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平柯县令
匪首踢翻锅里的粥后,又向着身旁的两名盗匪说道:“小五,老张,你们去周边街上再看看还有没有什么乞丐流民,全都给我抓回来。”
“这大嘴吴收了咱们二当家的这么多好处,咱们可得替二当家多收点新鲜材料回去。”
“记住了,抓这些没人管的,别在城里惹其他麻烦。”
“我可不希望衙门里的那几条狗、尤其是那个姓郭的闻着味过来缠上我们。”
“明白,老大。”被称为小五和老张的两名匪徒嘿嘿一笑,随后便驾马深入城内。
半晌后,荒铭山的匪徒们带着近三百名乞丐流民大摇大摆地离开了平柯县城,无人敢阻拦。
临走之际,那名身高八尺的匪徒有意无意朝着沈命二人躲藏的位置看了一眼,随后面露狰狞之色。
而就是这简单的一眼则令赵溪汗毛立起,冷汗溢出。
能够看破隐灵符,这匪首至少有着凝胎巅峰的修为。
好在那匪首并没有因此停驻,仅仅只是看了一眼他们二人,没有其他动作,直接离开了此地。
民众们从紧闭的门窗中探出脑袋,一些闭着的店铺也随之打开了门。
流民不在了,匪徒也走了,官差倒是来了
一位大腹便便的官员坐着轿子,带着一队青衣捕快姗姗来迟,这官员生的是肥头大耳,嘴唇宽厚。
一张蛤蟆一样的大嘴格外显眼,他不是别人,正是这平柯县的青天大老爷,县令吴文举。
吴县令掀开轿子的帘子,看了一眼血河观摊铺上被踢翻的粥,摇了摇宽大的脑袋。
这帮荒铭山的杀才,怎么偏偏趁着血河观弟子发粥的时候过来,不怕人家反映给清曜司吗?
到时候刘半城要是知道了,说不定还要怪罪到我的头上。
哎,只能给血灵上人再准备一份薄礼了,大家都是老相识,想必应该也不会让我难堪吧。
吴县令躺在轿子上,打着心中的算盘。
若不是那刘半城连一两银子的拨款都不肯从指缝中流到县中,还硬要让他们开城门收纳难民,这件事倒也不会弄得如此麻烦。
荒铭山的那位人丹师突破到了老境的第五衰“寿绝”,迫切的需要大量阳寿丹来补充寿元。
这才派出大量的匪徒为他收集新鲜的“人丹”药材。
可自归尘府在青远那边闹出了祸端后,由祁都候一手创立的清曜司便在齐云府中越来越活跃。
甚至前阵子还有清曜司的丙尉来找他吴县令调查附近的邪祟杀人事件。
在这个时间段内荒铭山要是敢主动去劫城掳村的话,难免会被清曜司找麻烦。
于是荒铭山便把主意打在了那帮从青远逃难到附近县镇中的流民身上。
这帮人跑了多少,饿死了多少,还剩下多少,恐怕就连那位被旱魃烧死的陈县令都不清楚。
只要没惊动清曜司的人,这帮流民究竟是饿死还是被练成人丹,估计没人会在意。
而在吴县令的眼中,荒铭山那位二当家开出的价码,可比这些泥腿子的命值钱多了。
吴县令清了清嗓子:“回衙门吧,荒铭山的贼寇已经跑了,现在追估计也追不着上了。”
“是。”随行的捕快和衙伇纷纷答道。
这平柯县的衙门就这么姗姗来迟,又草草离去了。
沈命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也将那粘在自己身上的隐灵符给揭了下来。
他望着四周逐渐开始敞开店面的门铺,以及远处那队簇拥着轿子的那对青衣捕快。
又看了看显得有些狼狈的自己和赵溪,哑然失笑。
怎么他到了城里反倒觉得这里比邪祟遍布的陵川还要危险些。
邪祟可能会误认为自己这个从棺材里爬出的活死人是更强的邪祟而心生畏惧。
可在这城镇之中,人若是要害起人来,他还真不好提防。
“沈兄,咱们一路行来,碰到这种事,也算是挺倒霉的了。”赵溪揭掉身上失去灵性的符箓,也从刚才躲藏的地方走了出来。
“关于这荒铭山,赵兄你知道多少?”沈命问道。
“我只知这荒铭山是处在齐云地界内的一处荒山,上面盘踞众多盗匪。”
“既有山贼土匪,也有南幽朝廷通缉的江洋大盗,这些盗匪身上不知为何都多少印刻着些怪异的铭文,荒铭山的名号也是因此得来。”
“荒铭山附近的山林似乎被布下了某种特殊阵法,只有那些身上带着铭文的盗匪进入其中才不会迷失方向,朝廷曾派兵剿匪多次,可惜屡屡受挫,无功而返。”
“这些盘踞在荒铭山上的匪徒,基本都听命于荒铭山的山主,也就是他们口中的大当家。”
沈命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物和带着的包裹,朝着赵溪继续问道:“这些贼寇抓这么多的流民上山,是为何故?扩充人手吗?”
“荒铭山的匪徒基本都有修为在身,凶狠异常,只怕这帮家伙没有这样的好心去收留一群连刀都握不紧的饥民。”赵溪苦笑一声。
“我养父曾跟我说过,荒铭山的二当家,是一位极其罕见的人丹师,他们之所以带走那些流民,恐怕只是为了给他们的二当家提供新鲜的药材吧。”
沈命望着城门荒铭山众人离去的方向,与直接夺人性命相比,那以粥换血,给人一个选择的血河观,确实也算的上名门正派了。
“这世道还真是不太平。”沈命看着空荡荡的街道叹了口气。
“沈兄,不说这些了,天色不早,咱们还是先顾好自己,找间客栈落落脚吧。”
“行,不说了,依赵兄你。”
........
匪首骑着高头大马,领着众多匪徒和流民走在官道上,以这个方向朝北走四五十里,再越过一处山林,便到了他们荒铭山的大本营了。
“走快些,刚吃了饭还这么没精神。”一名落在后方的匪徒朝着一名年迈而行动缓慢的流民呵斥道。
“小五,别急,咱们有的是时间,别把人弄死在半路,二当家炼丹要的就是材料新鲜,咱要是把尸体带回去,惹得他老人家动怒就不好了。”匪首向身后的小五说道。
“明白,老大。”小五连连点头。
另外一名匪徒眺望远方,看到了一个人影,于是转头向着旁边的匪首说道:“老大,前面好像有个书生打扮的家伙。”
“书生?正好,也一并抓回去吧。”匪首也看到了前方的人影,狞笑了一声。
他们平时给二当家收集药材,靠的就是路途上的书生、货郎、还有行商们。
“驾!”匪首策马向前,拦住了书生。
这书生背着箱笼,身上的穿着打扮清简朴素,在看到一脸凶相的盗匪围过来时,脸上并未出现慌乱,反而十分淡定从容。
书生没有惧意,反向拦路过来的匪首问道:“请问.....诸位是从荒铭山来的吗?”
“呵呵,是又如何?”匪首亮着手臂上的黑色铭文,用长刀指向了书生。
“没什么没什么,只不过与我同行的有一位朋友,他与荒铭山之间素有恩怨,并且他脾气非常不好。
“此行碰上荒铭山之人,我怕他可能会对你们动手啊,我劝各位还是快些走吧。”书生一本正经地说道。
“呵,你这书生枉读圣贤之书,满嘴胡话,你身边哪有其他人?莫不要以为胡言乱语就能唬住我们。”
“先生不信?哎,那也是没办法的事。”书生叹了口气,随后轻轻拍了拍自己背着的箱笼。
箱笼一顿震颤,膨胀的血肉开始将箱笼撑起,仿佛有什么惊世骇俗之物即将从中出现。
“那便只能请诸位自求多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