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我不吃牛肉
江佳盈的“三要素”连击打出，一套攻势如暴风骤雨。
如此精心的准备，正当她准备收获胜利果实，抬起头，用一张眼角微微湿润的纯欲脸迎接林介感同身受一般苦涩的表情，然后恰到好处地吹捧对方，说“你跟我以前遇到的那些男人都不同。”的时候。
眼角的余光，却已经在这个时候，瞥见了林介的眼神。
然后——
江佳盈就像是使用AP维鲁斯，在用丛刃三下打出平A，然后WQAR静等大招加两层印记爆发后，E引爆印记刷新冷却时间再一个WQ蓄力中穿插平A想要完美斩杀对手，之后却惊愕地发现，对方的身上不仅没有被挂上重伤印记，而且连血量都一点没掉的召唤师一样——内心悚然一惊！
因为林介的脸上，不仅没有什么同情、怜爱、宠溺——哪怕仅仅只是伪装出来这种模样的表情。
他满脸都像在说着“有趣”，眼中还露出了一种就像是看到了什么令人惊奇的玩具一样的神情。
一刹那间，江佳盈的心中微凉，感觉自己就像是滑稽的木偶戏表演者被人拆穿了一般，身体僵在了那里。
“啊……”
林介注意到了她脸上的表情，尴尬地笑了笑，隐去那种看到有趣之事的表情，不慌不忙地点点头：
“……那个，江小姐的故事确实很励志。”
“……”
江佳盈觉得自己装不下去了。
她干巴巴地假笑几声，跌跌撞撞地从沙发上站起身。
“那个——林先生，我突然想起来还有一些业务没处理。要不以后有机会我再请你吃饭？”
“……嗯，慢走。”
林介对她挥挥手，看着江佳盈抱着文件夹里的制式合同僵硬地走出门外，走下楼梯，直到她的脚步声在楼道中越来越下去，一直到消失以后，林介脸上的笑意才慢慢淡去，变成一股若有若无地叹息。
“唉……虽然一夜暴富，但果然还是没有习惯富人的生活啊。要是正常的富二代，或者几代传家的老钱，说不定今晚就把她拿下了吧？”
林介后仰着脖子，抬起头看着天花板，自言自语道。
虽然是叹息，话语中却没有任何悔意。
因为在刚刚的对话里，对方的表现实在太像网络短剧或者是网络速成攻略里，那种“教你三天内变成绿茶”的视频主角，让林介差点以为自己正置身于什么《小销售？不，豪门贵妇！》的沙雕短视频拍摄现场，成为了要被清纯女一攀附上来的男主角。
那实在太有喜感了。
就像刚才差点忍不住笑场一样，林介又忍不住摇了摇头。
——他回想着刚才那位名叫江佳盈的女销售。
从小到大，像这么漂亮的女生，能说上话的，在林介的记忆中，绝对不超过十个。
如果是过去的他，在跟江佳盈对话的过程中，肯定会磕磕绊绊，笑容僵硬，就像是小小的弹力球一样被其玩弄于股掌之中。
但如今的林介，恍然回首，却发现从跟江佳盈对话开始，直到现在，他一直都牢牢掌握着对话的主动权——哪怕这并不是他故意为之，而对方反而全程随着他的情绪起舞。
“这就是金钱带来的魔力，会自然而然地划分出上位和下位。尽管在金钱之上还有权力，但权力也只是适用度更广泛的一种货币形式罢了。”
林介在心中如此想着。
直到此时，他才终于理解了电话那头，第二十七次接通电话，处于九月二十一的未来的自己——为何会那样高高在上。
“在上位者的姿态坐久了，就会自然而然变成那样么？”
……
江佳盈快步走出来楼道间，就在夕日的微光落在人行步道上的她的肩头上时，江佳盈才终于恢复了一些精神。
“那个傻……”
江佳盈咬牙切齿地抓着塑料袋里的文件夹，双肩气得有些发抖。
虽然有一颗想要攀附的心，但江佳盈从来不觉得自己就是纯粹的“捞女”，或者说，那种披毛戴羽的雉科动物。
她相信，凭借自己的外貌还有职场中锻炼出来的能力，哪怕是和真正的富豪在一起，也是一种“等价交换”。
然而就在方才，林介那抹似笑非笑的戏谑目光落在身上的一瞬间，她感觉自己就像是全身被剥光放在大庭广众之下处刑的女巫一样，自尊和城府，都像是云中楼阁一样烟消云散，让她看到了自己的虚弱和无力，还有在他嘲讽的视线中所倒映出来的，自己可怜兮兮的面容。
……这正是江佳盈想要百般遮掩的事实。
“呼……呵……”
江佳盈夹着塑料袋，双手哆嗦着从肩膀挂着的小包里取出化妆镜，对着镜子扑打着脸颊，重新补着妆。
片刻后，看着镜子里妆容如新的自己，她的心情终于慢慢平静了下来，自信又渐渐地填满了心中的沟壑。
“……哼。我还是很漂亮。”
她对镜子里的自己微微一笑，放回化妆镜和化妆盒到小包里，昂首阔步到虚张声势的地步，重新走回到了“精苑华园”的售楼大厅里。
“盈姐你忙完了？听说今天你成功开单了，刚好我把带皮牛肉也买回来了，你尝尝！”
刚回售楼处，熟悉的笑声传来，保安小刘满头汗水地提着一个密封好的外卖盒朝她走来。
“来吧，尝尝！”
江佳盈略显厌恶地瞄了一眼他手中提着的塑料袋，抬起头，视线重新对上小刘局促不安的脸庞，抑制住想要对他露出轻蔑表情的冲动，江佳盈挥挥手，面无表情道：
“不好意思，我现在不想吃牛肉，你自己吃吧。我等会要出去吃饭。”
说完，江佳盈拿着塑料袋向大厅三楼的后勤部办公室走去。
虽然没能请到林介吃饭，按理来说可以接受对方的馈赠。
但就是在这种时候，江佳盈现在反而更加不想接受小刘的好意——哪怕是对他露出公式化的礼貌微笑都不愿意。
——因为那会让她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被上流社会拒绝后，只能哭着向更下层的男人寻求安慰的可悲的女人。
售楼处的其他销售和保安，看着孤零零留在原地的小刘，窃窃私语着，脸上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
小刘对此浑然不觉一般，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江佳盈的背影走上楼梯，一阶一阶地不断向上，直到消失在他的眼眶里。
他的手里还提着那袋专门跟当厨师的好朋友说过“用特好的牛肉，别滥竽充数”，下班买完之后为了节省路费直接跑了两公里送回来的带皮牛肉。
小刘的嘴里，喃喃地念着：
“盈姐……你不爱吃牛肉么？但我记得每次给你带的菜里，你吃的最香的就是牛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