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佛衣大会

忙完寺庙之事，陈衣便让悟空去了趟南海。

悟空一个筋斗到了南海上空，停云观看，但见那：祥瑞照汪洋，五色叠宝山。峰插虚空顶，胜境珞珈山。奇花瑞草，宝树金莲。琉璃瓦，玳瑁地，殿堂庄严。绿杨影里语鹦哥，紫竹林中啼孔雀。罗纹石上，护法威严；玛瑙滩前，木叉雄壮。

悟空却不敢流连，径直到了竹林，禀了护法，礼了观音。

宝莲台上观音慈爱，台下猴子桀骜。

菩萨道：“你来何干？”

悟空心中有怨：“我师父路过你禅院，你受了人间香火，却选了个贪老鬼，又与那黑熊妖精做邻居，让我师父好受罪。”

菩萨笑道：“你师父几时受罪了？倒是你师父，允你唤风发火，烧了我留云下院。”

“原来菩萨都知晓。烧你禅院是我的罪过，我却见不得那一帮贼人污了菩萨下院，师父又不允我杀生，只得一把火将那污垢烧得干净！”

菩萨道：“那恶人也曾善，那善人曾也恶。五蕴皆空，四大非有，善恶只在一念，因果如幻循环。”

悟空却不爱听：“菩萨说的，我几百年前就晓得了。”

菩萨指着悟空心口道：“虽是知了，却管它不住。罢了，这是唐僧的事，我也无需再多言。说吧，今日来此，所谓何事？”

悟空道：“师父让我来你处讨要一样东西。”

“喔？”

悟空又恢复了嬉皮笑脸的模样，他道：“师父说，菩萨这处，本有一箍儿，是要与我戴的。如今我也用不着，不如交与他，若有危难，也好拿来收妖。当然，若是有多余的，不若一并送他，西天路途遥远，不能总是劳烦菩萨和护法们照顾。”

观世音菩萨掏出那三个圈儿，交予悟空：“既是他来讨要，也正好让我省心，你且保护好你师父，以后的磨难只会越来越深。”

“谢菩萨，师父还说了，若你给他三个箍儿，他定给你抓一只守山大神送你。”

菩萨笑叹道：“这金蝉子。”

悟空将箍儿藏好，习了咒语，拜别观音不题。

一日又一夜，无事。

清早，天未明，鸡未叫，陈衣早早便洗漱完毕，用了早膳。今日是那黑熊精欢天喜地的大日子，自然要好好准备一下，去看热闹。

陈衣让悟空将他变做金池老和尚模样，九环锡杖变做了杵，颤巍巍地走了两步，倒是与金池有十分相似。他又让悟空变做童仆跟随，两人大大方方，空手就去黑风山赴会。

其实也不是空手，猴子准备到时候见机行事，看见什么好宝贝，自己就拔根毛，变一个差不多的送上去，聊表寸心。陈衣却说不用，他已经送过礼了。

黑风山离观音禅院只二十余里，正值春光时节，一路风景秀丽，美不胜收。

万壑争流，千崖竞秀。野花满山，清风拂面。

猴子摘了一朵小野花，戴在头上，朝溪涧里照了照，他呲了呲牙，现了猴脸，恍惚间，那涧中似有群猴儿在戏水，还有猴孙采了野果，递与他品尝。

“想什么呢？”陈衣将野果递到悟空面前。

悟空这才看清，哪是他的猴孙，却是他师父摘了果子，他又将脸恢复了童仆模样。

“师父。”悟空只觉岁月如梭，千年一晃而过，不觉泪湿。

“怎么？想你那些猴子猴孙了？”陈衣啃着果子，悠哉悠哉道。

“嗯。”

“等给观音菩萨收了黑熊精，你且回去逍遥几日。”陈衣咽下果子，夸道，“这儿妖怪住的地儿，果子还真不错。”

悟空呆愣了小半会儿，陈衣又道：“若是还想回来，记得给我带点儿花果山的果子尝尝。”

悟空鼻头一酸，笑了：“好勒！”

陈衣突然严肃道：“等会儿记得叫我公公，莫露了馅儿。”

两人正观着景，吃着果，忽闻旁边小径有歌声传来，闻声望去，一白衣秀才手里拿着个梨木匣子，一灰袍道人手拿一玻璃盘儿，里面装了一颗丹丸，两人正肩并肩，时而对唱一段儿曲，时而谈论修行之道，有说有笑，迎面朝师徒俩走来。

陈衣开了天眼通一看，那白衣秀才是一条白花大蛇，那灰袍道人是一只苍狼。

那两人瞧见了陈衣，以为是金池，笑呵呵上前，叉手与陈衣行了礼：“金池上人。”

陈衣见状，也回了礼道：“二位有礼。想必都是去参加佛衣大会吧？”

那两妖点头称是，并邀陈衣一同前行。

一路上，那两妖高谈阔论，讲的是立鼎安炉，持砂炼汞，白雪黄芽，旁门外道。陈衣不懂炼丹之法，只偶尔附和两句，剩下全由悟空来答。那两妖也未生疑，直夸金池长老教得好。

一来二去，总算是知道了怎么称呼二妖，那蛇妖叫白莲居士，狼妖叫凌虚子。几人后又无事，炫起礼物来，那白莲居士送了个玉炉鼎，凌虚子送了个千寿丹。问及陈衣送什么，陈衣笑言，要送个罕见稀奇的物件。

转过尖峰，抹过峻岭，又见那壁陡崖前，耸出一座洞府，烟霞渺渺，松柏森森。小桥流水潺潺，藤萝飞花点缀。珍禽衔香过，异兽踏芳踪。门前蝶绕莺啼，赛过蓬莱仙景。

虽是妖府，却活脱脱是个出尘离垢的仙地儿。

走近些，只见洞门口有两小妖把守，两扇石门紧闭，门上横一石板，明书六个大字，乃“黑风山黑风洞”。

守洞的小妖认得几位，开了石门，大声传报道：“金池老上人、凌虚仙人、白莲仙人来了。”

但见那黑熊精急急迎出道：“有劳各位仙驾珍顾，蓬荜生辉。”

这是两师徒第二次见这黑熊精，上次以为天暗衬得黑了些，这次却是晴天大白日。确实长得如黑煤一般，只留滴溜圆两只金睛眼，今日好生打扮了一番，穿了一身乌金铠，踏一双乌皮靴，走起路来脚生风，正是山中黑风王。

拜毕，几人方才坐定，瓜果摆盘，酒水上桌，妖怪们各自献出贺寿礼，每献一物，熊精还夸赞谦让一番，人情世故拿捏刚好，让陈衣都忍不住心里头夸了他一番。

妖怪们都献上了礼，就只有陈衣未献，众妖们都看向陈衣，等待他的压轴大宝贝。

陈衣颤巍巍起身，拄杖上前道：“老僧贺礼早已给了大王，大王却是不记得了？”

众妖们纷纷看向黑熊精，不知这一僧一王，到底说的是什么礼。

黑熊精笑道：“是是是，上人的礼最重，我怎会忘了。小的们，把宝贝捧出来！”

小妖们听到吩咐，赶紧将那件袈裟给端了出来。

虽然抬着吃力了一些，但那袈裟一出，红霞耀室，满堂秀丽，闪得众人眼都要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