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抱歉祖母,部落有了新的主人
“松开!”
“不可能!反正你已经折断了我的胳膊,要么你就杀了我!”
“傻逼!”
瑟庄妮和伊蒙互相抵着脑袋,咬牙切齿的相互放狠话。
他们就像两条紧紧缠绕在一起的蟒蛇,互相勾结住对方身体的同时,尽可能的试图用力将对方彻底击败。
瑟庄妮是只剩下锁住伊蒙的力量了,而伊蒙则是纠结激活【背水一战×2】后,他狰狞恐怖的外表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给本来能顺利解决的问题留下悬念。
就这样,在一种奇怪的默契下,两人在雪地上反反复复打了好几个滚,以至于双方肌肉分明的身体上都沾满了冰雪,把周围不明真相的野猪骑士们和伊蒙手下的战士们都看懵了。
什么个情况?
我家老大这是在……
归根结底,伤痕累累的瑟庄妮,在纯粹的力量上确实比不过现在的伊蒙。
凭借优秀的对人肉搏技巧,她能在一开始占据上风,但是纠缠了这么久,已经重新调整好自己核心的伊蒙快速迎头赶上,很快就要重新掌握焦灼中的主动权了。
“你最好认输!”
伊蒙紧咬牙关,一边喘气一边调动小臂上肌肉去压迫瑟庄妮的脖子,希望用这种方式让对方失去力气。
他在和瑟庄妮缠斗的过程中,已经借助“一阶段”的力量,缓慢的折断了瑟庄妮的手臂。
那种角力过程中,对对方造成肢体上的残害的快感,爽的差点就让伊蒙直接开启“二阶段”去杀掉瑟庄妮了。
“我不认输!我不怕死,你来杀了我!”
瑟庄妮一点亏也不愿意吃,言辞激烈的反驳伊蒙。
其实在这个时候胜负已分,瑟庄妮浑身上下都在被伊蒙的力量所压迫,与其说是她锁住了伊蒙,倒不如说是伊蒙在思考用什么不暴力的方式去挣脱比较好。
瑟庄妮不断的嘴硬,就是在踩着伊蒙现在已经非常脆弱的理智跳舞。
有个声音一直在他耳边絮絮叨叨——
杀了她吧!你不必忍耐了!你需要虚空!
伊蒙整个人一边对抗那个若有若无的声音,一边在心里吐槽这操蛋的瑟庄妮。
也不知道是谁当初要保全自己部落的战士,选择用决斗的方式结束争端的?
你现在又不怕死了,那我杀了你以后,其他的野猪骑士和妎肯纳他们都要看到我的“二阶段”样子,我难道要把自己人也弄死?
他体内的神秘力量再次沸腾,原本依附在伊蒙身体上,像薄霜一样的魔法物质,似乎在朝着更加深邃的颜色转变——
这是伊蒙准备掀开最后底牌的先兆!
他已经懒得再和瑟庄妮搞这种姿势暧昧的纠缠了。
什么虚空不虚空的,伊蒙的凶性已经被点燃,他感觉虚空的力量在不断的对自己召唤,那种毫无感情的饥饿感已经接管了一部分自己的理智!
锐利的紫色尖刺仿佛破土而出的刀锋,藏在伊蒙和瑟庄妮紧密贴合的躯体之中,狠狠地刺进了瑟庄妮的血肉之中!
伊蒙尽可能的用最大的克制,去抵御脑海中接连不断的蛊惑,努力的让被虚空利刺扎透了的瑟庄妮尽可能成为半死不活的废人,而不是被虚空污染的怪物。
忽然,他感觉自己也没怎么发力,卡在腰部和双臂的力量突然卸去了不少。他马上摆脱瑟庄妮的纠缠,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戒备的看着仍然躺在地上的瑟庄妮。
瑟庄妮大口喘着气,刚才被挤压的脖子处有青紫色的勒痕,身上无数细密的创口,每个都深不见底,无声的流淌着鲜血。
她没有对伊蒙的行为有什么反应,似乎是真的脱力了,之前被伊蒙折断的右臂此时高高肿起,瘫软的垂落在雪地上。
这位已经享誉盛名的战母仰头栽倒在雪地里,白色的雪绒滑落在她冰蓝的眼珠上,在睫毛边化为点点滴滴的晶莹水珠。
瑟庄妮就这样一动不动的看着天,眼神涣散,只有不断隆起的胸口证明她的存活。
“你赢了,部落是你的,杀了我吧。”
她蠕动嘴唇,蹦出了自己的最后一句话,似乎是在朝着自己的人生做最后的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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瑟庄妮是一桩弗雷尔卓德政治联姻的结晶。
场婚姻从诞生到结束,就像弗雷尔卓德冬日那样冰冷无情。
她的母亲是凛冬之爪的冰裔战士廓吉雅,她为了一个连瑟庄妮都不承认的野男人,抛弃了女儿和整个部落。这种完全不负责任的行为,不仅让整个凛冬之爪陷入了难以扭转的颓败,也让瑟庄妮心里种下了一颗冷酷的种子。
瑟庄妮的童年由自己祖母希简搭建的。
不同于那种溺爱孩子的老人,希简对于瑟庄妮成长的要求不可谓不严苛。不论小瑟庄妮如何赢取希简的爱,但她始终无法达到祖母夸张的要求。
而随着她的部族在随后的几年中逐渐壮大,年迈的希简重新担任战母,开始振兴凛冬之爪,希简关心小瑟庄妮的时间越来越少。
亲人的爱、手足的爱、纯粹的亲切——这些弥足珍贵的东西,是瑟庄妮只能从别人身上匆匆一窥的奢侈品。
或许她的第一次体验,就是在她造访凛冬之爪的姊妹部族阿瓦罗萨的时候。
每到夏季,这片地区最有名的女战士葛伦娜,都会让瑟庄妮来到自己的帐下,让瑟庄妮和葛伦娜的女儿艾希一同玩耍。
这给了年幼的瑟庄妮想都不敢想的温暖,特别是当她得知葛伦娜曾在决斗中战胜过廓吉雅,这位阿瓦罗萨的战母立刻就成为了她的偶像,而葛伦娜的女儿艾希也顺理成章成为她心目中唯一的朋友。
但是好景不长,充满了不适合弗雷尔卓德的人文关怀的葛伦娜,开始质疑小瑟庄妮没有得到祖母恰当的抚养。
这种冒犯让希简十分恼火,老人早就看不惯葛伦娜口中所说的那些“和平与希望”了,当场就断绝了与阿瓦罗萨部族的一切往来。
甚至为了证明自己所坚持的强硬是正确的,希简还率领凛冬之爪与其他临近部族挑起争端,想要夺回他们在廓吉雅离开后失去的土地和荣誉。
只可惜老战母并未成功,反而让凛冬之爪稍有改观的现状陷入了更深的危机。
也就在此时,这些事情传到了廓吉雅的耳中。
听说自己曾经的部落厄运连连,这个走的时候毅然决然的女人反而良心发现,再次回去担起了战母的职责。
瑟庄妮对于廓吉雅的所作所为极为鄙视,也正是在这个时候,她开始重新思考自己与部落的关系,
再加上廓吉雅回归后虽然很快平定了战乱,但是凛冬之爪只得到了没有猎物的猎场和资源匮乏的土地,这群迷茫的人们依旧依赖冷酷的冰霜守卫部族,对他们进行名义上的“保护”,实际上的剥削。
种种原因加在一起,瑟庄妮无法继续含垢忍辱,她下定决心要从母亲手中夺取领导权!
她立下神圣誓言,要领导一次劫掠诺克萨斯战舰的危险行动,希望履行誓言的同时也能够召集部族的人民,支持自己从廓吉雅和冰霜祭司手中夺取权力。
她的劫掠大获成功,瑟庄妮判断时机已成熟,决定挑战母亲争夺部族。
按照古老的习俗,这样母女之间的决斗可不是她和伊蒙那样相对“文明”的对决,而是完全违背弗雷尔卓德约定俗成规矩的叛逆举动!
无奈之下,受命于丽桑卓的霜卫祭司们直接插手了凛冬之爪内部的事宜。
她们直接杀死了相比之下暮气沉沉的廓吉雅,让瑟庄妮理所应当的成为了部落的新战母。
从这个角度看,丽桑卓其实对瑟庄妮是有恩的,使瑟庄妮免于背负违背千年规矩的恶名。
而在成为了凛冬之爪的新战母后,瑟庄妮立马根据自己的思路开始了发展——她打出了反抗霜卫氏族压迫统治的口号,不断袭击并吸收附近的部族。
在这个过程中,瑟庄妮集结了形形色色的追随者群落。她对冰霜守卫的敌视态度,理所当然的为凛冬之爪引来了许多无家可归的萨满、兽灵行者和寒冰血脉。
甚至在瑟庄妮的麾下,还有当初旧神的信徒。
凛冬之爪曾一度是弱者、是笑柄、是被周围部族掠夺的对象。
但是瑟庄妮只用了几年,就将她的部落打造成为了北境最威风的部族,以凶残的杀戮、对力量的拥护、和对战母的忠诚,令无数人闻风丧胆!
可是回到最初的视角——
亲人的爱、手足的爱、纯粹的亲切——这些弥足珍贵的东西,是瑟庄妮只能从别人身上匆匆一窥的奢侈品。
有的人可以用富足的童年治愈一生的困苦,有的人却要用一生的长度去修补童年的创伤。
现在躺在雪地里的瑟庄妮显然就是后者。
或者说瑟庄妮很难判断,自己一开始究竟视为了迎接一个让自己得到认可和关注的未来而拼命,还是为了那些经常被自己挂在嘴边的“部落的生存”。
只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因为现在的瑟庄妮已经失去了选择的权利。
她的生命成为了他人的战利品,无数洞穿了她身体的伤口,似乎也撕碎了她能为自己脆弱情感所留存的尊严——她战败了。
战败在一个年轻的,从未听闻过其名号的男人手中。一个确实有资格赢得自己忠诚,但是也顺便将自己杀死的男人。
她伸出已经肿成两倍粗的右臂,费力的弯曲起来,卡在自己的肋下。
已经安静等待她很久的伊蒙就看着瑟庄妮艰难的行了礼,已经停止起哄而聚拢过来的战士们,虽然依旧彼此互相戒备着,但是也都不约而同的盯着伊蒙与瑟庄妮。
伊蒙站的很稳,瑟庄妮甚至爬都爬不起来。
决斗的胜负不言而喻,但是所有人都尊重一位战母的决定,不论她是否战败。
“我……”
瑟庄妮努力的将眼睛转向野猪骑士们的位置的,但是却受限于躺卧的姿势,完全看不清自己的族人,只能隐约听到野猪们鼻孔喷气的哼声。
“我就要死了,请……我王善待凛冬之爪。”
“我以战母的名义,承诺凛冬之爪将为您献上忠诚……”
那些小时候在奥恩卡尔岩地经历的种种,像是生命最后的走马灯一样,一遍遍的划过瑟庄妮逐渐昏暗的视线。
抱歉祖母……凛冬之爪有了新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