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竟然是他
陈其兴说的话不少，但林婉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他所说的那句“快要倒闭”上了。
竟然还真就被她给猜中了，她就纳闷，都快八点了，厂里竟然还没有工人过来上班，这肯定是不对劲的。
人有些愣神，想到刚刚她路过厂内车间的时候，粗略的扫了眼车间内摆放的设备以及规模，明显是很不错的。
起码在这个年代来说，已经很先进了。
这就证明，当初开厂投资的时候，要么老板手头宽裕，往里面砸了不少钱。
再不然就是厂里运营的好，制作出来的衣服销量不错，赚了笔大的。
想到现在是一九八二年，记得上辈子在报纸上看到，荣县服装业真正崛起的年份，是在一九八三年，距离现在还有不到一年的时间。
看了眼厂里的这些设备，林婉心中默默惋惜，真是白瞎了。
若是这厂子倒闭的慢一点，撑到明年，说不定还是有机会起死回生的。
陈其兴哪知道林婉心里想的什么，只当她是被自己的话给吓到了。
心中懊恼，心想他一个大男人，和一个小姑娘开什么玩笑。
“逗你玩的，我们厂子都开了好多年了，每天都有乡亲们过来借缝纫机用。”
“要是每个都敲诈一笔，我们厂子还不得被乡亲们给砸烂了。”
陈其兴连连道歉解释，然后将林婉带到了车间：
“这么多缝纫机呢，你自己随便挑一台用吧。”
至于林婉会不会操作机器？
他没问，但想必应当是会的。
摸到缝纫机，林婉内心止不住的激动。
不就是做衣服吗，简直就是小菜一碟，看她分分钟大显身手。
同陈其兴道了谢以后，便在缝纫机前坐了起来，穿针走线一气呵成，掏出兜里裁剪好的布料，开始干活。
动作熟练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干了几十年缝纫的老裁缝。
陈其兴是搞服装的，自然对这些都是懂行的。
看着林婉车衣服的动作，顿时就来了兴趣。
这手艺，怕是比他们厂里原来干了三年的工人都熟练。
反正厂里也没什么事情，闲着也是闲着，陈其兴索性就拉了个板凳，坐在林婉身旁看着她车衣服。
林婉的目光，全部专注的放在了缝纫机缝制的衣服上，察觉到陈其兴的行为后，倒也没怎么在意。
做衣服讲究慢工出细活，做的快不如做的细致。
林婉本身就是个细节控，做任何事情都忍受不了一点瑕疵，追求完美。
做衣服也是同样，走线，锁边，细节处理必须到位。
车好一件衬衫，已经是二十分钟以后了，林婉用剪子将线头剪断，就把衬衫随意的丢到了一旁，开始车下一件。
陈其兴就这样一直在旁边看着。
瞧衣服做好了，便颇有兴致的拎起来瞅了瞅。
结果这一瞅不要紧，仿佛就同发现了新大陆一般，好奇的问林婉：
“唉，你是学过裁缝吗？”
“你这做的是什么领子和袖子？以前怎么都没见过这种款式。”
林婉闻言瞥了眼被陈其兴拿在手中研究的衬衫，嗓音淡淡的：
“缝纫学过一点，至于袖子和领子……”
“是我自己瞎画的图。”
实际上袖子是后世比较流行的泡泡袖，而领子，是林婉自己设计的，在后背上有一个大号的蝴蝶结，看上去比较新颖。
林婉懒得解释，所以便撒了个谎。
因为考虑到要去摆地摊，所以林婉在画设计图时，特意添加了点后世的流行元素。
她就想着，同样是做衬衫，那就要做点特别的出来。
如果是与市场上的那种基础款衬衫款式一般，平平无奇，中规中矩的，那肯定不会好卖。
毕竟千篇一律的，人们也都看腻了。
购买同样款式的衣服，会货比三家，挑便宜的去买，毕竟这年代赚钱不容易，谁都不想当冤大头。
林婉面上波澜不惊的，说出了这话，到是给陈其兴给兴奋的够呛，直夸林婉有天赋：
“学过是多少？一点还是好多年？”
“不过我看你这年龄，也就十八九岁，有在上学吗？”
“你有这天赋，不考服装设计学院真是可惜了。”
陈其兴唠叨起来，捧着林婉做出来的衣服直感叹。
就挺…聒噪的……
但在这一来二去的聊天里，两人也算是聊熟悉了。
互相问了名字以后，听陈其兴说他叫陈其兴。
林婉正在踩脚踏板的脚，猛地停住，衣服也不做了。
人有些震惊，说话时语调猛地拔高，看向陈其兴的眼神里全是震惊：
“等等，你说你叫啥名字？”
“陈其兴？你老板不会叫马永富吧？”
我的老天，不是吧不是吧，怎么会这么巧？
出门借个缝纫机，竟然偶遇了未来服装业界内，响当当的大人物。
在这…濒临倒闭的服装厂？
仔细的端详了一下陈其兴的长相，突然发现面前的这张脸，逐渐同后世报纸上的人物照片重合。
只是更年轻了些。
这样响当当的大人物，她竟然没有认出来。
陈其兴被林婉这突如其来的反应还吓了一跳。
听到她问自己老板的名字，虽说有些疑惑，但还是如实回答了：
“对啊，我们老板是叫马永富没错，只不过这几天他出门谈生意去了，所以不在厂里。”
而且这老板的名字，也不是什么秘密，一直都是公开的，基本上和附近的人打听打听，都能知道。
林婉闭了闭眼，她知道，她当然知道啊。
这马永富可不是一般人，要不是他，陈其兴还当不上服装界的大佬呢。
上辈子，她大学毕业后即将工作，因为专业成绩过硬，以全系第一名的成绩顺利毕业，收到了好多家知名服装企业的入职邀请。
为了从中挑选出最适合她的那一家，她跑到图书馆，翻了足足三天的财经杂志，以及这几家企业创始人的自传。
这其中，就有陈其兴的。
陈其兴在他的自传中，还特意着重的讲述了他的这段遭遇。
陈其兴年幼时父母双亡，从小在姑姑家里长大，大学时，选择的专业是服装设计。
他毕业后，拒绝了入职服装公司，选择同室友兼好友的马永富创业。
因为荣县生产布料且种类多，所以他们便将厂子设立在了这里。
建厂前期投入多，光是厂房的租金以及购买设备，就是一笔不菲的开销。
这对于两个刚毕业的穷学生来说，无疑是致命的。
但秉着对服装的热爱，陈其兴不顾姑姑一家的反对，将父母留给他的一套商品房给卖了。
然后将卖房子的钱，用于厂子的前期投资。
而马永富，则是东借西借，凑出来三分之一的钱来。
最开始，服装厂运行的其实还算不错，陈其兴因为专注于服装设计，所以即使他投资的更多，也还是将管理者的职位，交给了马永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