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马车赶了几日的路,终于在一日赶到了京城沈国公府。
沈国公府的门口,早有一大帮人在等待着沈晏宁。
沈晏宁一下车,便看见一精神矍铄的老人站在最前面,眼眶含泪。
这正是沈晏宁的祖母,沈国公府老夫人罗氏。
“我的乖囡囡,你可算是回来了!”老夫人对沈晏宁极好,极尽宠爱,可谓是把她当作掌上明珠似的。
沈晏宁看见了祖母,亦是忍不住流下眼泪,“祖母,不孝孙女晏宁回来了。”
祖孙二人抱着哭了好一会,这才有人出来止住了,“老夫人,这姑娘好不容易回来了,可别再伤心了。”说话的美妇正是沈晏宁的大伯母,沈国公府的当家主母大夫人周氏。
沈晏宁请了大伯母的安,又受了其他人的礼,便随着跟进去了。
眼瞧着沈晏宁被众星捧月似的迎进府里,走在最后的一个姑娘捏紧了手里的帕子,脸上一副嫉恨的模样。
此人正是沈晏宁的庶妹沈倩宁,她的生母吕姨娘是襄阳长公主身边的婢女。
当初长公主生下了晏宁,没有生下儿子,担忧驸马后嗣无人,便提了身边的婢女做通房伺候沈驸马。
那婢女倒也争气,没多久就有了身孕,可惜生的也是女儿,也就是沈倩宁。
长公主贤惠大度,依旧提了那婢女做姨娘,便就是吕姨娘。
一行人来到了老夫人在的寿延堂,沈晏宁正儿八经地向老夫人行了跪拜礼后,便被老夫人拉去身边坐着。
老夫人细细的打量了一些沈晏宁,便说,“宁丫头瘦了许多。”
周氏笑着在下面说道,“宁丫头这不是瘦了,是抽条了,三年过去,倒显得亭亭玉立,更加漂亮了。”
沈晏宁听了这话也只是微笑不语,依偎在老夫人身边,装作不在意似的打量着屋子里的人。
“晏宁的听雪堂我已经命人重新修葺一番,还添了许多新物件,保管让晏宁住的舒舒服服的。”
“多谢大伯母了。”沈晏宁笑着说,见屋子里似乎少了一个熟人,“怎么没瞧见嘉宁妹妹?”
“嘉宁今日受皇后娘娘之邀去了宫里,要晚些才能回来。”周氏脸上都是笑。
沈嘉宁是周氏嫡出的女儿,只比沈晏宁小了一个月,二人自诩嫡女,骄傲矜贵,从小就暗自较量,谁也不服谁。
周氏是有些为自己女儿骄傲的,虽然晏宁比嘉宁早出生了一个月,占了嫡长女的位置,可自己女儿却一点也没比她差。
从小到大,二人不分伯仲,女儿自己也争气,沈晏宁会的,她必要学会,沈晏宁不会的,她更要学会。京城内,谁不说一声沈国公府的二姑娘才貌兼备,样样出众。
正是因为有这样的好名声,才会入了皇后娘娘的眼,时不时的邀嘉宁进宫。
纵然陛下为沈晏宁赐了与谢家公子的婚事又如何,有了皇后的青睐,嘉宁不愁有一门更好的婚事。
“皇后看重嘉宁,也是她的福气,有皇后看顾,嘉宁的婚事差不到哪里去。”老夫人对着周氏说道。
“媳妇明白,说起婚事来,陛下为晏宁与谢公子赐了婚事,虽说婚期定在了一年后,但咱们毕竟不是普通人家,嫁妆这些也是要提前准备的了。”
周氏装作顺便地提起这事,但其实,她想这事已经许久了。
沈国公府虽然是国公贵族,但这么一大家子人,什么都要花钱。如今当家做主的是自己,周氏是不想花太多钱的,毕竟她自己还有女儿儿子呢,总是要为自己的孩子做打算的。
当年襄阳长公主的陪嫁可不少,周氏心里想着干脆把长公主的嫁妆拿去做沈晏宁的嫁妆就好了。
反正长公主的嫁妆自长公主逝去后就一直由老夫人代为保管,自己也得不到什么好处。
只不过,长公主的嫁妆已经足够丰厚了,周氏便打着公中不必再出钱的主意。
老夫人似是瞧出了周氏的想法,倒也没说其他的,只是说,“咱们家的女孩儿都矜贵,嫁妆定是要备得厚厚的。当年我的珍姐儿出嫁,公中是出了一万两银子的。晏宁被封了郡主,又是陛下亲赐的婚事,比起珍姐儿,府里便再多拿出五千两银子给晏宁准备嫁妆吧。”
老夫人说的珍姐儿正是她的嫡女沈玉珍,当年国公府唯一的嫡女,端庄大方,深得老国公和老夫人宠爱,后来嫁得还是魏国公府那样的大家族做宗妇。
沈晏宁嫁的只是个谢家公子,这二者岂能相比,老太太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偏心二房。周氏心里恨恨地想着,但面上还是笑着说,“母亲说的是。”
“不过,当年长公主的陪嫁……”周氏明知这话会引起老夫人不悦,但她想了许久,还是说了出来,果然话还未说完,便被老夫人呵斥打断了。
“襄阳的陪嫁是襄阳的陪嫁,公中给的嫁妆是公中给的嫁妆,这是两码事,怎可混为一谈!这么多年,我不是也未插手过你的嫁妆吗?”
周氏自知说错了话,连忙起身赔礼,“是媳妇糊涂了。”
“你是主母,管理着整个沈家,晏宁的婚事是陛下做主的,满京城的人都瞧着呢,你可别让人瞧不起咱们沈国公府。”
周氏点头应是,提起还有家中事务未处理,便先行离开了,还有一些人也陆陆续续的离开,到最后只剩下二房的人了。
吕姨娘讨好地对着沈晏宁说道,“郡主如今回来了,妾身也安心了不少。郡主在外面这三年,妾身日夜都在求佛祖保佑郡主平安。”
吕姨娘是长公主的婢女,也许是婢女出身的,性格便有些软弱。当了姨娘后,也是把长公主和晏宁当做主子一般,平日里也不爱做什么,倒是迷上了礼佛,整日只知道待在自己的院子里诵佛经。
不过,吕姨娘生的女儿倒是不怎么像她一般软弱。
“吕姨娘有心了。”沈晏宁端着姿态,微笑着说。
“三姑娘也时常祈祷长姐平安呢。”吕姨娘扯过一旁坐着不动的女儿,笑着说。
沈倩宁被姨娘扯了过来,这才不情不愿地向沈晏宁行了一个礼,“长姐安好。”
“我已经有三年没见过倩宁了,妹妹是出落的越发漂亮了。”
沈晏宁没在意沈倩宁的姿态,这个庶妹在她看来,不过是有些对自己不服气罢了,不甘自己只是个庶出的身份。
可沈国公府的姑娘矜贵,母亲又是不爱磋磨人的性子。对比其他大家族里的妾室庶女,她们母女俩在沈国公府的日子其实已经很好了。
沈倩宁是很不服气,在她看来,自己样样都好,什么都不比沈晏宁差,差的不过是个嫡出的身份罢了。
就是因为自己是庶出,才不能真正进入京城真正的贵女圈中。
“好了,宁儿你也累了,赶紧回去休息吧。”老夫人担心沈晏宁舟车劳顿,不愿这些人再打扰她,便让晏宁回自己院子去了。
从寿延堂回去听雪堂的路上,沈晏宁笑着同木香麦冬二人说,“倩宁的性子倒是有些要强,一点也不像吕姨娘。”
“您是嫡长女,被封为郡主,又是三姑娘的亲姊姊,若您要管教三姑娘,想必她也不敢不听您的。”
“但愿如此吧,虽说我与她非一母所出,但好歹也有血缘之亲,她这样的性子日后嫁人了,容易吃亏。”
说话间,主仆几人已经回到了听雪堂。沈晏宁坐在炕上,满脸疲态,揉了揉自己的头。
“说起来,倩宁也不小了,定亲了吗?”
“还没有呢,如今二房没有主事的人,大夫人只想着二姑娘和大公子他们,又不愿管咱们这里,所以三姑娘她们至今还没有说亲。”
说话的是麦冬,刚刚晏宁还在寿延堂的时候,麦冬就得了她的示意,悄悄出去打探这三年府里发生的大小事了。
麦冬说的没错,长公主夫妇逝去后,二房一来无正经主子,二来男丁年幼,只留下几个姨娘和庶子女们,这三年在府里的日子过得不怎么好。
“如今我回来了,二房便有主事的人了。”沈晏宁说。
算起来,她是二房唯一的主子了,爹娘逝世,她这个嫡长女自然要承担起照顾弟妹们的责任。
“我三年没回京城,不了解哪些人家有适婚儿郎,你去找祖母身边的宋妈妈,她对这些消息一向灵通。”
沈晏宁要为沈倩宁找夫婿的事情很快就传到了沉香堂。
“她安的什么心思,才回来就着急要把我嫁出去!”沈倩宁在自己房里大叫。
她的婢女荷香劝道,“郡主是在担忧您的终身大事呢,您想想,大夫人可不会在意您的婚事。”
吕姨娘在旁边也说,“郡主为人宽厚,又是你的长姐,定然不会害了你,三姑娘该同郡主好好亲近亲近。”
沈倩宁见大家都在劝自己,心想自己确实到了该成亲的年纪了。要等到周氏想起自己,恐怕早已成了老姑娘了,便也不再多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