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宴会
今日是范昭子的诞辰,入府拜访的人络绎不绝。
有下人来报,公主到了。
“颖儿妹妹终于来了!”
范辙闻言大喜,就要出去迎接。
“站住!你个没出息的东西。”
喝住范辙后,范昭子来回踱步。
“你们说,她来做什么?”
因为异能的关系,这个世界的位高权重者普遍寿命在百岁以上,所以除非是大寿,普通的诞辰一般不会大操大办。
唐颖身为晋王唯一的子嗣,潜在的“皇太女”,按理说不至于特意过来拜寿。
“有没有可能是冲着雷石来的?”
“要么就是借钱?”
“最近赵午动作有点多啊……”
范昭子一一否决。
“不管她是为什么来的,除非她愿意接受联姻,否则咱们什么都不能答应。这个时候局势敏感,和王室走近了没好处。”
“那个……”
范辙小声嘀咕道:“会不会是冲我来的?”
全场沉默。
范昭子看到他这个不争气的额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
只见他怒气冲冲走到范辙面前,指着他的鼻子大骂道:
“把你的脑子从粪坑里捞出来再说话!人家为你来的,凭什么?凭你这狗屎一样的长相,还是狗屁不通的诗文?什么【护花公子】?一天到晚的不务正业,就知道搞些莺莺燕燕的东西,你还觉得沾沾自喜?我范氏的脸面都让你丢尽了!”
范辙被骂得狗血淋头,低着头不敢说话。
范濮叹了口气。他是范昭子的亲弟弟,兄弟情深,如同一人。
大哥只有范辙这一个独子,说不疼爱肯定是假的。
只是范辙太不争气,大哥又是个急脾气,习惯了棍棒底下出孝子,动辄打骂。
被辱骂了一通的范辙浑浑噩噩的走回房,然后对着那个与唐颖有六七分相像的女子,狠狠鞭挞!
打完后,又搂着她,低声啜泣。
范辙的小院中,像这样的女子至少有七八人,这些人平时都特意打扮成唐颖的样子,且常换常新。
可装扮容易,神似却难。唐颖那种英姿飒爽又贵不可言的气质,是她们这些笼中雀无论如何也模仿不了的。
这件事范昭子当然清楚,平时骂了几句也就没多管。
男人嘛,谁还不想玩点新花样?
今天唐颖前来拜寿,他第一时间就严令将这个院子封锁。否则万一被人家看见,可不是闹着玩的。
与他那个谨慎的老爹不同,范辙怕被唐颖发现,又渴望被发现。
他的脑回路很简单:说不定对方看自己如此痴心一片,就被感动了呢?
似他这等因爱成痴的人,潜意识里总有一种自我毁灭的冲动。
……
举凡大族,操办宴会都有极大讲究。
就拿这座次来说,乌泱泱千百号人,不可能挤在一个地方。所以要根据来客的出身门第、地位高低、资历老嫩、关系亲疏,等等因素来安排。
身份地位差得太多的人不能安排在一个桌上,还不能让低微者觉得受到冷落,其中门道,实在不能一言道尽。
此时宴会还没有开始,苏洵便在偏厅等候。
只见左右两张藤椅,中间摆着一个石桌,上面放着瓜果点心。身边还有侍女接引伺候,给客人登名造册。
这些侍女举止皆优雅有礼,不说别的,光是能不狗眼看人低这一点,就足见底蕴了。
许多跟范家有旧的平民前来祝贺,侍女皆是一视同仁的招待。眼神中看不到丝毫轻视。
苏洵摇了摇头。
有时候,府里的公子,教育的还不如家里的下人。
此时正值晚秋,天暗的早,范家的侍女们便提着银纱宫灯四处安置,整个宅子陆续亮起点点银釭,又有青灯彩布弥漫,极是华丽。
苏洵也由此见识到了什么叫做真正的豪门气派。
不说别的,光这宅子,就大到足以迷路的地步。却偏偏能被布置的井井有条。
亭台楼阁,木苑花圃,假山池水,应有尽有。
不消片刻,这片近水亭台中已经是珍馐罗列、宾客齐集。
这次来的客人很多,比范家预计的还要多不少,有些人压根就是不请自来。
好在范家宅邸占地广阔,又腾出几个偏院用来招呼身份一般的客人。
这些客人只要吃好喝好,待会范家主过去敬几杯酒,客套几句也就结了。
这次寿宴办得别出心裁,有点曲水流觞的意思。
整个院落没有席位主次,院落中心搭着一个大台子用来演绎歌舞。如此一来,也就不用分什么高低贵贱。
庭院里很少有板凳,地面上铺开长长的竹席,珍馐美酒交错摆放。客人们盘腿坐在绢垫之上。
此时宴席未开,而相邻坐落的宾客间已经谈笑风生。
苏洵不想引人注目,便随便找了个角落坐下。
但他经过这段时间的历练,气度已成。神清气境,自成方圆。只是单单坐在那里,便能让人感受到他超脱的性情。
范辙很快便发现了苏洵,只听他朗声道:“多谢兄台赏面。”
直接就坐到了苏洵身边。
今日他便是要借这个机会向他人展示,自己是多么的心胸宽广气量恢宏。所以面对苏洵时,那叫个嘘寒问暖,体贴入微。
正在此时,宴会正式开始。
舞者和乐师们陆续进场,莺莺燕燕,美不胜收。
这些舞姬都是声乐大家,与寻常的庸脂俗粉大相径庭。某种程度上,她们便代表着一个门阀世家的底蕴。所以纵使是以范辙的好色程度,也没有去做那焚琴煮鹤的事。
一时间蛾眉宛转,舞姿也是美妙绝伦。这一番轻歌曼舞,看得众宾客个个目不转睛。
而这还不算完,在乐舞达到最高潮时,竟又有一女子从帘幕后一跃而出,正是李师师。
只见她罗袖招展,丝带飘摇,开始新一轮的缤纷曼舞。舞姿动人,如天上谪仙。
台下有不少风流人物,但面对此等人间绝色,愣是一个字都不写出来。
因为任何雕琢文字,都无法形容此美之万一。只会唐突了家人。
苏洵轻声道:“此舞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
范辙暗暗品了一下,心中骂道:“这个狗东西倒真是出口成章!人品虽然可恶,但才学是货真价实的。”
然后便在考虑是不是留苏洵一条性命,将他囚禁起来专门为自己作诗。
范辙越想越有道理,尤其是这契合自己想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大政方针。
眼看着周围人开始称赞苏洵的文采,范辙岔开话题道:
“这些舞姬跳得虽好,但那要看跟谁比了。不瞒你们说,我家中正有一绝代佳人做客,尤其是身份尊贵,远非这些凡人俗物可比。”
说到这里,范辙一脸得意的看了眼苏洵,道:“别说李师师姑娘了,便是比起你那位侍女,也要胜出三分。”
说完话他便觉得不妥。公主殿下何等尊贵的身份,怎么能跟侍女类比?
但偏偏,他潜意识里又并不觉得唐突。
真是奇了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