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镜像与湮灭
“你居然碰见了罗伯特·弗罗斯特？”马洛有些惊讶。
索菲娅更加惊讶：“你认识这个怪人？”
“假如你下次碰到弗罗斯特，可以转告他，他一定能成为著名的诗人。”
大门再次打开，查宁进来了，现在门厅显得太拥挤。
索菲娅瞥了查宁一眼，连帽子也没摘就走进了客厅。
马洛挂好外衣，跟查宁一起走进客厅。他首先来到那半瓶威士忌前，给自己倒了一杯。
“等下，你为什么关心那个诗人大于那个偷听的小鬼？”索菲娅瘫坐在单人扶手椅上，双手搭着扶手，疲倦地问。
“我没有不关心他。”马洛站在壁炉前说，语速变得很快，“你是今天第二个把我当作男巫的人，索菲娅，但很遗憾，我并不会魔法，没有预言的能力。依据你的描述，我也猜不到他想做什么，可能是个探子，也可能是个普通人，可能是个大学生，也可能是个大学生。”
他没说话了，炉火烘烤着他的身体，浑身却止不住的寒颤。他大口喝着酒，直到头晕。他满脑子都是那句话。
建造反向桥梁，毁灭物质世界，才能回归灵界。
他知道这句话中的“桥梁”指的是什么，灵智学会对于【扭转仪式】的解释，就是在地球和宇宙中遥远的某个点之间搭一座桥梁，把刚刚降临人间的旧神送回群星深处。
【扭转仪式】没有遣返旧神，而是让他独自从1930年回到了1899年。难道说，灵智学会设计的【扭转仪式】，实际上成了那座反向桥梁？
反向……既然符文的镜像代表符文的反义，那么反向桥梁连通的，是否可能为一个反物质世界？
而两个镜像世界接触在一起，正反物质世界同时湮灭，留下的是他见过的虚空，或许，那便是至高无上的灵界。
假如这是旧日信徒获得的指令，那便与他们的宗旨相矛盾。旧日信徒想要让祂们回归物质世界，重新统治地球，为此，他们要清除群星归位时刻之前的所有障碍。
如果不是旧日信徒留下的信息，他背后的势力和目的又是什么？
灵智学会有可能知道真相吗？在1930年的灵智学会中，是谁提出建造桥梁的设想，是谁在研究【扭转仪式】？
马洛隐约觉得，他重返1899年的任务就是找出真相，改变未来。
不过，又是谁选中了他，在对他进行操控？
他仿佛跌入深海，被无尽的迷茫和恐惧淹没。
“马洛！”他猛然惊醒，眼前是索菲娅的面庞，她正瞪打了浅蓝色的眼睛，瞅着他。
他感觉脸上湿漉漉的，领口被冷水浇透了，嘴里还有刚灌进去的少量白兰地。
他坐起身来，发现自己被平放在长沙发上。
“你晕过去了有十多分钟。”索菲娅对他说，“查宁刚准备出门去叫医生，你就醒了。”
马洛从身下扯出毛毯的一角，将脸擦干。
“我陪你回图书馆，找那个窃听者。”
索菲娅挑了挑眉：“现在？这会都快下午2点了，他说不定早就离开了。”
“明天他说不定压根不来。”他下到地面，打了个趔趄，被查宁眼疾手快地扶了一把。
站稳后，他对查宁说：“抱歉，查宁，你这次最好别跟着我，我们三个同时进波士顿公共图书馆恐怕有点显眼。”
“好的，马洛先生，这期间还需要我做些什么吗？”查宁说。
他想了想：“你去买把左轮手枪吧，几美元的就行。”
他和索菲娅出门，站在门口的等出租马车过来。
“我也打算买把枪，这几天发生了这么多事，让我感觉心神不宁。”索菲娅说，“我听说有种叫德林杰的袖珍手枪，它的模样很小巧，而且好像不用手工退壳，虽然我不太明白退壳是什么意思。”
“你从哪听说的这把枪。”马洛沉声道，“林肯总统的遇难记录吗？”
索菲娅蓦地用双手捂住嘴，惊恐道：“噢，天哪！原来就是它！”
“还有，这种枪只能射出一发子弹，对你来说大概不太合适。等会要是还有时间，我们一起去枪械店看看。”
出租马车来了，马洛先搀扶索菲娅上车，随后自己才登了上去。
上车后，他听到后面马厩里传来草莓小妹的动静，她好像在朝他吐口水。
他对马车夫说：“去波士顿公共图书馆。请尽量快一些，离闭馆没有几个小时了。”
马车夫驱动马车，同时扭头过来跟乘客闲聊道：“这两天真是冷得够呛，对不对，先生？”
“的确有些降温了。”他回答。
马车夫摇晃着脑袋：“想不到进入2月，家里的煤炭开销反而还在上升，这日子简直没法过了。”
下车时，马洛多给了他25美分小费。
索菲娅看在眼里，在跟他一起走上波士顿公共图书馆前的台阶时，对他说：“我猜他对每个乘客都这么抱怨，但不是每个乘客都给了他25美分小费。”
“麻烦你把注意力放在那个窃听小子身上。”马洛停下脚步，“我走在你后面，跟你保持一段距离。”
索菲娅顿住脚步，回头道：“我都不知道他在哪里，应该往哪边走？”
“跟你平时的路径一样，继续干我交给你的工作吧。”他说，“你的外貌如此出众，他会找到你的。”
听到他的话，索菲娅若有所思：“你这话似乎是在夸我，又好像没什么诚心。”
马洛没有回答。
索菲亚继续上楼梯，走进图书馆大门内。
她沿着上午来时的道路，来到那本看到一半的书所在的书架前。
“咦？”她的书被借走了。她钻出书架，东张西望，想要寻找马洛的身影，告诉他这个问题，却没看到。
索菲娅只好拿起了旁边的另一本书，回到上午的原位上坐下。
弗罗斯特倒是不在这里了，她还以为能找他要一份亲笔签名之类的东西呢。
马洛在附近的书架间徘徊。
很快，他注意到了一个年轻人。
他20岁出头，戴一副黑框眼镜，面庞稚嫩，同时透出自信而求知的眼神，明显是个名校大学生。他坐在离索菲娅不远的地方，面前放着一本大部头，假装聚精会神地阅读着。
但当索菲娅出现的时候，他的注意力便全转移到了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