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阴霾

“享受来之不易的休闲时光，是吧。”

一个有些疲惫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卡米拉转头看向这位已经站着老久的先生。

这个人身姿高大挺拔，身着海员味道的坚毅。他头戴蓝白的大檐帽，身披的大衣上坠着金色的拉普拉斯纹样的徽章。

“您是？”卡米拉明知故问。

“如你所见，这条船的船长，小伙子。”面上胡子毛躁的粗犷男人有些无奈的叹气笑道，他向卡米拉和冰伊布伸出一只带着手套的手：

“我代拉普拉斯号全体船员来向你表示感谢，乘客卡米拉与他的伙伴——如果没有你们的帮助，恐怕今天后，我这顶帽子就该摘下谢罪了。”

说完，他摇摇头：“不，应该说摘下来也不够谢罪的。”

卡米拉客气的握了握手，谦虚的说：“也不至于，这么多高级训练家，总能化险为夷的。”

“呵呵呵，在海上，只要脑子还没坏掉，没人愿意坐着小船和吼鲸王战斗——那基本上意味着玩完儿。”

船长摆手，“不必推脱，没有人伤亡确实是你们的功劳，这点我们会全数汇报给联盟的。要是我们不如实汇报，那才叫犯法，这是你应得的奖励。”

“.........那些吼鲸王怎么样了？”

“情况很糟。”

船长走到一边，也找了个角度绝佳的冰柱坐下，他从口袋里摸出打火机，却没有点烟，只是一直开开关关。

“我们的船医们检查后，发现只有一头吼鲸王攻击我们的原因，不是另外两头不愿意攻击我们。”

他凝重道：“而是它们都彻底昏迷了。攻击我们的吼鲸王已经是伤势最轻的一头，其他两头如果没有我们的救助，绝对挺不过这一遭。它们遭受了彻底的袭击——高强度的电属性伤害，炸药，金属撕裂.........”

卡米拉和冰伊布凝视船长。

船长长叹一声：“毫无疑问，符合这些条件的有且只有人类，海里面可长不出机械宝可梦来突袭野生精灵。难怪它们惊弓之鸟一般的向我们发起攻击。”

“........偷猎？”卡米拉低声问。

“不好说。”船长却嗦着牙帮子沉吟道：

“吼鲸王并不是训练家群体里受欢迎的精灵类型，即便它们的强大是众所周知的，而且体型也很讨某些人喜欢。但也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基本没人会想要吼鲸王作自己的精灵。”

确实。卡米拉心道。

吼鲸王这种超巨型精灵，光是初始形态就能大到仿佛伽嘞尔地区流行的极巨化玩法，就算再怎么强也好，饲养的成本和难度都足以让狂热粉丝望洋兴叹。

是真的没有洋。养鲸鱼这种操作，基本上，严谨点来说，应该只能在小说里看见吧？

除非是住在海边或者大湖这样环境附近的训练家，否则光是拥有一只，都要迎来联盟的抄水表谴责——难道你还能用家里的鱼缸来养鲸鱼不成？

这构成严重的虐待，君莎准要抓你。

再加上它们也无法在绝大多数竞赛场地释放进行战斗，嗯，应该没有吧？

起码卡米拉觉得除了某些特定地区，大部分竞技场塞一只吼鲸王进去........马上就会上演全身都是弱点，或者对方连精灵都释放不出来的情况。

所以只要用脑子想想，吼鲸王这种威风的精灵，就不是绝大部分训练家会选择的类型。

而这也意味着，在偷猎的精灵猎手眼中，吼鲸王属于“没什么市场”的类型。

抓了运输是个麻烦，修理是个麻烦，放在手里一天，就是巨额的花费。

连绿毛虫都来者不拒的精灵猎人，也会觉得吼鲸王是赔钱货——船长无法肯定袭击吼鲸王部落的是否是偷猎者，这也情有可原。

卡米拉：“不过，机械宝可梦？”

船长：“不法分子组织里才有的流行性装备，这两年科技发展上来后，经常出现的高档货。用来伏击野生精灵，或者一些愣头青的训练家........真他妈的不是人啊。”

出现的新闻里才看过的东西。

卡米拉知道他这样想不是太好，但现在他才有一种：啊，我真的出了东夏的感觉。

这个世界的东夏即便是在宝可梦遍地跑的情况下，也依然是高压管控住了居民持有精灵的比例，这样的努力当然是有弊端和成效的。

起码卡米拉住在东夏这些年，还没听说过外面这些牛鬼蛇神过来撒野过。

船长依然在玩他的打火机。他看上去相当头疼——当然啦，这一趟好端端的航程，撞上了这么个事，不头疼才怪。

“我们的精灵沟通师问过那些清醒过来的精灵，它们只知道是一头很奇怪的暴鲤龙从海里面升起来，突然攻击了它们的族群。然后从暴鲤龙里冒出来很多黑色的人类，不由分说袭击它们。”

船长皱眉告诉卡米拉：

“超强的电流，能释放炮弹，还有接连而来的各种电系招式攻击........这些狗娘养的不管三七二十一，用的全是杀招，目标全是这支族群里的吼鲸王。精灵沟通师问出来原本它们这一群应该有七头吼鲸王，但现在........

假使没有吼鲸王首领的殊死搏斗，给这一群争取时间，恐怕一头都不会剩下。”

卡米拉喃喃自语：“首领和其他吼鲸王争取时间，而这三头带着吼吼鲸仓皇逃命........但路上另外两头吼鲸王还是受伤太重，接连昏迷。

最后清醒的吼鲸王带着吼吼鲸们也不愿意离去........直到我们出现。”

船长：“它们当时肯定不觉得我们是好人，它们只知道得拼命保护同胞。”

“........能猜出抓走吼鲸王的是什么组织吗？”

“很难说。这里接近丰缘地区，散户偷猎者，被大人物下订单铤而走险的猎人，还有什么乱七八糟的环保组织，现在也没法确定。”

这个问题使得船长神色中也染上一层落寞：“偷猎拐卖后想要追踪.......就得看受害者和国际刑警们的运气如何了。海，还是太大了。”

卡米拉沉默的望向冰面附近，围着吼鲸王们转圈圈的吼吼鲸。

在精灵的世界中，初始形态的都是宝宝。它们，这一批十一只吼吼鲸，就是那个原本无忧无虑的大家庭里剩下来逃出的孩子。

那头被冰伊布制裁的吼鲸王已经醒了，在精灵沟通师的极力安抚与食物的劝诱下也明白了现在它们是被救助的。吼鲸王虚弱的摆动巨尾，低低回应着吼吼鲸们的呼声。

“我们会在这里停靠一夜，第二天一早，往这里全速赶来的联盟救援船就能到。”船长扶着自己的帽子起身，但这个男人的视线，依然在看着卡米拉，看着冰伊布：

“到那时，这些精灵会由官方接管.......而我们能做的，就只有这些。”他用气声呢喃般的私语，声音小到恐怕只有卡米拉能听见。

他说：“但你不一样。”

“.........”卡米拉仰头看着他：“什么意思？”

船长神色古怪的笑一笑，转身去，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