸣中簇拥着花车；看热闹的老实人本来心满意足，却稀里糊涂被人挤撞，于是磕磕绊绊和自家窗口的妻子遥相笑骂混进游行的人群。

随着时间和队伍游行在街道行远，脚步声甚至压过号子，最终汹汹地在教堂前的广场汇聚。

然后，灭世祸因毫无征兆降临了。

门口、屋顶、巷道，千家万户，万籁俱寂。

原主的记忆到此为止，醒来的时候他就是简伦了。

之后他在废墟中挣扎求生，一直到圣地机关的人来后才逐渐好转。

那么自己要出手吗？现在很显然是出现了某种【祸因】。

“发生什么事了？”

古薇娜很疑惑，毕竟她从老师的脸上看见了感慨的表情。

简伦老师居然有正经的时候！？

回过神来，简伦对房间施展了最高级别的加护，即便是硬抗现在最强的歼灭魔法也不在话下。

他温和地摸了摸古薇娜的头，换来她一个莫名其妙的眼神。

“你们在此不要走动，我出去一趟。”

还是赶紧解决比较好：他还得回家睡觉。

简伦走出屋子，伸手向天空抛去一张红色的信笺。

信笺展开化为千纸鹤冲向云霄，化作一条讯息飞快地射向万米高中之上，澄澈的天空中，折射出的游离城堡影子一闪而过——

下一秒，自高高的天穹之上，有透明冰块般透彻的6面屏障，悄无声息地落下，如同这个世界不存在的幻影，将整个学校连同模拟训练的区域围绕其中。

“【真实】和【虚拟】都封锁完成。”有人轻声嘟囔，“奇怪，不记名红函不是不发了吗？怎么还有剩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