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龙潜于渊
来新人了？
在老大办公室待了半个多小时？
议论纷纷，到许强亲自带着关昊走出来时，一个个吃惊的程度更甚。
接下来许强的操作，更是让很多人都下意识的吞咽一下口水，我去，这许处今天是怎么了，新来的什么背景？不对啊，如果是背景深的，不至于扔到段头儿这里？
“段国伟，保卫一科的科长，小关，以后你跟着段科长。”
“老段，给你送来个成手，部队下来的，你带几天。”
段国伟眉头紧锁，盯着关昊看了一会儿，疑声问道：“关昊？”
“段叔，好久不见嘞您。”
熟吗？
能不熟吗？
关昊歪毛淘气的时候，这个老段就是保卫处的副科长，厂区都知道他，别看长了一张苦大仇深的脸，小个儿不高，前几年四十岁就像是五十岁小老头似的，可这本职工作的水平和经验，那是谁都服气的，如果不是这么多年一心想要进入‘刑’事捕快，心思钻营一点，可能早就升上去了。
当初关昊可没少让老段收拾，那点狗屁倒灶的年轻小家伙惹祸之事，可以说，几乎一次不落的全部栽在老段手里。
“嗯。”
段国伟一副我要跟领导谈谈的姿态，拉着许强进了他的办公室，很显然，他是不想要这么一个印象中非常不好的小家伙，但又知道处长是个什么样的人，如果不过他那一关，断然没可能直接安排在任务最重的一科或是二科，急于问清楚。
领导没了，看热闹的凑过来。
关昊左右看了看，笑了：“呦，熟人还不少，老少爷们，关昊，三疯子，厂里关老蔫家的老三，记得不了？”
关老蔫，认识的不多。
关昊这个名字，全厂加上家属大几万人，哪怕是保卫处与职工接触多，也没几个人记得这个名字。
三疯子不一样，这二三十年，钢厂子弟，每一茬的年轻人都会有几个代表人物，不同领域内出大名被厂子里多数人知晓。
三四年前，三疯子绝对称得上是厂子里年轻一代的风云人物，歪毛淘气的事不说了，敢跟厂外那霸道跋扈的老杨家尤其是那八虎对着干的，也就他一个，打过人家可能还没那么大名气，关键是打不过，且还屡败屡战，让人多种花样的拾掇，每一次回来都成为他人家里笑谈，他也算独一个。
到是那些已经过了而立之年的厂内汉子，反倒对他多有褒奖，声称这些年厂区子弟都软怂，三疯子是个好样的。也因为这些人时不时帮衬着，才没让当初的关昊乃至厂区子弟被欺负的太惨。
是熟人，是自家人，大家的热情也就更容易冒出来，保卫处这里年轻人居多，关昊借花献佛，从许强那里蹭来的阿诗玛香烟，直接给大家散了。
不少人抽着烟，心里都在琢磨着，这三疯子怎么跟许处扯上关系了，厂子里是厂子里，保卫处这一亩三分地，许处可是有着绝对的话语权，以后对这三疯子，还真就得多几分热情。
………………
另一边，许强办公室内，他打了几个电话，抬头看着段国伟，示意对方抽烟：“我找人打听了，这小子不像是说假话，先留着用用看吧。”
段国伟那永远皱着的眉头，依旧讲述着他那张苦大仇深的脸：“处长，你不知道，关昊这小子，唉，怎么说呢，是个刺头，也是个能惹祸的，你要说他进保卫处，我不说什么，可我们一科你又不知道，任务重，需要真正的好手，你把这么一个生瓜蛋子扔我这里，我可没时间带他，更怕他会惹祸。”
许强笑了，手指在桌上敲了敲：“要说别的，老段，我听你的建议，可要说生瓜蛋子，呵呵，你得请我喝酒，要不我可给老白送去了，他们二科也缺人。”
段国伟抬了抬眼皮，那厚重的眼袋和布满着血丝的眼眸，许强看着也心疼，这是个务实的科长，虽说野心有那么点不切实际，却也是支撑他这么多年在保卫处中流砥柱的信念。
“行了，跟你说实话吧，这小子上过战场，手里见过血，也经历过大起大落，以前什么样我不知道，现在我看挺稳，别的我试过了，下午，我们再去靶场试试他成色。”
听到许强的话，段国伟挑了挑眉，能不能用和好不好用之间，如果后者是必要条件，他到不介意。
钢铁厂是大厂，家属区又有几万人，比起某些县城都要热闹，一个人入职工作本是小事，奈何这里是熟人社会，厂子里有什么八卦那传得飞快。早上张海峰亲自送去上任，许强接见亲自分配到保卫一科，更有劳资处传出的消息，关昊这个保卫科职工，那可是正儿八经的国营编制，说不准没几天就直接是干事了。
好几年没有这么一步到位的了，哪怕是前几年进来的退伍兵，也是要一步一个脚印的来，自从许强来了之后，那就更是卡的非常严，一时之间，如同蝗虫过境般，传言在厂子里飞速传开。
到了生产车间，这里认识关老蔫的人就多了，老关家那个三疯子，哪里有什么门路？
还有人跑到关老蔫和关旭身旁去问，你们老关家是不是搭上贵人了，还是有什么海外的亲属认亲了？再不就是老乔家翻身了，不对啊，不是已经翻过来了吗？也没那个能耐安排钢厂里的热门职位啊？
在这样的传言下，关昊入职一系列的手续，每一个环节都是畅通无阻一路绿灯，领取的物资都不用等着，到后勤处，人家都给准备好了，到了就能领不需要等，还能获得一张笑脸和主动攀谈，关昊兜里那盒烟早就派完了。
“哥，哥，我听说你进保卫处了？”
厂里的副食商店旁，关锐满头是汗的跑到关昊身边，他找半天了。
“没上学你？”
关锐显然不在意这个问题：“反正也考不上，浪费那时间干啥。哥，这服装真带劲儿。”
拿着关昊刚刚领完的保卫处制服，他是满脸的羡慕，三哥就是三哥，当初厉害，现在也厉害。
“昨晚你说，对顺古镇很熟？”
考不上中专，确实没必要在课堂上浪费时间了。
改变，拥有势力，才有资格去开口说一些什么。关昊没有去跟自己这个幼弟说教的想法，相对于未来他的命运，或许天天向上是比较遥远的目标。
“熟得很。”关锐拍着胸膛，小脸绷着，一副有事你找我办，肯定给你办成的样子。
“把这些东西给我拎家里去，跟爸妈说一声，告诉他们我确实进入厂保卫处了，让他们心落地，然后你出来到后大门等着，我带你去镇上吃。”
“好嘞。”
除了几样需要放置在单位的物件和一套当前有需要换上的制服，剩下多发的换洗和备用物品，关锐背起来撒腿就往家里跑，他说的双剑合璧，那可不是开玩笑，都说以前三哥让八虎给收拾惨了，那是他没有真正的帮手，即便是那样，三哥可从来没怂过，现在自己长大了，弄不了八虎，也得让他们忌惮几分，嗯，有我呢。
回到保卫处一科的办公室，关昊察觉到了些许的变化，之前抽烟一起热聊的人，此刻热情淡了许多，看着那扇并没有关闭的内侧办公室屋门，他大体知道是怎么回事，也没在意，放好东西走到那扇门前，敲了一下门。
屋内坐在办公桌后面的段国伟紧锁眉头的看着一份资料，听到敲门声，抬起头：“进。手续都办完了？”
“是。”
没有许强面前的战士状态，也没有套近乎的厂区熟人姿态，不卑不亢的态度。
重生归来，高兴激动之余，也多多少少有那么点对自己曾经荒废时光的懊悔，不过很快关昊自我调整过来，那样悲催的人生都过去大半了，如今想要学点什么东西，其专注能力学习能力暂且不提，进入专注的状态是很容易的。再没有经验，多年来听着父母口中的张家长李家短，人性这个东西一旦有了称之为了解的部分，别的东西也就水到渠成，稍加学习和关注，事半功倍。
寸功未立，等待机会，却也不会卑微到自我否定，如今的关昊，并不缺少自信，尤其是在这能够发挥他强项的岗位上，所以面对段国伟时，他很自然也很自信。
段国伟嗯了一声，冲着外面喊道：“马大志。”
“欸！”未见其人先闻其声，回答的很大声，脚步匆匆，一路小跑过来，站在门口，先给段国伟敬了礼：“科长，您找我？”
“新人你先带着。”段国伟眼神示意了一下，随后低头，注意力重新放在眼前的资料上。
“是。”
‘端茶送客’。
长得如同大马猴一样的马大志，拉了一下关昊的衣袖，示意他跟自己出来。
之前见过，也只是刚刚见过，这个马大志不是厂区的老人。
“小关啊，有啥不懂的直接问我就行，咱们也不说什么师父徒弟的，不兴那一套啊……”打着哈哈，说着心里话，关昊到没有瞧不起对方的意思，八面玲珑或是谨小慎微，也并不是缺点。
“马哥，你这话可就不对了，以后还得你多帮忙，改日，等我熟悉了稳定了，拜师礼少不了。”
“呵呵，小关啊，不必客气不必客气，太见外了。”
关昊能够感受得到，这个办公室内的人，此时都不是热情了，而是想要拉开距离。
再看马大志没有带着他熟悉同事的环节，反倒是讪讪的到了角落，大房间的办公桌位置，往往代表着你在这间办公室内的地位。
对桌紧挨着，门后角落位置，关昊的身后甚至是屋内拖布和扫帚摆放的区域。
想到段国伟再看马大志，将屋内这些人工作状态和精气神联系进来，可想而知马大志的不受待见。不过关昊到是看出了一点别的东西，既然许强是铁腕处长，一科又是重中之重，段国伟又是个做实事的，那马大志怎么能进来？
要么是有特殊才能，要么是有特殊背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