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只有朱祁镇痛苦的世界
只有朱祁镇痛苦的世界达成了。
他是堂堂皇太子,他是皇后尊贵的嫡长子。
生下来就注定要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九五至尊预备役。
而且,从小到大,朱祁镇都是朱瞻基独宠的儿子,对于他来说,什么贤妃吴氏,那根本就是他看都不稀罕多看一眼的后宫路人甲。
虽然这样子说可能过于傲气,但现实中的朱祁镇只会比这个更张狂。
不然的话,他也不会演变出土木堡之变。
也正是因为如此,朱瞻基一天之间,就将朱祁镇打落凡尘。
不但剥夺了他的太子之位,而且转瞬之间,就将太子之位给予了朱祁钰。
这也就算了,朱祁镇很清楚,朱瞻基是认真的,就连内阁大臣,那些说好的文臣资源,也被朱瞻基眨眼之间都送到了朱祁钰的门下,为他培养羽翼。
那原本都是属于他朱祁镇这个皇太子的待遇,现在全部都变成了朱祁钰的资源。
这是足以让朱祁镇哭出血泪的,他好歹也是一个曾经的太子,失去了这个位置之后,他还是皇后的嫡子,所以有机会之后,他立即向皇后递了告状的纸条,只是,这纸条却像是泥牛入海一样,再无音讯。
“父皇,真的就这么狠心吗?只是因为天幕里的一句话,就要将儿臣,儿臣逼上绝路。”
朱祁镇在豪华的紫禁城中冷得发抖,他身上穿着高贵的绸缎,许多人在旁边伺.候着他,但是却都没能驱散朱祁镇心头的寒意。
“那不是仙人的天幕,那一定是妖人作祟,我要见父皇,父皇!儿臣并非妖孽啊!”
朱祁镇还是在房间里苦苦哀求朱瞻基回头,他不相信,从小宠溺着自己长大的朱瞻基,会在一夕之间大变模样。
就连张太后都有些不忍,毕竟这也是自己疼了许多年的孙儿,可惜,这次的朱瞻基却是异常的冷漠。
他很清楚,如果让朱祁镇上位之后,会是这样的后果,连京城都需要保卫,那这样子的皇儿,他是没法要了的。
不管这些日子来皇后如何以泪洗面,朱瞻基就是过门而不入,他宁可去贤妃那边见一见自己从来没多注意的朱祁钰培养一下天家亲情,也不想再去见朱祁镇一面。
“……”一夜之间,乌鸦变凤凰的朱祁钰已经是感觉自己要被惊喜大礼包给砸晕了。
天幕带给他的改变太大了,简直就是从来没有寄望过的皇位,如今轻而易举的落到了他的手里,就连母妃当天晚上都没有睡好,而朱祁钰又何尝能睡得着呢?
“父皇,儿臣,儿臣恐难当此大任。”想了又想,朱祁钰还是诚恳的去找朱瞻基讨论这件事情,他不知道朱瞻基是怎么想的,但是他清楚,自己没有朝中的势力,也没有什么母族的力量支持,想要坐上大位,不是那么容易的。
而朱瞻基则是和颜悦色的看着这个略显得胆小优柔的儿子,忽然在脑海中回想起当初天幕上描述朱祁钰的死状。
这是一个死于兄弟阋墙的儿子,可是,他也是一个爱护兄弟的儿子。
最起码,比起那个直接让朱祁钰离奇去世的朱祁镇来说,朱祁钰对待朱祁镇的手段可以说是相当温和了。
“你生性优柔寡断,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刚性,能够调剂好朝政的,但是这也是朕亏待了你。想来,你心中也怨恨朕吧。”朱瞻基难得的和颜悦色,跟朱祁钰谈起了心。
朱祁钰一愣神,然后就看着朱瞻基慈爱的神色愣了又愣:“我,儿臣该死,儿臣心中没有怨恨。”
“哈哈哈,你是朕的皇儿,朕跟你说些体己话,就不要在那里拘束了。你的母妃也是宫中有正经妃位的,何必如此小心翼翼。”朱瞻基爽朗的笑声,传入到朱祁钰的耳中,却是异常的苦涩。
朱祁钰从出生那时候就知道,自己是不能也不配想皇位的,那是注定了握在朱祁镇手中的牌。
皇后嫡长子,父皇盛宠,自幼聪慧,朝中拥护者甚众,每一张都是朱祁镇手中的牌,自己是想也不敢想皇帝的位子的。
但是如今,朱瞻基却主动将这张椅子放在了自己的屁股底下,他是坐还是不坐?
“父皇,为何会选择儿臣呢?天幕,也可能说错的啊。”朱祁钰的年纪虽然还小,但是他的审慎态度,却是让朱瞻基更加喜欢,他一时间都有些恍惚,不知道过去那些年,自己为什么从来都没有多注意过宫中的其他儿子。
或许是因为有朱祁镇跟皇后在,让朱瞻基看不到其他的儿子存在。
“天幕可能会有错,但是,朕却深知你们两个的秉性,稍微佐证,朕便知道他是不当此重任的,而你如果不能再刚强起来,难道真要朕杀掉祁镇才能放心走吗?”
朱瞻基咳嗽了两声,他自己知道自己的寿命也不会多长久,但是,在临走之前,他也不能够将自己祖宗的江山浪费在朱祁镇的手上。
听着朱瞻基的话语,一时之间,朱祁钰有些呆愣,他都不知道自己该用怎样的言辞来表达心中的兴奋忐忑和期待恍惚。
原来如果自己不刚强些,朱瞻基是打算在离世之前,秘密处理掉朱祁镇的。
至于是如何的秘密处理法,朱祁钰都不用去想,皇家的办法太多了,要什么样的死法都有。
可那明明是那么尊贵的兄长,一念之间,就被废除至此,甚至会因为自己的一个表现,就要决定他的死亡或者存活。
朱祁钰幼小的内心被深深的震撼,一下子甚至说不出话来,他是第一次尝到了权力在皇子的身上意味着什么。
进一步生,退一步死。
“怎么样,祁钰,你想清楚了吗,愿不愿意?”朱瞻基的声音没有不耐烦,但是朱祁钰却觉得他有,这是自己的父皇,如果不是因为昨天的变故,他都没有见过朱瞻基对自己如此和颜悦色的模样。
曾经有过,母妃说,在他刚刚诞生的时候,父皇也曾经对他和蔼过。
但自己记事之后,就只见到朱瞻基对朱祁镇露出过那样的笑容了。
朱祁钰低下了头,额头碰到了冰冷的地面:“儿臣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