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平儿
平儿待周瑞家的走后，快步来到门口，仔细瞅了瞅，确认周瑞家的走远了，便来到赵姨娘旁边，将其扶了起来道：“姨娘，快起来吧。”
赵姨娘跪了许久，下肢早已麻木，被平儿扶起时身体不禁踉跄了一下。在平儿的搀扶下，她艰难地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声音微弱地道：“多谢平儿姑娘。”
平儿见她膝盖处微微发抖，面露无奈之色，轻轻摇了摇头。然后伸出手，轻柔地为赵姨娘按摩着膝盖，试图缓解她的不适。
贾环仍旧蹲守在屋外，耳边听到到房内只剩下平儿和赵姨娘的对话声，毫不犹豫地踏入了王夫人的院落。
屋内，赵姨娘正安坐于椅上，见贾环突然自外而入，面露惊讶之色，不由得问道：“环儿，你怎么来这儿了？”
“见过三爷。”
平儿迅速起身，向贾环恭敬地行了一礼。
“平儿姐姐。”
“娘，您不要紧吧？”
贾环跟平儿打了声招呼后，迈步走向赵姨娘旁边，关心道。
然而，赵姨娘对此显得颇为淡然，她轻描淡写地回应：“不过是跪了一跪，这有何大不了的？当初老爷将我纳为妾时，那情形可比现在要严峻得多呢！”
贾环苦笑，内心却是颇为的愧疚，要不是他之前在贾政的生日宴席上闹那么一出，王夫人也不至于如此针对赵姨娘。
赵姨娘似乎是看出了贾环的心思，连忙对着贾环道：“你可别乱想，大老婆欺负小老婆天经地义的事。”
贾环听到赵姨娘的话，心中的愧疚更甚。他知道，赵姨娘虽然口头上说得轻松，但实际上她所承受的苦楚远不止于此，吸一口气，试图平复内心的波动。
平儿注意到气氛紧张，于是对贾环说道：“三爷，您这会还是先带姨娘回院子吧。”
看到贾环有些犹豫，她接着说：“没关系的，三爷，等会儿周大娘来了，我就跟她说老爷快回来了。”
然后起身走到门口，观察了一下，说：“现在院子里没有人，三爷，您赶快带着姨娘回去吧。”
听到平儿的话，贾环没有再犹豫，他扶起赵姨娘，向平儿表示了感谢，然后缓缓地带着赵姨娘离开了院子。
……
赵姨娘院子里。
小鹊将赵姨娘的裤脚撸起，拿着一瓶蛇油，在她那早已跪得通红的膝盖上擦拭着，激的赵姨娘时不时发出“嘶”的一声。
贾环站在一旁观看，眼中流露出一丝心疼。过了好一会儿，他忍不住对赵姨娘说道：“娘，您有没有想过，将来等儿子有了出息，带您出府去？”
正“哦”“嘶”叫着的赵姨娘听到他的话，顿时惊诧不已，伸手摸了摸贾环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疑惑地问道：“环儿，你又撞客了不成。”
“好端端的，出府去干嘛？”
贾环轻轻推开赵姨娘的手，带着几分无奈和苦笑回答：“您看，在府里，太太随时都能叫您过去立规矩，这样的日子有什么好过的。”
“今儿要不是平儿姐姐帮忙，您老现在还跪着呢！”
赵姨娘听了贾环的话，却轻轻“啐”了一声，反驳道：“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在府里，我既不用为吃穿担忧，也无需为生计劳碌。每月还有二两银子的月钱，渴了饿了还有丫鬟伺候，这日子出府去能有这么潇洒？”
她接着说：“再说了，大老婆欺负小老婆难道不是理所当然的事？等你将来有了小老婆，不也一样会被大老婆欺负吗？”
正在给赵姨娘上药的小鹊也附和着说：“三爷，姨娘在府里的待遇实在是很好，单是这座院子，就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呢！”
话语间显然是对赵姨娘很是羡慕，这也难怪，从贾母身边的丫鬟，做到贾政身边的姨娘，甚至还给贾政生有一儿一女，赵姨娘几乎可以说是贾家所有丫鬟的“榜样”了。
贾环被赵姨娘两人呛得哑口无言，一时之间竟然找不到反驳的地方。
经过一段时间的按摩，小鹊轻轻地将赵姨娘的裤腿放下，赵姨娘顿时感到一阵松懈，半倚在椅子上，对贾环说道：“你提到出府，是不是忘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贾环被她这么一问，显得有些困惑，他不太明白赵姨娘的意思，问道：“怎么了？”
赵姨娘见他那一脸疑惑的样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伸出手狠狠给贾环一个脑瓜崩，接着又拽住贾环的耳朵，语气不善道：“你舅舅的事！”
“上次你跟老爷放他出府，到现在还闲着没事做呢！”
贾环恍然大悟，一拍自己的脑门。自从上次贾政身边的小厮给了他那张盖有长安县衙大印的良籍证明后，他一直夹在书里，结果时间长了竟给忘记了。
赶忙跟正一脸不爽的赵姨娘认错求饶，贾环承诺道：“娘，你放心，这几日我便给舅舅找个好点的生计营生。”
赵姨娘见他态度诚恳，稍微满意了一些，便松开了手，冷笑着说：“我不管你什么时候解决，反正这是你的事。”
“当初你可是说好了的，不出一年就能叫你舅舅混出头来。”
“我也不逼你，给你三年的时间。”
“三年我要是抱不上大侄子，别怪老娘不客气！”
贾环自知理亏，于是连忙保证道：“娘，您就等着抱侄子吧！”
服侍赵姨娘睡下，贾环转向旁边默默伫立的小鹊，轻声道：“今晚你及时提醒了我，小鹊，真是多谢了。”
小鹊的脸颊泛起一抹淡淡的红晕，她偷偷地投去一瞥，柔声回应：“爷太客气了，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我也没做什么，帮不了姨娘。”
“平时还要你多多注意太太那边，有什么事就来找我。”贾环道。
小鹊点头应诺：“明白了，爷。”
话毕，两人陷入了沉默。过了好一会儿，贾环又开口询问：“你哥哥近来如何？”
小鹊眼中闪过一丝感激，道：“多谢爷关心，奴婢哥哥平时没什么事，就在西角门那边住着，比之前要好很多了呢。”
“那就好”
“有什么事来找我，我先回隔壁去了。”
却是有些受不了这屋里奇怪的气氛，轻咳一声，借此掩饰下尴尬，便直接出了屋子，丝毫没注意到身后小鹊那有些幽怨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