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赵鞅
撇开这一出闹剧不提。
苏洵几人弃了马车，快马加鞭朝晋阳飞奔而去，马屁股都被抽肿了。
刚到晋阳城，几人就被城池的雄伟壮阔惊呆了。
城墙高大坚固，全部由青石铸就，城头上密密麻麻的摆放着巨弩。城门上镶有铜钉，护城河深十丈。
更有护城大阵闪烁着阵阵金光。
巍巍巨观！
晋阳是赵氏新建的城池，所以声名不显，没想到如此雄伟壮阔。
秦卯喃喃道：“恐怕除了函谷天险，论坚固，此城可为当世第一。”
城内街道繁华，店铺琳琅满目，人声鼎沸。整座城的道路都是由石阶铸成，两侧种植着各种花草树木。
唐颖几人通报了身份，毫无阻碍的来到了城主府。
与城池的巍峨巨观相比，城主府就略显寒酸了。不仅没啥华丽的摆设，就连桌椅板凳都略显陈旧。
冯威敲了敲柱子，怪叫道：“还是陈年老砖。”
看来，即便是富裕如赵氏，修建这座城池也掏空了家底。
不多时，一个看起来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走了过来。只见他容貌方正，身姿挺拔，带着中年男人特有的沉淀，笑容和煦道：
“是小颖呀，你怎么突然跑到我这儿来了？”
唐颖先是行了一个拜见上官的礼节，方才道：“赵伯伯，我这次来是有公事。”
“公事？”赵鞅看了眼唐颖身上的千户官服，皱眉道：
“那起案子交到你手上了？”
唐颖点了点头。
赵鞅一脸严肃，沉吟了片刻，道：“你能这么快找到我这里，看来是查出了一点东西。呵！也不知道是你动作太快，还是他们收尾太慢。”
“‘他们’？他们是谁？”
赵鞅没有接这个话茬，“小颖啊，听伯伯一句话。这起案子背后牵扯的事情太多，你就不要管了。”
唐颖一脸为难。她不想放弃，但同时也不能明着忤逆赵鞅。
说到底，这是赵氏的家事。
“赵大人。”
苏洵上前一步道：“我有一言相问。”
赵鞅没想到自己说话时竟然有人敢打岔，而且是以这种问询的口气。
他转过头看了苏洵一眼。
还只是一个伍长？
【赵简子】赵鞅，晋国六卿之一，赵氏族长，统御万里山河，下辖子民数千万。
他现在是正在和颜悦色的跟唐颖说话，但不会真的有人认为，这个人很好说话吧？
赵鞅袍袖一挥，一身威势发散开来，整个大厅的气氛瞬间变得压抑，就连空气都开始粘稠。
处于压力中心的苏洵瞬间意识到自己犯了错误。
苏洵承认，他有些冲动了。之前的一幕幕惨状让他开始不自觉地意气用事，两大绝顶高手的护航也让他下意识的有恃无恐，忽略了以自己目前的状况，根本不应该掺和到这种顶层的博弈中。
但这些可以事后再去检讨，此时此刻，站出来了便没有回头路。
“赵大人，您是不是在暗示我们，那些人并不是你下令屠杀的？”
赵鞅仔仔细细地看着苏洵的脸，突然轻笑了一下，道：“你似乎，并不怕我？”
苏洵装傻道：“大人乃仁义之君，我应该怕吗？”
赵鞅朝他背后努了努嘴，道：“你看看你后面。”
苏洵回头，发现秦卯和冯威早就跪伏到了地上，大气儿都不敢喘。就连唐颖都开始脸色发白。
至于慕雪宜，因为没有官职在身，压根就没进府。
苏洵笑了笑，道：“也许是因为我太害怕了，所以忘了害怕。”
赵鞅哈哈大笑道：“你这人，还真挺有意思。”
所谓威压，本质上是强者对弱者的震慑。而在苏洵眼里，
就这？还不够家里修罗场的十分之一呢。
家里的两个女魔头，光是吵架时散发的威压就宛如是世界末日一般。跟她们比起来，赵鞅的威压就像是小孩子吵架时拿眼睛瞪你，苏洵不仅不觉得害怕，甚至有点想笑。
赵鞅赞赏的点了点头，“年轻人，好胆魄。”
又冲唐颖道：“小颖，这人是你从哪里找来的？让给我怎么样？我拿好宝贝跟你换。”
唐颖直摇头，道：“不换不换。之前韩叔还想要他来着呢，我都没给。”
“哦？”赵鞅愈发仔细地打量起了苏洵，随后摇了摇头，道：“罢了，不说这个了。”
苏唐二人同时松了一口气。
“年轻人，我可以回答你刚才的问题。我赵鞅虽说不是什么仁义之君，但好歹是个人，闲的没事屠杀自己的子民做什么？至于此事幕后的隐秘，我不能告诉你们，你们也不要再追查。即便真查出来了，你们也什么都做不了，反而会给自己招致杀身之祸。听明白了吗？”
唐颖小鸡啄米式的点头，然后急忙道：“那我们便告辞啦！”
她是生怕苏洵再去顶撞赵鞅。
她是看出来了，苏洵这个人缺乏对上位者最起码的敬畏。
出府的路上，冯威不停地深呼吸，心有余悸道：“他妈的可吓死我了！你小子这张嘴早晚要把我们给害死！”
而秦卯，则在思考另外的问题。
“此人到底是什么来历？如果是勋贵子弟，不可能这么没大没小。但若是出身寒门，说不通的地方就更多了……难不成真是什么江洋大盗？”
几人重新坐上马车——马车是临行前唐颖跟赵鞅要的，骑马骑久了硌屁股——冯威问了一个普普通通但又很要命的问题：“去哪？”
是啊，去哪？
赵鞅刚才已经这么明确的警告过他们了，如果还继续追查，就属于是不识时务了。
别说是他们了，即便是晋王，也不可能这么大摇大摆的插手赵氏内务。
马车内一片静谧。但好在洛阳和邯郸都在晋阳的南方，所以可以先走着。
苏洵轻轻地摩挲着手指，许久也没有说话。
突然，他向唐颖问道：“你和赵鞅的关系怎么样？”
唐颖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问这个，但还是老老实实答道：“还算不错，他时不时会送些好玩儿的东西给我，但那只是为了让我嫁给他儿子，在正事上他不会给我面子。”
苏洵冷笑一声，“还真是个老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