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绿皮苦修者
车轮在帝国驰道上隆隆作响，一对结实的帝国马承受着马车的重负，拉车穿过郁郁葱葱的乡间风景。
周彦驾车，目光望着前方大道上的阳光。
亚砂靠在车厢上，迫不及待地望着周围的风光。
“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到一个什么样的地方。”亚砂兴奋地说。
“你已经习惯了圣女的身份吧。这种信心还有善意倘若传播开来，帝国的人们将爱戴你，就像爱戴昔日的白王一样。”
“是白王的意志引导着我。”亚砂虔诚又谦虚。
“还有我。”周彦邀功。
“嗯！还有你，奇奇怪怪的人。”亚砂微笑着看周彦的背影，“聪明的你，狡猾的你，博学的你，邪恶的你，无情的你，和蔼的你……白王在上，你身上有这么多特质，我都不知道哪个才是真的你了！”
“你问我，我也不知道啊，我也希望有一个自画像，能勾勒出我心底真正的样貌。”
歼灭侍女以时速六十公里在他们前方巡航，有时停下来等他们靠近。
周彦和亚砂陷入了一种舒适的沉默，两人都沉浸在各自的思绪中。
很快，车辆停在瓦林标注的藏宝地点，一棵大橡树伸展树枝，像若干手臂招手。
周彦下车，检查了树皮上的褪色标记，随后毫不犹豫地将铁锹插入泥土当中。
“我也来帮忙。歼灭侍女·铲子。”亚砂跑来加油。
“应该就在这。”周彦努力挖土。
铁锹有节奏地挖掘土壤，哐哐声在草地上回荡。
歼灭侍女在更大的范围内移除土壤，把它们粉碎或者挪开。
很快大坑逐渐下陷，形成大地上的醒目伤口。
铛——
终于，铁锹撞到了一个坚实的东西。
周彦把铁锹扔下，蹲下来，拂去铁箱上的残留泥土。
“找到了……”他打开箱子，铰链叮当作响。
里面埋藏着瓦林囤积的药水、宝石和魔法材料，他拿出来分给亚砂。
亚砂高兴地喘着气，举起一个红色的瓶子，然后又检查手上的珠宝与黄金。
“生命药水？可以疗伤呢。这些也好漂亮！”
“还有这个……”周彦从大箱子里拿起一个香炉。
香炉表面装饰着龙的雕纹与爪痕，温度微热，似乎藏蕴着龙的呼吸。
[巨龙香炉的印象：施法者用于培育和锻炼魔力的香炉，这是龙人的造物。在使用香炉引燃耗材后，施法者将获得龙族的特殊魔力，强化惑控、变形与杀伤魔法的效果]
“这是用于进行施法者力量培训的重要道具，简直就是无价之宝。不过得到安全的地方再使用，因为一旦使用就会引发魔力潮汐，对有心人来说很显眼……所以瓦林也很久没用了。”周彦把它搬上马车。
“你也在不断变强呢。等到顿威的时候，我们也有足够自保的能力了吧。”亚砂很期待。
他们离开时，周彦转头望了眼古老橡树，它的树枝在风中微摇，似在作别他们。
“该去下一站了。”周彦动身。
马车恢复行驶。
驾了不到十里，他们看到冲突的零余物。
街道旁边有烧焦的旅店，几具残破不全的尸体挂在树上，像一家四口，腐烂近一个月，苍蝇萦绕，尽其所能搜索适合产卵的位置。
手推车和破损的武器扔在路上，周彦给马抽了一鞭子，想快点经过。
“附近有强盗？”亚砂有些紧张。
“那些尸体被啃食过，腓骨和胫骨有牙印，强盗但凡有马肉吃也不会吃人，是吃人的怪物。”周彦耸耸肩，“我们快点通过这片区域好了。”
到傍晚，马车开入一片连绵起伏的山丘，景观变得崎岖。
两匹马喘着气，腹部因劳累而剧烈起伏，吃力地将马车拉上坡。
亚砂又开始探出头去东张西望了，像机警的小动物，思考着周彦所说的吃人孽物可能是什么玩意。
“天暗了。”亚砂说。
“我们在那村子过夜。”周彦注意到半山腰山坳位置一个小山村，是个叫斯特多夫的小地方，于是偏转方向，让马车朝那行驶。
倘若所料不虚，他还能在那接到一个叫“树上的诱惑”的支线任务，有个无敌美少女等着招募入队。
马车靠近村庄，周彦一拉缰绳，让马停下。
他翻身下去，扫视着异常安静的村子。
“有点不对劲。”亚砂东张西望，“村子好像被放弃了。”
“来一发感知善恶先。”周彦把马的辔头解开。
亚砂祭起神术，闭上眼睛感知。
“好像有善有恶，有特别坏的家伙在，到底是谁那么邪恶？”亚砂一惊。
在这个村子里，有一个纯粹极恶的家伙，就在广场正中央，如世界之伤殷红滴血。
他们的到来引起了村中人们的注意。
周彦刚把绳子松开让马去吃草，就听到脚步声纷至沓来。
一大群贫苦修士靠近！
他们面容憔悴，白色长袍破烂不堪，大约有三十人，全都眼巴巴地望着周彦和亚砂，简直就是难民！
这伙修士的目光落到马车上的大批补给时，眼睛几乎都发出奇异的光，仿佛恢复了原始人的野性和凶残。
“嘶……”亚砂倒抽一口冷气。
周彦瞟了一眼那些穷修士，想到游戏中的背景故事。
[誓贫会的印象：白教三大团体之一，由“灰衣圣人”创立，要求信徒拒绝拥有任何形式的财产，在布道时乞食，并且禁欲。
“灰衣圣人”有一次祈祷的时候，他看到白王座下的天使出现在天空，形如花格风筝，五根丝线从它虚无缥缈的骨架垂下，捆住他的五肢，留下了五个伤痕。
这事令他大受启发]
“他们属于誓贫会的，亚砂，不是强盗。”周彦道。
“誓贫会？”亚砂把手上的大镰刀放下，让它变回歼灭侍女。
“白王保佑！”
“白王保佑！”
“给我们一点吃的吧！”他们饥饿地讨饭。
“这些人也是修士吗……怎么和我印象中那些生活舒适的人不一样。”亚砂眉头紧皱。
“他们发誓过清贫的生活，为白王服务。好像做过了头。”周彦跟亚砂说，然后又看向修士们，“你们多久没吃饭了？”
“无数个日月……”
“两个星期……”
“我饿得都记不清了……”
“饥饿啃噬着我……”贫修士们苦苦哀求，面有菜色，有些老人已经饿得半昏厥了。
“太惨了，太惨了。”亚砂感叹，“你们应该吃点东西！”
“吃东西好！”
“伟大的人！”
“白王保佑！”他们在周彦看来简直像一大波丧尸，拼命朝马车爬来。
“——俺滴白王啊，你们这些小卡拉在做咩呢？”一个威严的声音从远处响起，如一发铁拳盖过所有喧嚣。
修士们如遭重击，纷纷后退，气势霎那萎了。
一个高大、憔悴的绿色身影走上来前，他的面色饱经沧桑，眼神既友善又平静，穿着破袍子，胡须很长，巨大的獠牙从下巴伸出。
兽人！
游戏里的著名NPC汉斯……周彦认了出来。
[汉斯的印象：誓贫会的领袖之一，绿皮兽人，常年带领大批修士从帝国的一端旅行到另一端，一路完成苦修的教义，贯彻圣人的教导]
汉斯一现身，人们都保持缄默。
他对周彦和亚砂点了点头：“愿亲亲白王庇护俺们，俺的名字是汉斯·大拳头。带着虾米们一路从帝都那嘎达Waaagh到这，很多人说俺是咱白教最著名的苦修者。”
亚砂愣住了。
她怎么感觉，外面的世界比之前还要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