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绝望
四五天？这应该还是对方的乐观估计，米乐作为这里的住户，当然清楚那应急电源实际上真正的供电时间是多少。
要是除开居民的正常用耗，电气的供应估计可以延长到四五天，要是只供给大门和必要的措施，估计也就六天左右。
但是就目前这些居民的状态，能让他们配合已经是颇为不易，要是让他们一点电都不用，就为了即将消耗殆尽的时间而省电，估计没有人可以做到，除非有人给他们一个希望，而刘雯和项全能的结果就是这可能的希望。
米乐想到这，朝着贾华简单地描述了一下自己看到的怪物的情况和自己知道的一些信息后，便径直来到了电箱处，此刻的刘雯正拿着一台笔记本，笔记本的一端两着电箱上的插孔，她正读取着什么数据，而项全能这是看着电箱内的线路愁眉苦脸。
“呦，帅哥来了，刚刚挺勇的嘛，说实话，这种情况下你居然敢去堵路，真够可以的。”躺在地上的项全能刚好侧着身子可以看到过来的米乐，一等靠近就忍不住比了个大拇指。
米乐看着项全能的脸，虽然此刻已经被黑灰给抹成了黑炭，可是依稀有些熟悉的感觉，是往日里经常来修单元电箱的物业员工，因为一楼新来的住户电路老有问题，所以最近常来，此刻看来倒是碰巧留在了屋内保住了一命。
“不过是运气好罢了，那群人现在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关键，要是真的有人意识到此刻我们面临的状态的话，抵挡活路就是在宣战，那样的话……必死无疑。”刘雯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电脑，说出来的话冷冷的好似谁都欠她几百万一样。
“好了刘姐，你也别吓他了，刚刚你可是第一个上去拦住那群莽货的，嘿嘿，你也别介啊，刘姐她说话就这样，刀子嘴豆腐心。”项全能解释着，刘雯冷哼了一声没有回答，只是一脚过去让项全能继续回去干活。
只是米乐却没有抵触，对方的话很呛人倒也提醒了他，自己刚刚的举动是否有些过于冲动了，对于人性在末日之中的上限他实在是不敢恭维，米乐可没有用自己的性命去对赌对方良心大发的勇气。
想到这里，米乐也是有些后怕，听对方说，在一开始其实是有人不管不顾想要对自己动手的，要不是内部有刘雯他们形成了第二种意见，恐怕自己真的是螳臂当车。
“看来以后要调整一下心态了，毕竟……世界已经变了。”米乐思考着，目光再定在了刘雯身上。
“刘姐，刚刚贾哥他们说，电力有问题，怎么样，能够解决吗？”
“不太好办，”刘雯看着电脑上显示的数据眉头直皱：“看样子是总电机哪里出了问题，对应的电路可能老化损坏了，需要拨正重置电机保险。”
看着刘雯犹豫的模样，米乐疑惑道：“有什么问题吗？”
项全能从下方的电箱底部爬出来，坐在地上盘着腿摊开手：“问题是总机的位置在地下一层，那里可不安全，之前我们已经派人过去查看原因，不过现在还没有回来，现在根据你提供的信息，那倒霉孩子应该是被怪物吃掉了。”
“被怪物吃掉？”
刘雯转过头，看着米乐：“地下一层就是车库，那里可几乎不关门。”
“……”米乐张了张嘴，从喉咙深处挖出一串声音，但最后什么都没有说出来，此刻并非可以展露人性关怀的时候。
米乐的工作就是负责项目上的安全分析总结，坐到如今的位置上，很大程度在于他将对于安全的总结已经综合到了日常的生活中，所以不同于那些偏安一隅对于目前安全的环境满足的人，他已经敏锐地感觉到了危机。
首先就可以排除的便是军队的帮忙，要是军队能够有办法对付这些浓雾中的怪物，恐怕也不会至今都没有消息传出，就像黑鲨所说，对于幸存者来说唯一有效的方式便是自救。
而综合目前所知的信息，立马冲出去是必死无疑，黑鲨的讯息中不是没有描述雾气中可能遇到的危险，只是描述危险的程度并不足以让人能够防范，而要是没有足够的准备时间……
“除了去一层还有办法修理吗？”米乐看向项全能，对方耸了耸肩，一脸无奈地看着他：“很抱歉，能力有限，就我们两个看来，没有其他办法。”
米乐想了想离开了原地，他的神经此刻无比的疲惫，阻止了大门的开启，却也得知了自己这里无法坚守太久的消息，此刻的米乐很是大脑很是混乱，没有解决办法的他现在只想回到家里。
就在他准备上楼的时候，身后的沈亮突然开口：“米乐，要是你要回去就把你的信息留一下吧，一会要是来找你的话，能够不要走错楼层才好。”
米乐点点头，看着在做统计工作的沈亮将自己的楼层和房间号写上后，离开了大厅。
电梯中，没有其他人的拥挤，狭隘的房间却带来思维的放空，米乐盯着电梯上方镜面发呆，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自己何时已经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躺在了柔软的大床上，短短一上午的时间，他却好似经历漫长的春秋，脑中来回的冲击综合在细胞中激荡，最后让他陷入了沉默。
他看着那微微掀开的窗帘外那浓厚的雾气和远处的黑烟，惨叫声似乎已经全部消失，偶尔有着一道惨叫回荡显示着这雾气中的世界已然和过去不同。
火焰在深邃的雾气中回荡，白色的阴影彰显着太阳高悬，但是如今却看起来让人感觉无比的黑暗，惊异和恐惧化作若有若无的黑爪浮现在米乐眼前。
可是不等米乐细细感受，疲惫便一阵阵地袭上全身，最后化作无力感让米乐闭上了眼。
他实在是绷得太久了。
“要是这都是一场梦就好了。”带着最后的念头，米乐沉沉地睡了过去，脑海中的一切都随着最后一丝意识的下沉消散不见。
临消失前，米乐似乎听到一声若有若无的呓语，和一声不甘的怒吼，但最后全都归于沉寂。
……
再度醒来是被一阵嘈杂而急促的敲门声吵醒的，习惯性地看了看时钟，此刻已经下午七点，不知不觉间已经过去了一天，两道窗帘之外的雾气已经漆黑一片。
剧烈的敲门声让米乐叹了口气，快速跑过去打开了大门，一开门便是一脸阴沉的贾华站在门口。
虽然接触得不多，不过米乐也能看得出这位军人拥有着符合军人的坚韧意志，至少在灾难初期，能作为如此多居民的领头人也代表了他拥有着让人信服的魅力。
可是眼下，对方却露出了一副阴沉的表情，让米乐不由内心一紧：“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先下楼集合吧，你是最后一个了，出了点状况。”贾华没有多言便转身打开了电梯，米乐紧跟其后，而很快他便看到了电梯上那明显扭曲的凹凸面，瞳孔顿时一缩。
“怪物闯进来了？”
“那些蠢货，”贾华脸色阴沉：“我应该果断实施军事管理的，不过为了不引起反感才没有实施，没想到居然出了这档子事。”
电梯缓缓下落，但是却明显地在电梯井中传来刺耳的摩擦声，贾华叹了口气，道：“六层有个家伙没有坚持住，自杀了。”
米乐悚然一惊，他可清楚地记得黑鲨的守则上的内容，其中有一条便是绝对不能靠近死者！一旦出现了死亡，哪怕在封闭环境中也必然会被发现！
“刘雯他们想办法恢复了闭路监控，然后刚好看到了那个疯子自杀的场景，现在，六层到九层已经没法待了。”贾华拿出封条仔细小心地贴在了电梯的楼层按钮上。
米乐听了没有言语，你不可能对一个自杀的人抱怨会不会顾忌他人，一心求死已然是最无解的决心。
电梯带着摩擦声缓缓下落，经过六层的时候还明显可以听到透过电梯门传来的诡异的嗒嗒声，好似有什么诡异的事物留守大门，与你一门之隔，让人不寒而栗。
而再度打开大厅门之后大厅内的场景让米乐顿时一呆，他还记得在上午，光只是大厅中聚集了起码就二十几号人。
可是如今放眼望去，站在这里的只剩下十三人，近乎一半的幸存者因那自杀者引来的灾祸而失去了生命。
此刻的人们三三两两地在角落坐着，或者哭泣或者焦躁地来回踱步，同胞的死亡让他们的精神压力剧增，若不是有其他幸存者在周围，这份巨大的恐惧怕是能够直接将人逼疯。
而在大门侧边的小房间，也是大厅的前台休息室内，一众人正围着一台电脑，米乐跟着贾华来到人群后，透过缝隙看到了电脑上显示的画面。
那是闭路监控保存的录像，其中，在走廊中央靠窗的是一个穿着西装失神的男人，他的手里拿着一张照片，里面似乎是全家福，可惜上面被殷红的鲜血浇灌已经是看不清内容。
男人看着照片发神，呆愣愣地站在那里好几分钟后，缓缓地从怀里拿出一把小刀颤巍巍的放在了自己的脖子上，他眼睛一直盯着那张照片，但却是面无表情，到了最后，男人右手猛地一划，热血瞬间喷洒而出，他也颤抖着倒在了血泊中。
而接下来，让众人惊讶的事情发生了，只看到那男人的尸体在停止了动作几分钟后，本来透亮清晰的楼层中顿时出现了一道道浓雾，而在那浓雾中，一道熟悉的身影缓缓地爬了起来。
他的形体发生了剧烈的变化，最后在众人肝颤的目光中，一拳打开了一旁住户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