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打算
月上树梢。
齐家人各自回了洞府。
由齐休出灵石，一行人住在沧鱼郡城外的一处僻静灵谷内。
齐休好歹也是法相，一出手就包下了整座灵谷的洞府，倒也不至于出现几个道童挤一间洞府的情况。
主要是灵谷底下的灵脉只有二阶，靠着阵法增幅，勉强有些气色。
洞府租赁的价格不贵。
张火旺作为齐休看好的齐家后代，住的自是最好的几间洞府。
此刻，张火旺盘膝屏息，正在修行《大日浊心道经》。
浊心，而不是灼心！
离开时，张金阳将完整的《大日道经》教给了他。
《大日道经》其实是个伪概念，因为原版的《大日浊心道经》只是大黑天一脉传承下来的妙法级功法。
《大日浊心道经》不适合张金阳修行，他就靠着崔鸣的衍法能力，在《大日浊心道经》的基础上，推演出了《大日灼心道经》。
后来张金阳同修两册道经，实力同阶几乎无敌。
所以，某种程度上讲，《浊经》与《灼经》同修，可以比肩玄经级功法，与那些宗门真传掰掰手腕。
修行了一阵。
张火旺倏地突出一口黑色浊气。
“老祖果真天赋异禀，此等魔功，也能修行如常！”
他抬头望月，进入观想。
伴随月华洒落。
张火旺丹田法力不停蓄积。
他从储物袋里摄出养气丹，并不是齐休赠与的那瓶，而是张金阳给的储物袋。
齐休有句话说的不错，服用养气丹修行，确实不利于长远。
但这只是针对寻常修士以及一般的修行条件。
妙法以上的功法，都有配套的服药法门，有的佐以灵酒，有的佐以吃食。
像张火旺修行的《大日浊心道经》，便可以就着月华，一齐吞服养气丹，达到去芜存菁之效。
……
修行至半夜，月色渐隐。
张火旺皱下眉头，取出一卷黄纸功法，上书《玄水诀》三字。
这是那个被张火旺偷梁换柱的倒霉蛋所留，也是齐旺这个身份，应该修行的功法，连真功都算不上，只是不入流功法。
翻开《玄水诀》。
张火旺随意瞥了几眼，直摇头叹息：“按照此法修行，我这天赋，恐怕也难一窥法相。”
高阶功法与这些不入流功法最大的区别，就在于立意。
比如《大日浊心道经》，便是大黑天一脉观想日蚀之景，从而创立的功法。
重意，次法，轻术。
反观《玄水诀》，上面记录的术法五花八门，水盾术、水球术、水柱术……应有尽有。
重术，轻法，无意。
只草草扫过几眼，张火旺就对自己应该表现出什么实力，心里已经有了大概判断。
修行到半道，张火旺倏地碰到了怀间的崔鸣。
崔鸣本体被他用黑布包裹，平日里就系在腰间，同样不见天日。
张火旺心想：“老祖将宝册说得神乎其神，想来必有妙处！如今我居无定所，又有齐家法相在侧，莫不如等寻了落脚处，再行一窥老祖所言的宝册玄妙。”
想罢，他继续自己的吐纳修行。
……
晨光熹微。
张火旺的一夜修行步入尾声。
受限于功法，他的修行主要集中在正午和夜晚，正午光烈适合修行《大日灼心道经》，夜晚有月可以模拟大日蚀月之景。
张火旺离开洞府。
一大早，正瞧见齐休盘坐在一块巨石上，吐纳朝霞紫气，浑身似有光。
张火旺自然不敢打搅。
却听见齐休呼唤一声：“齐旺，且过来一道修行。”
张火旺趋近。
齐休停止吐纳，起身摇头：“止戈谷灵脉稀薄，却是不宜我这般法相修行。”
止戈谷就是二人脚下这片灵谷的名姓，只勉强算个二阶灵脉，供应道基修士都算捉襟见肘。
好在灵脉有衰有勃，每至清晨，灵脉应和朝霞，会焕发一缕浓郁灵气。
齐休每日修行，便全靠这一缕微不可查的灵气。
聊胜于无，很难推动齐休的修行，更多是为了治愈伤势，稳定境界。
张火旺走上巨石，放眼望去，整个止戈谷景茂尽收眼底。
这处灵脉以前是沧鱼郡一家小族的族地，后来那小族攒够了灵石，便买了处郡城府邸，安定族人，止戈谷逐渐作为租赁之用。
“齐旺。”齐休语重心长，“你可知，我为何要领你们投奔主家？”
张火旺摇头。
齐休颇有感慨，说道：“世间灵脉，多是握在各色世家、宗门之手，散修之流或是寄人篱下，或是朝不保夕，根本没法安稳修行。”
“但是握着灵脉的势力，不会让外人轻易加入其中，出身清白、天赋出众、手段玄妙皆是考究依据。”
“而你家叔祖我，虽侥幸凝相，天赋并不算出众，手段在一众法相间，只算中流。”
张火旺恍然：“叔祖，可是要我好生修行，来日为家族复兴而努力？”
齐休脸色一僵，摇头道：“非也！我希望你能扬长避短，认清自己的天赋，不要做太多无用功。”
“等到了齐家主脉，我会亲自登门，为你觅一桩良配，你早些生养子嗣，如此我昌阳齐氏未尝不可以幽而复明！”
“是。”张火旺神色一黯，怯声回道。
他当然不会听齐休的话。
不过张火旺确实受到齐休触动，心里想道：“齐休想拿我们当投名状，回归齐氏主脉，我未尝不可以将计就计，借机也混入齐家？”
修仙界有几个不成文的规矩——
首先，三代以内的近亲交媾，诞下的子嗣必定没有灵根，严重者甚至出现天残情况。
其次，修士与修士的后代出现优异灵根的概率更高，且一些优异的同参，会出现一定的延续特征。
最后一点，大部分势力确认门下身份，都是通过魂灯。
族谱某种意义上属于进阶版的魂灯，拥有更多的功能，但需要有血脉作为纽带。
所以，齐休带去的这伙道童，放在齐氏主家那批人眼里，妥妥的就是有房、有车、有编制的佳婿良妻。
虽然房小、车破，但血脉却是货真价实，身上的修为也是实打实存在。
少说也能给以后的齐家主脉培育两位数的道基修士，甚至还可能多诞生一两位法相修士！
……
说话间。
齐甲驾着一叶飞梭，从谷外飞来。
“族叔。”
“法船买来了，便停在沧鱼港。”
闻言，齐休悬起身子，邀来齐甲近身，询问说：“手续可全？”
齐甲自信道：“族叔放心，沧漓宗那边都有报备，船是通过商会采买来的东西，年份久了些，或是艘百年老船，但当初炼制这法船的炼器师却有些名堂，唤作‘沧海大师’。我猜测应是地火谷出身的弟子，取的化名。”
炼器、炼丹都有技艺划分。
能炼制法器的便是炼器师，能炼灵器的算作炼器大师，能炼制法宝已是宗师境界。
但这其中也有出入。
比如张木横，他只是个大师级的炼器师，却能在地火、同参、功法的帮助下，炼制出法宝。
也有宗门掌握一众协作炼器的手段，也可以越阶炼器。
齐休没有深究这个问题。
他唤来张火旺：“齐旺，跟我们一起去瞧瞧法船，熟悉一下，他日海上时，可能要多赖你了！”
张火旺眉头一皱，心里盘算道：“莫不是要拿我当个开船的苦力，我可不能应下。”
大型法船与一般的小型飞舟不同，他需要修士全天盯着，为其供给法力，而不是像小型飞舟那样，御使法力的同时，还能分心其他。
张火旺没有太多犹豫，开口说：“叔祖、族叔，齐武等人也都对船夫之事颇有兴趣，不如喊上他们一起？”
齐休明显露出诧色。
不过他没和张火旺计较，只扭头朝着谷内大喝：“法船已至，有意随我做事的，可以飞出洞府。”
没片刻。
另十一个有法力的道童，飞出了九人。
“但凭叔祖吩咐。”九人齐声喝道。
他们的反应与张火旺的冷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以至于齐休改口，说道：“你们随我一起去沧鱼港，等会谁办事最得力，我便让他做二副，余者都为水手。”
二副位置，原本齐休属意张火旺去做，因为他有出海经验。
但现在齐休看张火旺不大情愿出力，便临时改了决定，以几人操纵法船的本事，来决定二副人选。
相应地，当上二副的道童，也会得到一些资源倾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