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阴湿牢狱，光腚猛汉，手握皮鞭桀桀怪笑的士兵。

满墙尽是刑具，生满锈迹，血迹斑斑，铁钩、铁锥……剥皮刀，还有个插满刑具的犯人。

蟑螂老鼠癞蛤蟆，蛆虫苍蝇大蚊子，血泊里还有细密小黑虫蠕动，一起围观新犯人。

腐臭肮脏的气味里，宛如魔鬼般的低语再次发问：

“选择吧，把你最想说的话说出来，去做最擅长的事情。”

“只要愿意献出足够的代价，便能实现一切的愿望。”

“为了理想，为了最深的坚持，你愿意付出什么呢？”

“我……”巴达斯恍惚，声音仿佛穿透耳膜，直接钻进大脑，就连鞭打的疼痛也淡化。

只有魔鬼的蛊惑，越发清晰，每个音节都在回荡，挖出最深的记忆，撕开所有伤疤。

有火开始燃烧。

明艳的金红火焰，在狱卒的惊愕里，在鼠群与害虫的惊惶里，自狼狈的男人身上燃烧。

罗素也在惊愕里显出身形，试图阻止蜕变的过程，却又看到学生坚定的眼神。

“人是有极限的。”

火焰烧断绳索，壮汉自地上爬起来，任由血肉自燃，渐渐泛出金属的光泽。

“我不会用脑子，总是被人坑，又打不过别人。”

“我是毫无疑问的废物哇！”

“只不过是运气好，所以才能活到现在。”

“那我为什么还要脑子呢？我为什么还要保留人的模样？那不是给自己找苦吃吗？”

“俺完全可以回归最擅长的事情上去！”

“……啊？”罗素有些发懵。

学生的反应和他预想中不太一样。

正常流程不应该是——愚钝的学生发出祈求，而他送过去神奇道具，顺便灌输知识吗？

他连锤子都准备好了，就等着告诉学生：“你其实很擅长锻造，可以尝试把敌人当做未经锤炼的原材料，去纵情捶打。”

脑子不太好使的学生一路无双，最后经过艰苦的战斗，击倒领主卡铂五世，欢天喜地的树立自信心，从此走上锻造一途？

“我悟了呀，老师，我已经明悟一切了！”

巴达斯仰头，眼中闪烁弱智的光芒，燃烧的火苗很快遍及全身，几乎将他点成火炬。

“人活着当然需要脑子，我没脑子，那我干脆不做人了，我要把自己变成炉子！”

“这个时代没有希望这种东西，做人不如做牲畜，野狗活的都比人强，我才不要继续受苦了！”

“教国征收血税，我被觅血骑士追着跑，北地大公爵抓人充军，也成了耗材，孽物横行四方，他们都在吃人啊！”

“我要做个炉子啊，我不要做人了！”

在火里，人渐渐失却人的形体，成为金红的团状物，如同流动的金属，凝聚的魂灵。

“好像……也不是不行？”

罗素稍稍沉思：“你的意思其实就是觉得人体太弱，自己的脑子又不好使，所以想要改造成更好的模样，想象中最完美的形体？”

“可为什么只是炉子呢？你完全可以想象力更充沛一点嘛！”

“给炉子加个胳膊腿，可后续改造升级的预留空间，未来搭载各种武器，或者干脆成为熔炉，批量生产出各种工具来。”

“母机啊，你可以成为工业母机，给愚昧落后的同乡们看看什么叫工匠的伟大创想？”

“巫术、宗教和繁多的仪式，这种东西都太不方便了。”

“血肉苦弱，只要你按照我规划的路线，踏入登神长阶，完全足以完成飞升。”

在新生的初始炉心惊愕的注视里，真正的狂人抓来成批的罪人，要求他们按照某种规则站立。

当所有人的站位构成某种仪式的节点，便有青铜、黄金与白银的液体流淌，金属液体仍在发出高温，却被徒手勾勒成符文。

“这便是为你专门设计的仪式。”

罗素仍不忘讲解：“倘若是别的人来晋升，不需要用上融化的金属，只要能够勾勒正确的仪式符文，升起灵性之火。”

“但你不一样，你想走的路子有点特别，我给你设计了更好的仪式，保证晋升后的效果。”

“后续的各种附加效果，还有未来可能搭载的模块都丢到以后再考虑，作为最基础的第一阶段，首先要将你的性能拉到最好。”

“我所设计的登神长阶，想要自凡人升入第一阶段，魂灵首先要从蒙昧之气下降。”

“这一点你已经完成了，黄金、白银和青铜，以及铅汞所勾勒的仪式也准备就绪。”

“接下来就是第三步，也是最重要的步骤。”

罗素拍手，受支配的人们便一起微笑，割开腕子，令鲜血滴落，伴随性命一起流逝。

有火苗升腾向上。

不同于巴达斯本身的金红，而是呈现一种幽蓝、墨绿、纯白……漆黑等颜色的不断变幻。

这便是灵性的火焰。

能够烧灼蒙昧的魂灵，迫使其下降，自脆弱混浊之气流，成为孕育美玉的原石。

“通过火中试炼，自蒙昧之气降为原石。”