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张溥的执着
刘文举和章权达成了一致意见。
章权承诺,不扯反旗,不攻县城,甚至还会按时缴纳赋税。而刘文举所需要做的仅仅只是为章权正名,抹去章权反贼的名头。
大明朝的县官原本就管不到乡野,全凭乡绅治理,这个条件对于刘文举来说根本用不着付出什么。
面对着如此优厚的条件,刘文举自然不会拒绝。
只要章权不主动竖起反旗,刘文举就有把握将此事说成是因不满劣绅欺压,章权为民请命之举。
至于上高县的那两个巡检司,自然也不关章权的事。
刘文举随意找了两个理由,一个是小股山匪袭击,麻塘巡检司兵丁因久疏战阵,全营大溃。
还有一个则是夜间兵丁梦中噫语,导致夜间炸营。
而县城中流传的所谓乱民造反之事,完全是因为巡检司溃兵到来之后,以讹传讹的荒唐之语。
一场造反事件,在刘文举的嘴里瞬间消失于无形之中。
事后,刘文举给知府去了信,与之同行的还有他积攒了许久的家当,这是他的诚意,也是他让知府相信那些说词的酬劳。
信中,刘文举还颇为憎恨的将张溥讽刺了一通,说张溥因为嫉妒章权的名声,唆使县衙中的几位衙役,将章权带领义民,反抗劣绅的举动污蔑成了造反。
甚至还雇佣了一批别有用心之人,在市井中造谣章权造反之事,导致谣言四起,百姓惶恐。
除此之外,刘文举还给章权也顺带写了一封信,信件里详细解释了此次事件的始末,将张溥污蔑章权造反的消息尽数抖落给了章权。
高安县
这里是瑞州府的府城,也是一府精华所在。
上高县与高安县之间有锦水相连,水路自然便利的很,刘文举的信使自上高出发,连夜赶路,至第二日天色破晓就已然到达了高安府城。
府衙中。
知府审视着刘文举的信件,又打量了一番后面附着的礼单,捻胡轻笑道:“此事我已知之,你家老爷到是有心了。”
送信的奴仆叩首道:“多谢府尊大老爷体谅,我家老爷昨日就已经治理好了城内乱象,可人言可畏,还望大老爷回护一二。”
知府轻轻点头,道:“既知人言可畏,今后还需好生治理县城,不负圣上所托。若今后再发生这等贻笑大方之事,哪怕是我也轻易饶他不得!”
奴仆连连叩首,面漏欣喜之色。
作为刘文举的心腹奴仆,他自然能听出来知府的言外之意,下次不饶,不就是这次饶了吗,这件事知府必然会帮着料理收尾。
奴仆千恩万谢的告辞离去。
其实对于知府来说,他更愿意相信刘文举的说词,毕竟境内有人造反的事也是能影响到他的,虽说后果肯定是没有刘文举严重,但也少不得要费一番手脚才能撇清罪责。
如今刘文举既然已说了上高无造反之事,他自然乐见其成。
一个时辰后。
张溥急匆匆的找了过来,面上稍有愠色。
“府尊,你为何撤回了调兵的命令,还让人将去巡抚司报信的衙役截了回来?”张溥语气并不怎么好,他是刚才得知的消息。
张溥不明白,为何忽然间知府就改变了主意。本来昨日都说好了今日发兵剿灭叛逆,怎么今天就忽然变卦了。
“天如兄,何必动怒?”知府哈哈一笑道:“此事原委已调查清楚,乃是上高县城百姓以讹传讹之事,并无乱匪造反!如今上高县令已料理好了收尾,天如兄不必担心。”
张溥语气一滞,心知是起了变故,于是连忙道:“绝不是以讹传讹,造反之事确实有之,反贼章权甚至还攻陷了上高县内的两个巡检司,反心已昭然若揭矣。”
知府直接道:“那两个巡检司事出有因,一个因为遭遇小股山匪袭击,还有一个是夜间炸营,根本不是反贼的手笔。
上高县城中流传的所谓反贼之事,也是因为一些溃兵胡言乱语,这才导致百姓们以讹传讹。”
“你怎可相信这等无稽之言?”张溥怒了起来,他如今和章权已经是不死不休的局面,又岂会让章权轻易摆脱反贼的名头。
瑞州知府的面色也冷了起来,他斥责道:“复社张溥,刘县令已给我说了事情原委,此事皆因你而起。
是你因嫉妒南康小夫子的名声,这才污蔑其造反,还雇人在市井中传播其造反谣言,此事纯属子虚乌有,你还在此纠缠,就不怕天下人耻笑吗?”
张溥恼羞成怒,瞪着瑞州知府,直接道:“我一介大儒,岂会嫉妒小辈薄名?尔等安敢污我名声!”
“污你名声?”瑞州知府冷笑起来,他看着张溥,厉声道:“昔日你也曾干过暴力抗税,冲击衙门,甚至纵火烧城之举,这些算不算造反?
如今南康小夫子不过是带领义民反抗劣绅,你就一言断定他干的是造反的勾当,这是为什么?是想借着这个机会毁了章权吗?害怕他超过你的声望?动摇你在士林中的地位?”
寥寥数句,质问的张溥脸色涨红,不知该如何开口!
张溥匆匆喘了几口粗气,强自镇定,试图维持住自己大儒的体面。
他岔开话题,直接低喝道:“你这等庸官,章权都已经造反了,你居然还在此与我说这些,当真是不知所谓!”
瑞州知府看了张溥一眼,而后不屑道:“这里是瑞州府,是高安,还轮不到你来教我如何做事!”
说完话后,瑞州知府直接拂袖而去,再不理会张溥。
张溥看着知府离去的背景,只觉得一股无名怒火升腾而起、
一位知府而已,焉敢如此待他!
盏茶时间过后,张溥回到了自己租住的宅子,而后吩咐那几位还跟着他的士子又开始收拾起了行礼。
他已经决定了,无论是用哪种办法,必须将章权造反的名声坐实才行。
“老师,咱们去哪?”有士子问道?
张溥疲惫的将自己的身子窝在椅子上,开口道:“南昌!”
他准备直接去江西布政司上告,如果南昌还不行,他就回应天,在应天总有法子能将章权的反贼名头坐实!
对张溥来说,他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了,既然已经走上了这条路,就只得一条道走下去,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都必须将章权反贼的名头坐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