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俺出生在农村
打开记忆的大门，那遥远，模糊，而又熟悉的过往扑面而来。我出生在改革开放十年后，那时许多城市地区已经改革春风，解放思想，提高生产力，许多多的人通过下海经商而致富。
而我出生的地方，似乎并未受到这股暖流的影响，华北平原也进行了改革，是土地改革，由大锅饭到包产到户。
我的家乡位于古代的中原地区，是自古以来的兵家必争之地，也是传统文化兴衰起伏的重要体现区，也许是受耕读传家的血脉影响，改革开发十年，我们这，别说出去经商了，便是出去打工的也没几个。我的父母都是有点文化的人，却也老老实实的在家种地。
所以在我记忆中，那时候的家是真的穷，不光我家穷，似乎周边的邻里也都差不多，那时候差不多只有过年小孩子才会有新衣服穿，才能吃上肉，而平时，父母最常念叨的便是多吃馒头少吃菜，那菜多的时候大概记忆最深的是腌鸡蛋，腌黄瓜，鸡蛋流油，我不喜欢吃清，妹妹不喜欢吃黄。
那时候种地是真的苦，耕种，除草，收麦子，全靠手工，麦秆打垛，玉米杆会捆成一捆一捆，一车一车的全靠人力往外拉，所有的收成以后，还要交公粮，每到农忙，村里总是干的热火朝天的。
那时的父母是真的有力气，干活有激情，现在的种植机械化了，连收带种，少者一星期，多者十来天也能搞定，而那时候，干的很慢，还记得，遇到不好天气时，父母拿着遮雨布（熟料布）往地里赶的场景。
耕读传家，到了近代很少有这种说法了，但是这种意思大概是会刻在人基因里的，变成一种去潜移默化的行为。
我出生时全国的计划生育推行的有好几年了，我的上一辈的兄弟姐妹比较偏多，而到了我们这一辈便显得有些零星了。
子女少，七大姑，八大姨的，自然就娇，虽出生在农村，但不得不提的是，我的父母很少使唤过我干体力活。
耕说完了，那么便要说说读，我爷爷读过书，我父亲，母亲也接触过文化，父亲是上高中时自作主张的当兵去了中越自卫反击战的前线，母亲家以前是地主，外婆身体不好，为了照顾家里，母亲只上到了小学毕业。
我们这地区的人普遍重视小孩子上学，但可惜了的是，我们这个地区不光教学条件差，连教学水平，也实实在在的非常一般。
即便如此，父母长辈也是会拼了命的供孩子读书，似乎读书真的是唯一的出路，是他们对孩子最深的爱，和对外来改变家族命运，最虔诚的期盼（信仰）。
我记得我家最初的模样，三间蓝砖盖的堂屋，窗户很小，由木头做的，没有钢筋也没有玻璃，门两扇，轴是放在石墩子上的，有门槛，但是关不严，这种门，锁不锁区别不大，只要有人拖住门的底部，用力气往上用力一扛，它便脱臼了，任谁都进的去。
那时的农村的屋子还有另一个特点，外高内低，原意是为了冬暖夏凉，当然这种效果理论上是行得通的，现实中也确实存在这样的老房子，比如我大奶奶家的老房子。
但是于我家便是差那么点意思，不记得是否能够达到冬暖夏凉的效果，但知道，屋里一年四季都挺潮的。这原因也很简单，老房子的墙盖的比较厚，砖也比较磁实，能隔绝墙外部土壤里的水汽，而后盖的房子虽然比以前的房子漂亮，功能上就有点糊弄人的意思。
除了堂屋，我记得我家在堂屋的左前方还有半间半界半砖半土的小厨房，厨房没有装门，窗户也没有，只是在支大锅靠南的墙上方淘了几个洞。
那时家里穷，来作伴的动物却不少，屋子经常能见到，蟑螂、臭娘娘、老鼠、有时候也会见到蛇、刺猬什么的。农村孩子一般都不怕这些，但里面有一种是挺让人讨厌，也挺神奇的，那便是臭娘娘。
臭娘娘，学名不知，以身上会擅发出一种特殊的臭味而获名，但有趣的是，当然无意碰到它时，不能叫它臭娘娘，而是要赶紧叫它香娘娘，不然的话，它的臭味会在你身上停留很久，而叫过它香娘娘之后，那臭味便会立刻消失了。
最开始的家，没有墙，没有过道，没有大门；那时院子里种植还没有那么多忌讳，像现在风水里所说的，前不栽桑，后不栽柳，中不栽鬼拍手，多犯有忌讳。
我记得我家屋子西边，便有一株很大的桑树，每当桑葚挂果，由绿变红，便有村里的人来偷偷的摘，待到由红变紫，由紫发黑，来摘的人便更多，人多了所性也就不偷偷摸摸的。
大家一起，我家也不介意，任由人来采，反而是一场热闹。
前面我说过，我家那桑树蛮大，不知活了多少年，以现在的回忆，粗细，高段，也无法用语言描述，我若说有碗来粗，但我那时太小了，我又记不清大人用的碗，还是小孩用的碗，亦或大人小孩用的碗大小是一样的。
我记得那桑树若是立起来，要比堂屋高上不少，可惜的是它是矮的。我记得很清楚，随着桑葚的成熟，有些大人为了够着高处的桑葚不断的往高处爬。
桑树柔软，加上它本来便有些向南倾斜，以至于人爬的多了，桑树一年比一年倾斜，后来，稍微上去一两个人加重，人能拽住树间去够上面的桑葚。
那时没有私心，总觉得很热闹，我也会捡从上面落下的桑葚吃，很甜，捏破了，会给手染上紫红色。
后来这样的记忆过了很多年，到我上小学，家里的条件有所好转，我记得先有了围墙，过道也盖了起来，也装了大门，不过，那时仍不是太好，我记得墙只圈了很少的院子。
那时院内院外没有硬化一说，我记得院子里种植了两棵李子树，其他的地方，为杨树所覆盖。
那时刮起了一阵种杨树的风气，说杨树好种易成活，且长的快，许多村民在田间地头，院子里栽上了杨树，也就是上面风水里所禁忌的鬼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