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另一个自画像
“这些谷物、干肉、奶酪和草药、炊具，我就带走了。”周彦拿走了耐贮存的物资，“牛奶和鱼就留给你们享用吧。”
“我今晚召开宴会，请大家一起来好好吃一顿得了。”沃尔夫男爵点头。
“黑袍法师瓦林留下的那些书籍，还有这本……《真理纲要》，好东西，我们就带走了，毕竟是森罗学会的东西，留在这只会被盗贼觊觎。”周彦解释。
《真理纲要》是龙系魔法书，周彦很喜欢，因为它能教他一系列关于常识修改、催眠、精控的法术，不可不品尝。
“施法者很危险。我最好这辈子都不和施法者打交道。”沃尔夫同意。
“至于家具、牲畜、工具、挂毯、衣物……我只挑选一些必备的拿走，剩下的都归你们。”周彦拣选一番。
“多谢。”沃尔夫男爵盘算一番，发现自己一家还有赚头，非常满意。
他还以为周彦良心丧尽，连这些东西都要克扣。
亚砂看仆人们把物资陆陆续续搬上马车，心里美滋滋的。
感觉就像经营一个小家一样，朝一辆会移动的房子里填充物资，都是她和周彦的财产。
“好极，好极。”周彦对沃尔夫笑了笑，“那么接下来就要办正事了。”
“啊？”沃尔夫感觉周彦没安好心。
“这把剑可是圣女亲自赞美过的神剑，你看下，打算花多少金币买？”周彦选了一把利剑。
“……嗯……”沃尔夫愣了下，“这、这真的是圣女赞美过的吗？”
“圣女大人，您看这把剑锋利吗？”周彦转身问。
“锋利，锋利。”亚砂大点头。
“既然是圣女亲自赞美过的武器，那确实有收藏价值，但请您亲自铭文于上。我愿意花10金币买下。”沃尔夫的表情有些难绷。
“话说起来，男爵大人，您的家世也算显赫吧。”周彦意犹未尽。
“并不，在帝国的诸家族中，我们家族的名声不算格外显赫。我也在想，通过什么法子，能让我的家族更加明耀。”沃尔夫琢磨。
“那么现在，只要圣女大人开尊口，您的家族可就是受祝福、受保护的神圣家族了，只要圣女大人祝福您的家系，祝福您的血统，您不仅光宗耀祖，更能庇护子孙后代啊。”周彦推销。
“啊这……”沃尔夫男爵有些紧张。
“男爵大人，你也不想子孙唾弃您的墓碑，说当初有个祖先错过了这么好的机会吧。”周彦点头。
“那么，我……”沃尔夫刚下定决心，男爵夫人克劳黛特就开口打断。
“圣女大人。”克劳黛特远远对亚砂跪下，苦苦祷念，“我们家族受到了诅咒，血统即将就此中断，又何谈子孙后代呢？”
“您指的是什么？”亚砂关切地问。
“我的孩子，可怜的安杰丽卡，白王在上，她马上就要死了。我日夜为她祈祷，也请杰纳德大师用圣疗术看过。但是，没有办法，什么办法都没有。”克劳黛特的神情中盈满悲伤。
周彦想了下。
[安杰丽卡的印象：希梅多村的女贵族，英勇、积极，尽忠职守。在利森郡的比武大会上以蒙面骑士的身份一连挑落七名骑士，在颁奖的前夜独自离开，过着骄傲且自由的生活]
男爵的女儿安杰丽卡后来成为了武艺精湛的骑士，容貌美丽，实力出众，周彦经常前期来希梅多招走当护卫。
现在的剧情大约在十年前，她才十岁，怎么看也不像会死在这个时间点。
“带我们去看看吧。”亚砂说。
“是，拜托了，圣女大人，您是我们唯一的希望。”克劳黛特感激不已。
沃尔夫男爵皱紧眉头，他一直以来试图隐瞒的事，最后还是被揭开了。
周彦、亚砂跟随克劳黛特来到安杰丽卡的房前。
空气中弥漫着草药的臭气，克劳黛特打开半扇门，隐约可见一个金发的少女躺在床上。
她相貌跟周彦印象中的女骑士有六七分相似，脸色因发烧而通红，呼吸困难，身体瘦削。
克劳黛特走到床边，用颤抖的手指抚摸安杰丽卡的眉心。
“我亲爱的……勇敢的孩子。”她压低声音，语气充满情感。
亚砂默默看着这一切。
这情形似曾相识，她自己的父母双双病逝，那时候她也是这样，只能看着，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再次从心底涌起。
“有人来看我吗？”安杰丽卡握住母亲的手，身体虚弱，“不要难过，妈妈，我没事的。”
“圣女已经来了，她就在外面，她会祈祷你平安的。”克劳黛特承诺。
紧接着，她自己却咳嗽起来。
安杰丽卡不安地看着自己的母亲。
“妈妈……”安杰丽卡哀伤地说。
“我多么希望白王降临慈悲的意旨，让我死掉，用我的性命换你长到成年啊。”克劳黛特哀伤地祈祷。
周彦感觉空气中多了几分白王的气息，明智地带着亚砂退后几步。
“白王垂迹？”亚砂敏锐地说。
“的确，有时白王会响应虔诚信徒的诚挚愿望，遵循等价原则。”周彦道。
游戏里，安杰丽卡入队后会提到她母亲很早就去世了，大概就是因为这次的瘟疫。
一命换一命。
克劳黛特夫人的祈祷显灵，白王真的如约杀死了克劳黛特，换取女儿平安成年……
“我们最好远离这间屋子。”周彦往后退，“安杰丽卡得的大概是狂鼠症，那可是很恐怖的。”
“你说的是，万鼠天灾……！”亚砂听说过这种骇人疾病。
瘟疫魔女传播了狂鼠症，疾病所过之处，村落化为丘墟，幸存者被转化为鼠怪。
人们成群结队地拥向教堂，捐出一切，祈求修士修女和奉献者们施展神迹，靠奇迹来解决这种不治之症。
亚砂抿起嘴，神情凝重。
“向圣女亚砂立约吧。”周彦遥遥道，“她治好你的孩子，代价是，未来这孩子必须为圣女服务。”
“我相信您，一定能拯救我们唯一的孩子，我们最宝贵的孩子，安杰丽卡……宝贝，你长大后要为圣女服务，发誓好吗？”克劳黛特赶紧向亚砂祈祷。
安杰丽卡低声呢喃着什么，但因为高烧，很快晕过去了。
回到走廊上，亚砂一筹莫展。
沃尔夫男爵神色复杂地看着他们。
“抱歉。”他说，“没想到我的妻子会提起这么不堪的家事。”
“您的妻子，刚刚还祈祷说要用她的命换女儿的命呢。”亚砂忧愁。
“她会因此升上天堂，而安杰丽卡也能长大。”沃尔夫平静道。
“我竟听不出您的话语中有丝毫同情或怜悯！”亚砂惊奇地说。
“圣女大人，难道你觉得。我，希梅多的男爵，艾希霍尔茨家族的家主，要在你们面前泪流满面才算有人性吗？请恕我告退，我还有未尽的职责。”沃尔夫挺直腰板。
他脸上负责流露真情实感的那些肌肉，似乎因为长久废用而永远退化了。
“我还是不明白，那可是你的女儿，放着不管会变成大鼠怪的！”亚砂不理解。
“因为这是白王对我安排的宿命。老教士反复告诉我，这就是安杰丽卡必须经历的苦难。就像我原本在首都有远大前程，却因施法者的袭击，被迫回希梅多管理家业一样，都是宿命使然。”沃尔夫表情古怪，像是陷入了某种偏执。
“宿命……”亚砂一愣。
“老教士甚至预言了，我妻子会用命换安洁丽卡的生。现在也应验了，我只能相信，命中注定。”沃尔夫说。
亚砂咬咬牙。
“我才不相信有什么宿命！”她握紧拳头，“就算有，也是可以改变的！”
沃尔夫一愣。
“……您不明白，白王的意志不可违背……”他喃喃道。
“我作为圣女站在你面前，就跟白王的意志有相同分量，甚至更强。”亚砂认真地说。
“狂鼠症的传播有一段时间了吧？”周彦分析。
“大约两个月，我们把患者都送到老教士的房子那去。”沃尔夫说。
“狂鼠症是可以战胜的。”周彦说。
沃尔夫打了个激灵，像是冷酷而麻木的心灵中出现一道裂痕。他想到对抗血狼团的大捷，让他一眼望到头的生活起了变化。
如今他不得不认真思考“逆转命运”的分量，难道圣女真能超越白王的安排，毁却他们眼前的痛苦和无奈，化作一把革新的利剑，砍开苦闷的现实？
“……那么，我也愿意保持期待，相信您和圣女大人，并提供一切力所能及的支持。”沃尔夫对周彦沉重地点了点头，随后转身，步伐稳健地离开。
“我们得去看看感染者。”亚砂凝重地说，“你觉得呢？”
“这事和‘黑亚砂’密切相关。”周彦认真地望着亚砂背后的虚影。
“她？为什么？”
“因为狂鼠症的源头，其实是另一幅自画像。”
歼灭侍女此前一直嫌弃脸看周彦，直到现在，才有些动容。
“另一个……”亚砂思考。
“这是自画像使用者之间的战斗，只有打败她，你才能得到进化。还是那句话，想赢就要多想。”周彦严肃说，“另外，你知道哈基米是什么意思吗？待会要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